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习习吹过,将萦绕在屋檐上的白雪带动,洋洋洒洒的散落在地上,今天的风就没有停过,那彻骨的寒风让云行衍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即使御书房的炭火盆都被小太监塞的满满的,但也丝毫掩盖不住这份寒意。
“你退下吧!”
云行衍略带烦躁的屏退了仆从,在那一声声的“喏”中,御书房再度回到了安静的状态,不过火苗窜动的声音好像一直在撩拨着他的心弦,久久不能宁静,云行衍扶额坐在桌前,随着门外吱呀一声,夹杂着风雪而来的男孩儿拿着条毛毯进来,恭敬的走到云行衍跟前,说道:“儿臣给父皇请安,天凉了,这是太后娘娘让儿臣带来给父皇取暖用的,您盖在腿上就不会着凉了……”
小男孩儿说罢不等云行衍同意就开始自顾自的忙活,只不过他的这份孝心某人并不领情,而是轻轻捏住他的手腕,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是有些气恼,但又不想直接斥责,便只好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下人们做的事情,你是皇子,入了宫便要守规矩,你这样是想叫外人见了笑话么?”
面对云行衍的斥责,小男孩只是怯怯的站在一旁,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低眉俯首的等着云行衍的训斥,云行衍见他这般,故而不忍太过于责备他,于是说道:“说说吧,你来可是想为你娘求情的?”
云归梦点了点头,说道:“父皇,我娘她也是受了奸人的蛊惑才做出与父皇为敌的事情,您可否饶恕她?”
云行衍淡淡的说道:‘父皇从一开始就没怪过她,这是父皇欠她的,把她关起来,只是想让她张长记性,好不让她在被奸人利用,等父皇登基以后,便把她释放出来,到时候任谁也不能分开我们一家人了!’
云归梦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儿臣就放心了,只不过父皇……儿臣还有一问,请父皇解惑!”
云行衍漫不经心的说道:“问吧!”
云归梦见云行衍答应了下来,遂而小心翼翼的说道:“儿臣听闻皇爷爷的死与父皇有关,不知……”
“放肆!”
不等云归梦说完,云行衍便暴怒而起,指着他说道:“朕说了多少遍!朕的皇位来的名正言顺,岂容尔等处处质疑?!这究竟是何人教你这么问的?速速从实招来!”
云归梦被吓得跪坐在地上,小声说道:“是儿臣自己……”
“混账!”
云行衍一脚把桌子踢翻了,惊的外面的侍卫纷纷拔刀冲了进来,见到是云行衍训斥小皇子后,便也是松了口气于是匆匆收起刀剑立于一旁,只见云行衍说道:“平心而论朕何时曾亏待过你们母子?现如今云思月反过来与那帮乱臣贼子构陷朕,你是朕的亲生儿子,不信朕反倒与人合伙来探听虚实?真是荒谬!”
云归梦:“父皇……我……”
“哼!你不要叫我父皇,我不是你的父皇!”
云行衍怒道:“既然你那么愿意和你那愚蠢的母亲一样来诋毁朕,从而相信我是一个弑君夺位的人,那你干脆去当你十二叔的儿子吧!来人,革去云归梦宗族爵位,划到老十二名下,现在就把他送至武安侯府,朕不想在看见他!”
云行衍说罢便指了指门口,几个宫人应声点头,上前便要拉扯云归梦,言行恭敬的说道:“请吧大皇子……”
“你们放开我!”
云归梦挣脱几人的束缚,跪在云行衍面前,说道:“父皇,您莫非真的要……”
云行衍:“你当朕是在说假话么?!你们一次次的跟着那群反贼胡闹,可曾想过朕的感受?你娘竟然还闯入了帝陵开馆验尸?我就说他这些时日怎么安分了不少,原来是背着我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更可笑的是朕的儿子,骨肉至亲,竟然屡屡与朕背道而驰!呵呵,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来人,把他待下去!”
“皇上,您……”
“我说话没听见么?把他待下去!”
几个太监没办法,便架起云归梦便要离去,并且派人去尚书台通知徐狂过来,过了一刻钟做又,只见一袭白裘袄的徐狂火急火燎的来到御书房,见云行衍还在一旁生闷气,故而出言道:‘皇上,您为何将小皇子宋去武安侯府?’
云行衍:“怎么?朕的家事你也要管?”
徐狂:“并非如此,只是皇上的事情都是国事,又何来家事一说,我们做臣子的当为国尽忠,皇上授我检查百官之责,徐狂怎敢就此因私非公?”
见他说的这般上纲上线,云行衍冷笑道:“怎么,如今连你也教训起朕来了是么?”
“皇上!”
徐狂跪地说道:“为臣者不忠而邪,以趋爵禄,乱俗败世,以偷安怀乐,虽广其威,可损也!?如若皇上真要责罚,那便连臣也一并处决了吧,臣是小皇子的启蒙老师,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您……”
“大胆!”
云行衍呵斥道:“好一个子不教父之过,你也在责问朕,是么?”
徐狂:“臣不敢!”
“哼!”
云行衍一挥衣袖说道:“你不说朕也快忘了,去,把云归梦的老师,文华殿大学士一并罢官入狱,朕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教的学生,当儿子的公然跟老子打擂台,简直无法无天!”
“皇上!”
“行了,你别在这边絮叨了,朕累了,你出去吧!”
云行衍三言两语将徐狂打发走,而后自己继续一人在案头伤神,云思月的事情他还想不到如何处理,现如今却又把亲生儿子给打发走了,不过他也只是在气头上,一些东西他敢做,但他不敢认,不知何时开始,自己竟然变得也是这么的虚伪,用道貌岸然四个字来形容云行衍真的是一点也不为过!
于此同时,城外迎接陈恒之班师的官员可谓是人山人海,以礼部为首,其次便是兵部各衙门,以及云行衍党派的一些督察院的官吏,云千乘也在其列,只不过曾经被誉为帝国战神的他,而今却是只能以这样的姿态沐浴在阳光下,这任谁也欢喜不起来!
“奏乐!”
一个宦官吊着嗓子尖锐的叫喊声罢,周围鼓乐升腾,一副繁荣气象,陈恒之骑着烈焰马,身披灵木盔,漫无目的的任由前方的官员拉着马匹游走,如今距离洛阳城外还有五里路,但周遭的繁荣却让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些都是为自己准备的!
“曾经何时,爷爷和父亲也曾受国恩而明臣职,现如今我也达到了和他们一样的高度,只可惜,这一切似乎好像与自己无关一样……如果自己抛开是皇上结拜兄弟的这层身份,又会不会能像今天一样被百官朝拜迎接?”
陈恒之一直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一些有的没的,虽然受此殊荣,可他也不禁想起了祖父跟父亲的下场,爬的位置越高,那么摔下来之后便会越疼,曾经的陈恒之只想光耀门楣,可是在雨裳走之前,却劝他急流勇退,尽管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陈恒之摇了摇头,便不再迷茫,此时云载兴拿着圣旨走上前来,说道:“镇西将军上前听封——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恒之破敌有功,现加封九赐,封昌平侯,官升征南将军,着卿于兵部各官吏商讨收复金陵之国策,钦此……”
征南将军?
陈恒之有些茫然,莫非云行衍不知道楚湘灵在越国的处境么?
一时之间各式各样的疑问叫他有些难以正视自己的兄长,想当初三人立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是如今呢?
云行衍明明站在了皇位上,却还要继续讨伐金陵,他有些不明白,但毕竟不能失了体统,让云载兴在一旁干站着,遂而只是机械化的领旨谢恩,等到仪式结束,他要亲自去皇宫问个明白!
此时在光禄寺内,庆功宴上来的都是兵部的官员,只不过云行衍是无暇顾及此等小事,他连自己的事情也弄不明白,遂而只能在皇宫里发呆,陈恒之此时做在首席,左侧兵部尚书暮桓,右侧是洛阳军中郎将云千乘,徐狂也有到来,不过却是坐在靠后的二流席位,毕竟这是人家兵部光耀门楣的时候,他一个督察院的官吏在外人看来就是来挑毛病的,便也不受人待见……
此时云千乘说道:“一晃多少年过去了,那时孤就觉得你并非常人且极具帅才,便对你起了招揽之意,你拒绝了孤,当初孤还有些想不明白,心说自己兵马大权在握,怎么会不如当今圣上?现在看来,还是陈将军眼光独到,而今皇上登基以后,怕是少不了重用陈将军,不知将军对当下军政有何见解?”
陈恒之听得出来云千乘的语气有些不是滋味,遂而恭敬的说道:“誉王殿下抬举在下了,陈某不敢妄议政事军务,一切还需以兵部的大人们为主,末将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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