“你管我?”
余裴姗蛮横的仰头看着余衍珂,说道。
余衍珂叹气道:“我只是觉得你这样选择有些可惜。毕竟,我.........唉。”
余衍珂终究没舍得出声打击她,他也知道,一个女儿家能做到这一步是多么的不容易,她为了这一个事,牺牲实在有些大。
“陪我下山,进城。”
余裴姗盯着他,轻声说道。
余衍珂沉默了一下,轻呼一口气,这才说道:“好。”
然后他转身拉着她就往山下走。
“喂,要死啦,你就这身衣服?”余裴姗有些抗拒的被他拉着走,余衍珂在前面走着,也不回头,只是说道:“那就先回一趟我家,我换一身合适的。”
“这不好吧........”余裴姗脸颊渐渐泛起红晕,她小声的问道:“余衍珂,你家里都有谁啊?”
余衍珂没多想,回答道:“就我娘,我回去换个衣服就走。”
“啊.........那你先放开我,被人看见不行的。”余裴姗挣扎了一下,只是自己的小臂被余衍珂紧紧的抓着,她没能挣脱。
余衍珂一直拉着她走,下山的途中被好一些宗祠子弟看见,那些个平日里就很是爱慕余裴姗的好儿郎见余衍珂这般对待于她,都是气愤得想要站出来理论一番。
只是,当他们看到余裴姗的发髻之后,又是一愣,旋即捂着心口捶足顿胸,怒骂老天不公,一朵鲜花就这么被野牛给践踏了,践踏了也就罢了还被一泡牛粪淹了。
更有甚者,就差没骂老祖宗老眼昏花乱牵红线。
这些人的举动余衍珂自然看在眼里,他渐渐觉得自己这动作好像有些过分,会让人误会,便放开了她。
两人一时间沉默无言。
余裴姗更是低垂着头,羞恼参半,连耳根都红透了。
本来这一个月以来流言蜚语就没有断过,这下就更加坐实了她要嫁给身边这个男人的传言,虽然她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可是........ 可是不代表她就真的没有其他的想法啊!
“对不起。”
余衍珂像是知道她的羞恼,很认真的道着歉。
余裴姗被他放开后,短暂的羞涩了一会儿,然后又恢复了常态。
她没好气的说道:“下次要这么做至少也得跟我提前沟通一下,询问询问我的想法吧!被别人看到真的很难堪的。”
余衍珂认真点头,然后说道:“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并没有只是嘴上随意说说,而是真的这么想的,他知道,自己或许会因为不忍而不告诉她实情,但这不是给她给自己错觉的理由。
他余衍珂虽然承认余裴姗很优秀,很美,但是他心中已经有人了,所以他不能再做这样逾越的动作。这不是小问题,关系到余裴姗的清誉。
同样,这也关系到他对云姒情感的纯度,他一直固执的认为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应该是不掺一丝杂质的,纯洁的。
世间所谓三妻四妾,余衍珂一直认为这是一个陋习。一个男人,若是有这么多妻妾,那他到底爱谁?对他的妻妾们是否又公平?
答案是否定的。
所谓博爱,用到爱情上本质就是一个伪命题,爱情是自私的,没有人能做到爱着一个还能分出心思去爱另一个。
至少余衍珂觉得自己是做不到这一点。
至于那些对外号称御女无数的浪荡子所标榜的博爱精神,他实在不敢苟同,更何况,他一直认为那些家伙的博爱其实就是种 马精神。
一杆银枪战天下,飘飘然四处吹嘘。
实际上呢,那只是原始的繁衍本能,并没有更高一层面的爱。
余衍珂并不愿意因为某个女人还不错就放弃自己的底线。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一直没跟我说。” 余裴姗并不蠢,她一直觉得余衍珂对老祖宗安排的姻缘不是很在意,他心里像是有什么在阻拦她进去,哪怕只是看看都不行。
余裴姗与余衍珂并肩而行,两人短暂的暧昧过后又开始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
余衍珂听到她问自己,只是苦笑道:“其实我没想明白,为什么老祖宗会这样撮合我们,软硬兼施的,真的让人想不明白。”
听到他这话,余裴姗神情有些黯淡下来,她勉强微笑着说道:“大概是因为我们都足够优秀吧,我姐不也跟余温定亲了吗?我们虽同为余家人,可余家族人何其多,我们两个的祖上自几百年前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支脉,这样的结合,应该可能会让我们的后辈更强,天赋更好吧。下一辈的强大也可以让余家的兴旺有所保障。”
“理是这个理,但是我依然觉得要接受的话,很难。”
余衍珂看着余裴姗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我也认为接受起来很难。但你要知道,我比你知道这个消息要早好几年,当年你还只是一个小屁孩儿的时候,也就是老祖见过你一面的那个时候,过了不久,老祖就有了这个打算,而我,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当时的我,才十多岁,而我的人生就已经跟你绑在一起了。”余裴姗平静的叙述着,余衍珂闻言,只能沉默,他根本知道怎么接话,他也没出言安慰她,因为他没资格。
“你知道我用了多久说服自己听从老祖宗安排吗?这些年我日复一日的练刀,无比痴迷于武道,甚至上山静修,除了我的梦想,更多的还是想拥有否定老祖宗的勇气,只可惜,时间过了这么久,我依然不愿意否定他老人家,因为我一直觉得他老人家这么安排是有原因的。”
余裴姗走着,余衍珂渐渐落后了她半步,神情复杂,但她恍若未觉,自顾自的走着,说着。
她继续说道:“等我真的见到你之后,说实话,我是有些心动的,我也是个俗人,我也贪财好色。而你,你的皮囊确实生得好看。跟你继续接触之后,我对你也越来越满意,我有时候在夜里,躺在床上时我都会问自己,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比你优秀的男人吗?答案是有的,只是,这些男人不但稀少,更重要的便是,他们也不一定看得上我啊。”
“你很好看,也很好,不用妄自菲薄。”余衍珂听完她说的,虽然她好像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余衍珂还是出声说道。
“那你还这样对我?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心不在焉甚至满不在意?你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你能不能给我说个明白?”余裴姗停了下来,终于忍不住怒气,一把将自己的双刀髻拆散,任长发凌乱披散。
余衍珂也顿住身子,虽然这一幕他早有预料,但没想到会来得如此快。
只是他再没有想去回避这个话题。
“余裴姗,你真要听我心里的想法?哪怕会伤到你?”余衍珂轻声问她。
“你说,我听,至于会不会伤到我,你说了不算。”余裴姗很直接的说道。
“那好。”
余衍珂轻吸一口气,这才缓缓道来:“我承认,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子,但说实在的,从我第一次知道我们之间有莫名纠缠起,我就没有怎么在意过。期间,我也零星得知了老祖宗的安排,但我依旧不在意,因为我并不愿意,而没有人能在我不愿意的情况下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我。”
“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呵,倒是我自作多情了。”余裴姗声音渐渐变冷,她想到自己为了这个混蛋所做的牺牲就倍感屈辱。
想到自己几年来常常的自我纠结,想到自己今天还刻意打扮一番,她真觉得自己有点傻。不,不是有点,而是很傻,相当傻。
“你..........”
余衍珂长叹一声,他就知道自己这样说会让她难受,这也是他一直不忍告诉她自己想法的缘由,只是,他现在也明白了,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总好过日后伤她更深。
现在她还只是强迫自己喜欢她,若是日后真的爱上了他,那时候,他可真就里外不是人。
“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余裴姗明显努力调整了一下心绪,这才又开口问道。
“还是那句话,我并不知道为什么老祖宗会安排下这么一段姻缘,也许他老人家看得比我们长远,但是实际到我们身上来却并不适合,至少,我们两个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你也是纠结了几年才艰难下的决定,而我,要我这么短的时间做这么大的决定,很抱歉,我真的做不了。”
余衍珂满眼歉意,说完,他不等余裴姗说话,便继续说道:“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其实还是我已经有了必须要与之并肩的人,你跟她很像,但其实终究是两个人,再者,我和她都不是什么眼里容得下沙子的人,我做不到同时爱你们两个。”
“当然,你要问我对你有没有心动过的话,自然是有的。你其实真的很优秀,身份地位也远在我之上,容貌才情一点不输那些极富盛名的女子,这样的你,我跟你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快一个月,又怎么会不心动呢。”
余衍珂说着,自嘲笑了笑,随后他又坚定道:“只是,只有忍得住诱惑,耐得住寂寞,这才是强者之道,这才不会辜负她对我的期望。所以,对你说声只好抱歉。”
“那个她,是那个你立誓除了亲人便不再为其他女人做饭的那个她吗?”余裴姗眼帘低垂,轻声问道。
“是。”余衍珂没否认,以真诚相待。
“原来是这样。”
余裴姗喃喃自语,余衍珂没听清她说什么,但也没有追问。
等她再扬起俏美的脸,满眼都只剩下了释怀,她笑着叹道:“你这么直接的拒绝我本来还有些难过,但转念一想,不过是我自己转进套里出不出来了罢。此时的万般感受其实都只是因为我的一些不甘心而生的,其实与你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余衍珂沉默以对,他当然知道她说这番话的意思,其实也就是怕他自责而已。
他想了想,伸手抓住她的手,余裴姗颇为意外的看向他,余衍珂也看着她,笑着说道:“我们下山,懒得管这么多,不如吃酒去。”
“好啊,酒解百愁,这个提议很不错。”余裴姗听到他的话,展颜一笑。
两人一齐向着山下走去。声音遥遥穿向四野:
“可不是解百愁,而是需尽欢。”
“知道啦,啰嗦。”
“........”
.................
余裴姗自然挺出名。
尤其是在这余家的平阳城,几乎每个酒家都认识这位性格不错的大小姐。
只是今日有些怪,她是跟一个年轻男子一同出现的,还手拉着手,一路走来说说笑笑,看上去很亲密。
更有好事者见状无端猜测,或跑去给某些人报告,凭这消息赚上一笔。
只是,始终没有人敢打扰他们两个。
毕竟余裴姗那位未婚夫现身的传言已经是沸沸扬扬的传了一个月,甚至各种版本都传了出来。
有说余裴姗苦等多年终于等回了自家小相公,当天便与之恩爱缠绵以解相思之苦,有那猥琐下流之人甚至杜撰出了余裴姗与她小郎君之间的恩爱细节。有所闻者皆是拍案叫绝。
若不是有人强力镇压这股歪风邪气,那余裴姗还不知道被人编成什么样子。
也有说余裴姗那小相公本来无意与她结合,所以才离家出游数年,谁想余裴姗这位大小姐相思不变,那份儿情思倒是如陈年美酒,沉淀越久便越是深厚香醇。
直到那位小相公回来,发现佳人依旧痴痴等候,所以为之所感,于是答应了这桩姻缘。
当然,这种说法却是被人嗤之以鼻,明眼人都知道这里面的问题,且不说其他,就说余裴姗余大小姐的身份。
她是谁?她可是族长最疼爱的两朵小花儿之一,是族长膝下仅有的两个孙女儿,从小被万众瞩目,含着金钥匙长大。这样的人儿会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族普通小年轻失魂落魄?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那个普普通通名不见经传的小年轻真就站在了余裴姗的身边。
而最贴近实际情况的,便是另一种说法。
这一说法是说两人本来不认识,但是被族里大人物强行牵了红线,因为族里很看重这两个人,所以不想让优质族人流逝如此种种,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是宗祠子弟爆料出来的天大消息。
扯上了宗祠的虎皮大衣,这个说法自然而然被普遍接受,相比起其他的说法,大家显然更宁愿相信这一个说法。
余裴姗可是他们自认为最够得到的梦中女神,虽然这大小姐平日里脾气不太好,可并不能让他们就此讨厌她,反而还觉得她性格蛮好。
他们宁愿相信是家族强迫她跟那个男人在一起,都不愿意相信是她主动献身。
当然,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不过倒也谈不上强迫,都是他们两个当事人自己选择而已,七祖他老人家不过是提个建议。
余衍珂拉着余裴姗,径直到一处还算好的酒家坐下,当然,更多的原因还是这儿近在眼前,他只是懒得继续走而已。
更何况,这四下人流总是有意无意的瞟他,这也是他不想继续多走几步的缘由。
余裴姗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实际上,她虽然问心无愧,自认为清白,但架不住这么多人直勾勾的看她。
尤其是她还和余衍珂手牵着手,这更是让她羞意大作。
余衍珂自然知道她的紧张,在之前入城不久他就感受到了。
因为她紧张,手心出了很多汗,有些湿漉漉的。
余衍珂当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更加握紧了她的手,用这种方式给她力量。
此刻坐下,余裴姗依旧面有红晕,她怕余衍珂看出她的羞意,还双手托腮,用手捂住了脸颊,直勾勾的看着桌上茶壶,像是在发呆。
点好酒菜,特意叫小二多上几坛美酒,然后余衍珂才看向余裴姗。
他见她不太放的开的样子,只是温和笑道:“管他们作甚,我们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就得了?”
“说的轻松,你受不了可以一拍屁股甩袖子就走,我可没法像你那样潇洒。”余裴姗这时候回过神来想到自己的大胆举动,也不禁有些懊恼,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怎就上了头。
在后山的时候她还不愿意让余衍珂牵着手,可是之后却是被他一路牵着下山进了平阳城最繁华的地带。这下,那些喜欢嚼舌根的家伙估计又有了说辞,少不得要添油加醋的说上一番。
你说要是她与余衍珂之间有什么的话那还好说,可下山之前,两人都把关系捋得这么明白了,她和余衍珂还有什么可能?
但那些喜欢嚼舌根乱杜撰的家伙可不知道,就是知道这一茬他们也不会管这些。
她正是想到这一茬,想到以后自己的清誉,所以才尤为羞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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