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她过分美丽

    
    他亦是看到了她，绷着的俊脸，五官冷峻。那双微微眯起朝她看来的凤眸深邃，让沈俏无处自容。
    她满是泪痕，纤瘦的身躯都在发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鬼使神差地，她转身看向婚房的门，正好打开，跟出来的男人睡衣领口微敞，几道红痕牙印……两人皆是如此，早前他们在干什么，无一不是那么明显……
    窘迫，羞恼，无处可蔓延，空白的脑袋，如同被炮弹轰炸过一样，支离破碎，只剩下一个逃。
    沈俏紧紧咬着唇，她强忍着泪，捂着嘴往自己的房间里逃。
    小女人的举动，闻律凤眸冷沉，步伐微动，厉晏辰倚在门沿，勾起的唇角是一抹轻蔑不屑的弧度，像是在示威，宣告着自己对沈俏的独有权。
    她是他的女人，旁人，休想染指！
    闻律薄唇衔着根烟，轻抬起的眼角轻蔑，如同帝王般，不屑一顾。
    压根就没把厉晏辰的挑衅放在眼里。
    双指捏着烟蒂拿开，轻吐了个烟圈，闻律单手抄着袋转身离开。
    刚关上的手机屏幕，是一条短信：【闻总还没走吧？有兴趣看样东西么？】
    ……
    酒店房间的浴室里，沈俏坐在放满水的浴缸中，浑身都在发抖。
    身上红梅盛绽，每一处的痕迹，都让她深感恐惧。
    她拼命的揉搓着肌肤，搓洗的通红，可都擦不掉，洗不干净。
    沈俏面目呆滞，视线不经意落在一旁的玻璃皂盒上，她呆呆地抿着唇盯了一会，颤着手拿起打碎，挑了片最锋利的放在手腕里。
    玻璃刺破着手腕肌肤，疼，却远不及心脏的疼，鲜红的液体渐渐渲染，沈俏紧紧闭着眼睛，脑中忽然间浮现了爸爸妈妈，爷爷，长姐的面孔。
    那么温柔，那么慈爱。
    年轻的长姐轻抚着她的脑袋，笑着的眉眼温柔：“小俏，你乖乖在家陪爷爷哦，等姐姐比完赛回来，我们就带你去游乐园。再把你澈哥哥叫上好不好？你最喜欢粘阿澈了。”
    “小俏，你是我们大家的宝贝，是沈家的女儿，是最耀眼的珍宝。”
    “小俏，以后姐姐跟爸爸妈妈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勇敢，要活下去。”长姐温柔的话似乎在耳畔缠绕，沈俏如梦初醒，她尖叫着把手里的玻璃砸向墙壁，抱着脑袋，哭的歇斯底里。
    如同搁浅在沙滩上的鱼，绝望，孤独。
    可那卑微的寄托，她不能死！
    长姐最后那一通电话，是让她坚强的活着，她答应了，她怎么能死呢？！
    沈俏痛苦的咬着手臂，几乎渗出鲜红的液体，哭的浑身都在发抖：“姐姐，我真的很没用，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自己留下来……”
    倘若她随着家人在那场意外里逝世，倘若没有厉晏辰那十六年里的宠爱呵护，她大抵就不会承受这些痛苦吧？
    他何其残忍，将她高高捧起，又狠狠将她拽落。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就因为她不肯当他的小三吗？！
    沈俏紧握着鲜血渲染的手腕，抹掉脸上那早已经分不清是水还是眼泪的痕迹。
    从浴室里出来，沈俏简单的处理了手腕的痕迹，她爬上床里抱着被子，盖着头想让自己睡过去。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
    六点多就再也睡不着。
    时间尚早，沈俏未等其他人起床，就匆匆逃离。
    酒店大堂。
    “沈俏？”
    忽的被喊住，沈俏愣了下，克制着情绪抬头。
    厉天驰挑眉，打量着沈俏：“还真是你啊，这么早就走了？”
    厉天驰是厉家的二少爷，厉晏辰的弟弟，仅比他小了一岁。
    沈俏跟他不熟，下意识收拢外套袖子，遮盖住包扎过的手腕，抿着唇，喊了声二哥。
    “你不舒服吗？脸色这么白？”厉天驰眯起眼眸，目光始终都在沈俏的身上，余光瞥见她脖子上的痕迹，以及晚上看到的那一幕，眸里兴味更重。
    沈俏被他看着不舒服，垂了下长睫：“昨晚酒喝的有点多，二哥，我今天还要上班，我先走了。”
    “厉晏辰结婚了，娶的杜若薇，心里不舒服吧？也难怪，这样的事情搁在谁身上，谁能舒服呢？俏俏妹妹，我说的对吧？你自小，就跟他关系最好了。”
    “你误会了，他跟若薇喜结连理，我祝福他们。”沈俏声音微冷，转身径直就走，不想跟他多言。
    厉天驰勾着唇角，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昨晚厉晏辰婚房的动静很大，吵了我一宿都没睡。不过那声音，我听着怎么就不像杜若薇呢？”
    沈俏身形微微僵了僵，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里，她咬着唇，若无其事道：“二哥昨晚也喝了不少吧？大抵是喝糊涂，听错了。”
    说完，她没再搭理厉天驰，径直离开了酒店。
    心，却莫名感到慌张。
    沈俏没去上班，昨晚一宿没睡好，满身的痕迹，几乎都遮不住，睡了整整一天，第二天才去的公司上班。
    路上她买了避孕药吃下，精准的算着时间还在七十二小时内，才稍稍松口气。
    忘不掉那晚，他跟疯了一样，非要让她怀上他的孩子。
    若是从前，她虽然怕疼，可是他若想要，她愿意怀上生下属于他们的宝宝，相夫教子，经营他们幸福的小家庭。
    可绝不是自甘堕落，生下已婚前男友的孩子，让自己的宝宝成为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她不愿意，不可能愿意！
    连续请了两天假，工作堆积了一些，沈俏一连加了几天班才缓过来。
    让她庆幸的是，这几天，许是新婚，厉晏辰没来找过她。
    她才得以喘息。
    至于闻律……
    沈俏摇了摇头，迫使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下午，沈俏正写着编程，就被林华喊到了办公室里，通知让她晚上一起参加个饭局。
    研发部应酬，倒也不是稀罕事，之前跟着林华参加过几次，都是吃吃饭，切磋下技术的饭局。
    林华亲自开了口，早前还承了他的情，沈俏没拒绝，下了班就跟着过去。
    但沈俏料错了，这次的客户是个难缠的客户，四十多岁身材发福，大肚便便，色眯眯的老总。
    并非是之前的女负责人。
    林华也是到了之后，才知道临时改的人。
    廖建国见沈俏生的美，一晚上都在跟沈俏问东问西，拉着沈俏要喝酒。饭局刚开始半个小时，沈俏眉已经狠皱了五次，一向脾气温和的林华脸色也有些挂不住。
    他们这是程序员，又不是公关、三陪，陪什么酒？
    在廖建国五次劝沈俏酒的时候，林华忍无可忍，夺下了他手里的酒，笑着道：“廖总，吃菜，吃菜，光喝酒有什么意思？这家饭店的石斑鱼，都是新鲜送来的深海东派斑，好货，肉质特别鲜美，廖总多尝尝。”
    “东派斑有什么可新鲜的？”
    廖建国面色不善：“林经理，你酒量不行不喝就是了，沈美女一看就很能喝。这可是泸州老窖，有钱都未必能喝到的。小沈，你今天可是有福气了。难得我们俩一见如故，你就陪廖哥多喝几杯。”
    他笑眯眯的看着沈俏，眼睛一直往她事业线里瞟，完全没有对林华时的冷淡。
    廖建国带来的人，也纷纷都在起哄劝酒。
    沈俏身材好，脸已经够出众，平时衣着都是偏保守的，不想太过惹眼。
    今天穿着白衬衫，阔脚九分裤，可被他盯着，沈俏却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穿一样。
    她笑了下，抬起眼睛，眉毛微微上挑：“这么名贵的酒，我怎么好意思多喝呢？廖总您真是抬举我了，把我抬得这么高，我可要不下来台了。这样吧，廖哥看得起我，我陪您喝，不过我一个小女子，酒量是真的不好。廖哥喝三杯，我一杯吧？若是我不胜酒力，也怪我小小女子还敢胆大妄为，跟廖哥您拼酒。廖哥，您说行不行呢？”
    沈俏朝他眨了眨眼，刻意拉长的尾音，又柔又媚，勾的廖建国魂儿都快没了。
    本就有些了些许醉意，此时一听她话中的暗示，顿时心猿意马，连连点头：“好好好，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一个小女子，我喝三杯，你喝一杯。要是你醉了的话，廖哥亲自送你回去，你说怎么样？”
    沈俏呵呵笑道：“那敢情好啊，刚听廖哥您说您开的是卡宴？这车可贵了，我可还没坐过这样的豪车呢，何况是廖哥您这样的老总，愿意亲自送我。”
    “小沈，这……”
    林华有些为难，想劝，沈俏朝他使了个眼色。
    盛天集团研发部深知沈俏自己开的都是保时捷，妥妥白富美的同事皆是心照不宣，默默低头喝茶，吃菜，等着看好戏。
    林华也淡定了下来，看着沈俏哄着廖建国三杯又五杯这样喝。
    他带来的三瓶茅台酒，很快就见了底。沈俏真正喝的，也就是开始那三杯，其他时候都在彩虹屁哄廖建国。
    这让林华都怀疑，沈俏是不是真的进错部门了。
    要是进的销售部，公关部，不遑多日，必然出头，何必来当程序员。不过，他属于捡到宝，自然不会再把沈俏让出去。
    这可是他的活招牌。
    不到半个小时，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廖建国就醉倒在了桌上。
    沈俏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辜：“呀，廖哥，你这就喝醉了啊？菜都还没吃呢。”
    林华笑眯眯地对汇峰的人道：“既然廖总喝醉了，你们要不要先送廖总回去？”
    现在上司醉了，几人也不好在留，尬笑了下，一人一边驾着廖总离开。
    “小沈，你真是太厉害了，这廖总那么难缠，你三两下就搞定了。”
    “就是。”同事小刘给沈俏竖起大拇指。
    研发部多是理科宅，饶是林华这项目也不太擅长这些应酬。更没有想到，汇峰这次会派了个这样做派的来谈事。
    沈俏扯着唇角笑笑，没解释。
    自小生活在厉家这样的名门大族，又经常陪在厉晏辰的身边见惯了各色的人。
    廖建国这样的她都搞不定，二十三年就真白活了。
    刚才是空腹喝酒，饭菜没吃多少，沈俏肚子不太舒服，便对他们说：“我先去个洗手间，你们先吃吧。反正讨人厌的已经走了，好菜不能浪费。”
    一阵哄笑中，沈俏去洗手间的时候，才注意到屏风后面的一桌子人里，气定神闲，吞云吐雾着的人，很眼熟……
    是闻律……
    沈俏眼眸微紧，那薄唇叼着烟的男人凤眸轻轻一眯，似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这一抬眸正好看了个正着。
    沈俏心脏忽的快了一拍，不着痕迹收敛目光，转身出去。
    心中惊诧，闻律什么时候在这的？进来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到过他……
    想法一闪而过，沈俏摇头。
    不愿再让自己去回想那夜的屈辱！
    是的，屈辱！
    沈俏深深吐纳着气息，捧着冷水洗了两把脸，擦拭干净手，适才出的洗手间，若无其事的回饭桌。
    走廊里，沈俏手机颤动，拧眉拿出来一看，是厉公馆打来的电话。
    沈俏有些惊讶，厉公馆鲜少有人给她打电话，多是因为厉老爷子的事。
    此时来电，沈俏不得不奇怪，心中也有点恐惧是厉晏辰用公馆的电话打给她。
    眸色轻闪，迟疑几分，沈俏还是摁下接听，不是厉晏辰，是厉老爷子心脏病发被送往医院抢救，让她过去看看。
    沈俏手一抖，顿时就慌了，问了地址后，便匆匆转了道，往电梯方向过去。
    刚好，电梯门正好打开，有人进去，沈俏忙也跟上，快步进了电梯间，摁楼层摁键的时候，与那修长指节轻轻触动到。
    触电般的触感，沈俏指尖微颤，下意识抬头，入目的是男人坚毅冷峻，线条优美的下颌。
    闻律……
    沈俏不着痕迹抿着粉唇，摁了一楼的按键，便低头瑟缩到了一旁角落的位置，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与此同时，沈俏才发现，电梯还有两个青年男人。
    都是略显熟悉的面孔。
    一个是李俊深，另一个沈俏并不认识。偷偷瞥了一眼，她便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并不想引起男人的注意。
    “阿律，晚上还有事吗？没事我们打牌去吧？”
    “有事。”
    “什么事啊？”李俊深挑挑眉，意识到什么，肩膀侧向闻律：“我说，你平时对星星也别太凶了。还是个孩子呢，你天天罚他，他哪能跟你亲？”
    李俊深轻叹，稍显无奈道：“你上次因为个女人，让他跪了一晚，现在好了，半个月都赖在老宅里。跟那老巫婆呆久了，你就不怕他真倒戈？”
    闻律罚他儿子跪了一晚上？沈俏闻言有些惊讶，瞳孔微微紧缩。
    另一个男人霍明哲余光扫来：“什么女人？”
    “啧啧，就上次大街上就往他怀里钻的小员工，叫什么沈俏来着？长得倒是真的美，难怪能让闻二爷老树开花。不过那张脸，是不是太嫩了点？不化妆看起来真有点像个未成年……闻二爷，你这口味有点变态啊。难怪江馨瑶追了你这么久，你都不为所动。原来是喜欢这种看起来显小，摸起来销魂的。”
    气势沉稳始终未开声的男人，修长墨眉微挑。
    变态么？
    大抵是有点吧。
    霍明哲目光不经意落在瑟缩在角落的女人，隐隐有些眼熟，视线来回在闻律和沈俏审视了眼。
    他勾唇调侃道：“哦？阿律，那女的你真看上了？上次瞧你们两个的眼神就不对劲，还不承认。到哪步了？”
    饶有兴致的话落在耳畔，听了一会，再愚钝沈俏也听出了他们说的是自己。
    感受到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沈俏耳根子微微发烫，不自在的握着挎包的链条，手机啪不经意落到地上，沈俏眉头狠狠一皱，连忙捡起。
    电梯门一开，她匆匆忙忙跑了出去，却跟站在门口的闻律撞了撞，抬头，四目相对，男人深邃的黑眸，正也落在她的身上。
    沈俏眼神闪躲，不敢直视闻律，快速低头：“抱歉。”
    说完，她匆匆离开。
    等电梯的人也纷纷进来。
    三个身高腿长的男人，还真差点就又被挤了进去。
    李俊深觉得刚跑的那女人有点眼熟，看向闻律：“刚刚那女的……”该不会就是沈俏吧？
    闻律面无表情：“是她。”
    李俊深噗了声：“糙，她什么时候进来的？闻律，你早知道你说一声啊。”男人之间私下讨论几句女人，本是再正常不过的。
    但刚刚当着沈俏的脸，就如此肆无忌惮，还真是窘。
    好在嘴上门把没乱开，没说什么荤话。
    否则闻律真看上了人，日后见面可就尴尬了。
    闻律单手抄着袋，瞥了他一眼，便走了。
    “诶，闻二爷。”李俊深唤了他一句，霍明哲手搭在他肩膀，幸灾乐祸：“这么大的活人，见不到也怪不得谁了。”
    操！
    敢情就他刚才没看见沈俏？！
    李俊深笑骂了一句，阔步跟上：“你们两个能不能厚道点啊，就不提醒我一下？净是知道看我笑话。闻律，你给我站住，说清楚，你是不是真看上什么那什么俏了。”
    ……
    医院，沈俏停好车，就匆匆赶往ICU住院部。
    楼下，年轻男人正靠着墙壁，在路灯下抽着烟。
    身姿挺拔，白衬衫搭配着黑色休闲西裤。没系领带，最上面的扣子开了三颗，隐约可见白皙的胸膛，性感锁骨。
    左手指间夹着根烟，手指很长，微微蜷着，注意到脚步声，他侧目朝沈俏看了过来。
    看清男人的脸，沈俏步伐狠狠一顿，微睁的杏眸，毫不掩饰惊讶，会在这里看到厉晏辰。
    而他这个架势，分明一早就在这里等她。
    心中隐隐有股感觉，厉公馆那通电话，是他让佣人打给她的……
    那夜的记忆在脑中破碎闪过，沈俏抿着唇，想无视男人上楼，厉晏辰长臂一伸，挡在她跟前。
    沈俏猛地顿住步伐，厉晏辰倾身朝她过来，眼眸黑的发沉：“见到大哥，招呼都不打一声了？”
    男人的嗓音很沉，冷厉，低哑。
    他以长辈亲人自居，并非是男友。
    沈俏握着挎包金属链条的手指微微攥紧：“我去看看厉爷爷。”
    厉晏辰道：“爷爷刚睡下。”
    “那我明天再来。”在转身之际，厉晏辰先一步将她抵在墙壁里：“俏俏。”他眼角微微泛红，似乎在抑制着什么。
    沈俏适才发现，他瞳孔布了不少血丝，下眼睑浅浅的乌青，俨然这段时间都没休息好。
    沈俏有些意外男人的憔悴，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心口被男人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狠狠蛰痛。
    “大哥，请注重你的身份。”
    沈俏绷着俏脸，冷漠到了极致：“若薇应该还在楼上吧？要是被人看到，你把我堵在这里，你猜，别人会怎么想？”
    见他蹙眉，沈俏讥讽的笑笑：“那天在酒店楼下，厉天驰说你婚房里的女人声音不像是大嫂。大哥，这条路是你选的。你才刚新婚，我想你也不想把把柄递给厉天驰，让他们对付你吧？”
    厉家三房明争暗斗多年，关系十分不和谐。
    只差没有明面上撕破脸。
    婚内出轨，还是在结婚第一天晚上，在婚房强迫了前女友，若是让杜家知道，后果可不堪设想。
    这几天厉家一直没动静，沈俏不知道他是怎么瞒过杜若薇的。既是感到庆幸那点破事不为人知，又感到羞耻愤怒。
    他怎么可以那么卑鄙无耻！
    厉晏辰缓了缓冰冷的语气，黑曜石般的眸子竟是有几分委屈：“俏俏，不要每次一见面就提这些好吗？”
    将拦在墙壁上的手臂收回，苦涩道：“俏俏，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非要每次都跟我针锋相对？我是做错了事，我道歉，我对不起你，可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冷漠？”
    她每一句狠话，每一次抗拒，都如同针扎着他。
    被压制在心底的野兽拼命滋生，让他无法控制住，心底那些愈发可怕的念头。
    话到后面愈发温柔的恳请，沈俏有那么一刹那的动容。
    是啊，那么多年的感情！
    沈俏心中满是苦涩自嘲，讥讽道：“厉晏辰，你也知道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可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折磨我？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换做其他人，我早就报警杀了他了。你让我别对你冷漠，好啊，那你也别再强迫我，对我纠缠不清了！”
    “俏俏。”
    “你要是做不到，那你就别再跟我提这些，很恶心。”小女人宛若刺猬一般，竖起一身刺，冷冰冰的，不愿意再露出一丝温柔柔软。
    “我放不下。”厉晏辰紧握着双拳，嘶哑了嗓音：“俏俏，我爱你，我无法容忍你不是我的，无法容忍你对我的冷漠。”
    沈俏紧咬着唇，眼眶微微泛红发热。
    这刹那，她觉得她很贱。
    这个男人都对她做了那么多恶心的事，几乎将她逼上绝路，她怎么就还是能心软呢？
    “这是你自己选的！”
    沈俏抬了抬眼眸，想把眼泪逼回去，冷漠道：“厉晏辰，你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惨那么可怜。是你要娶的杜若薇，是你放弃我们的爱情的。要说惨，也应该是我哭惨吧？！”
    她那么那么的爱他，那么那么的信任他。
    可是他呢？
    他又是怎么做的？！
    他们的爱情，是他一手毁了的！
    “对不起，俏俏。”
    沈俏冷着声，讥笑：“你不要说对不起，很假！”
    “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厉晏辰闭了闭眼眸，粗喘的语调深沉，灼灼目光注视着故作冷漠，倔强的小女人：“若是你不愿意，我不会再逼你了。”
    不会再逼她了？
    厉晏辰突如其来的服软，让沈俏感到意外。
    俏丽的面容神情错愕，她咬着唇，半信半疑地看着昔日浓情蜜语的爱人，不可置信道：“你说真的，你不是在骗我？”
    “当然。”
    厉晏辰颔首，挤出一抹温柔的笑：“俏俏，我爱了你那么多年，我又怎么真的忍心看到你那么痛苦？之前是我钻牛角尖，伤害了你。以后，我真的不会在强迫你。你不用再躲着我了，你要是不想见我，不想我去找你，那我就不去了。”
    厉晏辰卑微的恳请她。
    言之凿凿，认真又诚恳。
    一时之间，沈俏都有些恍惚，他真的愿意放下，不会再纠缠强迫她了吗？
    沈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可到底十多年的感情，此时被他卑微的眼眸看着，沈俏还是控制不住心软了分。
    “俏俏。”厉晏辰温和唤她，沈俏避开他的视线，不想看他的眼睛，指甲掐着掌心，她冷笑：“你能做到再说吧。”
    十多年的相处，厉晏辰是了解沈俏的。
    心知沈俏是动容了。
    他的女孩，并没有她说的那么绝情。
    她仍是爱着他的！
    一抹情绪飞快的从厉晏辰黑眸闪过，快的让人无法捕捉。
    忽然，一阵高跟鞋的鞋声传来，沈俏下意识看过去，见是杜若薇，她愣了下，连忙擦干净眼泪，深吸了口气，提醒厉晏辰：“大嫂来了。”
    在她没有注意的角度里，大嫂两个字落在男人的耳畔，眉头狠狠皱起，眼底的讥嘲一闪消逝。
    太快，快的让人无法捕捉。
    “咦，俏俏，你是来看爷爷的吗？”杜若薇面露惊讶，笑着跟沈俏打招呼。
    走近，很自然的挽上厉晏辰的胳膊，轻笑俏皮道：“我说你怎么下来这么久还没上去呢，原来是俏俏来了。”
    杜若薇上身白色V领衬衫，下渗搭配蜜粉色A字裙，矮高跟，大卷发披散，大方优雅。站在厉晏辰的身旁，很相配，宛若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沈俏微微抿了抿唇，浅声说：“嗯，我来看看爷爷。”
    厉晏辰眉头微蹙，跟个没事人一般，瞧了杜若薇一眼，道：“你怎么下来了？爷爷醒了吗？”
    “还没呢。”杜若薇撇嘴，娇嗔：“你一直不上来，我就只能下来找你咯。只是没想到，俏俏竟然也来了。”说话间，她看向沈俏，视线落在她微微泛红的眼角时，她愣了下，满是关心说道：“俏俏，你是哭了吗？你眼睛怎么那么红？”
    沈俏下意识摸了摸眼角，竭力佯作镇定：“可能是风大进沙子了吧？”
    杜若薇抬手轻抚沈俏眼尾，摆明不信，正要说什么，身侧的厉晏辰说：“先上去看看爷爷吧。”
    见此杜若薇又把到口的话咽下，笑着对沈俏说道：“先上去吧。”
    沈俏点头，跟在他们两个身后上楼。
    两人时不时的聊着天，沈俏没参与。
    聊着聊着，杜若薇又回头娇嗔着跟沈俏抱怨：“对了俏俏，你最近在忙什么啊？你那天走的好早，喊你吃早饭的时候，才知道你人不见了。归宁叫你过来，你也没来。你到底在忙什么啊？该不会是瞒着我跟你大哥恋爱了吧？”
    说到后面，她又笑了声，煞有介事盯着沈俏。
    “加班啊。”沈俏轻抬下颌，无奈道：“程序员加班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早说你啦，做什么工作不好，非要去当程序员。要不你来汇峰吧？阿辰在也能照顾照顾你，用不着那么累。你要是不想在厉家，不然到我们家公司也行啊？我爸妈都挺喜欢你的，犯不着当程序员这么糟践身体。不然等你秃头，你想哭都来不及了。”
    杜若薇一脸关心，真挚的为她着想。沈俏心里涌起一股愧疚难堪，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杜若薇。
    “不用啦，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杜若薇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男人道：“电梯到了。”
    杜若薇又只好暂时把话给压了下去。
    临了，她又说：“你个大哥不心疼自己妹妹，我作为大嫂，作为闺蜜，你就不让我心疼心疼俏俏，为她着想，给她换个轻松点的工作啊？”
    “若薇，我在盛天真的挺好的。我不想换工作，你就别为我操心了。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照顾好你跟宝宝，就别为我的事情分心了。”
    从前跟厉晏辰相恋，她都没选择依靠厉家。
    何况是现在呢？
    她也更不想承杜若薇的情。
    她已经够龌龊对不起她了！
    提到孩子，杜若薇满脸幸福甜蜜，脑袋靠在厉晏辰的臂弯里：“那好吧，既然你喜欢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你要是改变主意了，你随时告诉就行。”
    沈俏勉笑了声，低下头来。
    厉老爷子心脏病发，厉家全员出动来探望。
    见到沈俏出现，也只是象征的点头打招呼，并未有过多亲厚。
    倒是厉天驰若有似无打量的目光，让沈俏觉得很不舒服。
    总有种，被看穿的羞耻感。
    同样是隐瞒着跟厉晏辰的感情，可有愧和无愧的感觉，还真的是天差地别。
    厉老爷子还没醒，已经将近晚上十点，明天还要上班，沈俏也不好多久，待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告辞离开。
    沙发里坐着的厉天驰忽然起身道：“我送俏俏妹妹吧。”
    话一落下，沈俏明显感觉到几道锋芒视线朝自己射来，尤其是左边的目光，让她备受锋芒。
    沈俏蹙眉想说不用。
    厉家二夫人苏婉玉就说：“俏俏来看爷爷也是有心，天驰送她下去吧。”
    苏婉玉开了口，也没人再多说什么。
    厉晏辰拳头微微收紧，把到口的话咽下。他身侧的杜若薇意识到这一点，咬了咬唇角。
    虽然不愿，沈俏也只能让厉天驰送她下楼。
    医院走廊——
    厉天驰单手抄着袋，勾着唇角道：“俏俏妹妹怎么来看爷爷了？是大哥喊你来的？”
    沈俏面无表情：“听二哥这意思，是不欢迎我来看厉爷爷吗？”
    “爷爷那么疼你，你想来自是随时可以来的，我哪能不欢迎俏俏妹妹啊？”
    厉天驰似笑非笑，意味不明道：“不过既然是来看爷爷的，俏俏妹妹刚跟大哥在楼下说什么呢？说了这么久，还都快亲上了。啧，害我想跟俏俏妹妹你打声招呼，都没好意思上前呀。”
    沈俏神色一凛，早前她情绪紧绷应付厉晏辰，并没有注意到厉天驰。她攥紧着手指几乎嵌进掌心里，佯作没事人：“二哥眼花看错了吧？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俏俏妹妹，我们好歹也是一起长大，你怎么就跟大哥亲近，也不跟我这二哥亲近呢？都是姓厉，你这区别对待，还真让二哥伤心啊。刚才要不是我拦着没让大嫂下去，就你跟大哥那亲密劲，大嫂那醋坛子还不得炸了。”
    厉天驰生的一米八多的个子，皮肤过分白皙，长眉高鼻，风流俊逸，偏阴柔的长相，尤其是一双桃花眼，格外招人，有种雄雌莫辩的美感。
    可沈俏不喜欢他，尤其是他看她的眼神，总感觉阴恻恻的，不像个好人。
    虽然是在厉家长大，但跟厉家的人，她确实不多熟悉，不爱亲近。
    唯独喜欢跟在厉晏辰的屁股后面跑。
    “二哥真会开玩笑，明明是二哥成天往外跑，多的是玩伴儿，嫌我个小丫头片子不懂事，打扰你们男孩子玩才对。”
    沈俏淡淡说完，话锋一转，又说：“至于其他的，二哥还是别乱说话的好。大哥跟大嫂新婚，感情正浓着呢。恋爱的女人最傻了，可听不得别人说自己的丈夫不是。要是误会了二哥挑拨离间，对二哥你，也没什么好处。”
    厉天驰笑眯着眼，故作惊诧：“俏俏妹妹这是关心我？”
    沈俏转身冷冰冰对他道：“二哥，谢谢你送我下来，不劳你送了，我先走了。”
    “俏俏妹妹，你跟了大哥这么多年，他一声不吭背着你劈腿，甩了你。你就真的甘心吗？”
    厉天驰勾起唇角：“你不用跟我装，就你看大哥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你以为你真的骗的了所有人？”
    他俯身靠近沈俏，似笑非笑：“说来也是，两个没有血缘关系，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朝夕相处，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呢？你年纪轻，一时间被大哥那伪君子迷惑，傻乎乎被他玩弄了，二哥也能理解。可是他现在都结婚了，还纠缠着你不放，强迫你继续当他的床伴，眼睁睁看着他跟你的好朋友，出双入对，生儿育女。而你只能如同下水道里的老鼠、蟑螂，偷偷摸摸窥觑他们的生活，始终见不得光，遭受世人白眼谴责。你真的能接受，你多年的付出，换来这样的结果？”
    粗鄙又残忍的话，一针见血，狠狠刺在沈俏的心口里，她几乎咬破了舌尖。
    下水道里的老鼠吗？
    “俏俏妹妹，我大哥生了那张脸。你年少不更事，看不穿他伪君子本质……”
    沈俏勾轻嗤：“二哥真有趣。”
    厉晏辰挑起眉，含笑的黑眸如同毒蛇缠绕在沈俏身上。
    她始终都是那副冷淡：“不过你说的话，我真的听不懂。他跟大嫂喜结连理，我很开心，也祝福他们，没什么不开心不接受的。倒是二哥你，处心积虑跟我说这些想干什么？挑拨离间，麻烦你也换一个方式，用这种，太可笑了。”
    沈俏推开他挡在自己跟前的身躯，转身便走。
    一直回到车上，沈俏紧绷着的情绪，才终于克制不住爆发。
    她紧紧握着方向盘一会，往后靠了靠。
    心痛的她几乎无法呼吸。
    多可笑啊，明明她才是厉晏辰谈了七年的正牌女友。
    可是她从未有一天是光明正大，以他女朋友身份站在他的身边，始终是他的小妹。
    是沈家托孤给厉家的小孤女！
    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要求过，不是没有问过原因。
    从前，是因为他们年纪还小。
    后来……是知道了长辈们的不同意。
    总想着，再长大点，等厉晏辰的事业再稳妥点。
    等他们旗鼓相当，等他们不必再惧怕反对，等……
    她就这么等啊等啊，等了七年，等到了他娶了别的女人！
    可厉晏辰没说过要公开身份吗？
    不，他其实也说过的。
    记不清是两年前哪一夜，厉晏辰忽然来找她，风尘仆仆。
    她给他做了碗面，他忽然抱住她，嗓音嘶哑：“俏俏，我们结婚吧。明天我就回家告诉爸妈，你是我女朋友，我们结婚。”
    “看我这么累还给你做饭，感动了啊？”突如其来的求婚，她懵了下，笑着勾着他的脖子，幸福的像是个傻子：
    “你前段时间刚让二哥吃亏了，二哥现在还铆足心思给你穿小鞋呢。我们现在公布，大伯父大伯母肯定不高兴。反正都这么多年了，也不急一时。再说，我年纪还小，工作也不稳定。阿辰，我知道你爱我，我很满足了。我可以等你的，真的。”
    后面厉晏辰说了什么？
    沈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紧紧抱着她，那样的拥抱几乎让她窒息，像是要把她嵌入身体里。
    她以为他是感动她的善解人意。
    可真的是吗？
    那时候的厉晏辰，已经出轨了吧？
    他不是感动，他是愧疚。
    愧疚他是个欺骗她的人渣！
    ……
    盛天集团，总裁办公室。
    谈完公事，江馨瑶合起文件，放在一侧，单手托着腮，笑着对办公椅里，西装革履，成熟俊美的男人说道：“晚上有安排吗？”
    闻律长指微顿，合起文件，双指夹着放在桌面，似乎在沉思着时间安排。
    江馨瑶见此便道：“别考虑了啦，晚上你陪我去逛街。”
    “晚上回老宅。”
    “回去干嘛？”江馨瑶挑眉，若有所思道：“是因为星星吗？”
    她听说闻星河这段时间都住在老宅里。
    闻律鲜少回闻家老宅，现在回去，多半跟闻星河有关系。
    男人没否认。
    江馨瑶道：“明天再去吧，正好我爸生日，我跟你一起去接星星，再到我家吃个饭。”
    她起身走向闻律：“你对星星也别太凶了，他都怕死你了。明天我陪你去，看着你，省的你没把人接回来，还把人给凶了。”
    闻律：“……”
    没等男人说话，江馨瑶便拉着他起身：“走啦，陪我去替我爸挑份生日礼物。”
    ……
    晚上下班，沈俏就被杜若薇拉着出来吃饭逛街。
    吃完饭，就到五楼衣服专柜购物。
    杜若薇拿起一双高跟鞋，感慨道：“怀孕真的好难受啊，漂亮的高跟鞋，只能看看不能穿。”
    沈俏说：“等坐完月子就行了，很快的。”
    杜若薇撇嘴，忽然道：“你就真不打算谈个恋爱啊？”
    她把高跟鞋放回原处，又重新拿了双平底鞋看，若有所思道：“俏俏，你都二十三了，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你就不觉得遗憾吗？”
    “单身挺好的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又没有人管。”
    “你以前暗恋的那个男的呢？你最后有表白吗？你这么优秀漂亮，不可能不答应你吧？”
    这已经不是杜若薇第一次提起这事，尤其是想到之前杜若薇可能在怀疑自己跟厉晏辰的关系。
    沈俏咬了下唇：“你怎么那么关心我感情生活啊？若薇，你别因为你结婚，就也劝我结婚好吗？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我这是关心你好伐，换了别人我才不理呢。”
    杜若薇竖起食指点了点沈俏的额头：“说实话，你是没遇到喜欢的，还是不想谈啊？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优质的？保证配得上你。”
    她态度始终都那么亲昵随性，一如当年的亲密，好似她们这么多年都没分开过一样。
    印象中，杜若薇是个聪慧精明的女孩。
    这么长时间了，她就真的没察觉过，她在跟厉晏辰谈恋爱吗？还是，她其实一直在装傻？
    沈俏心有疑惑，可面对温柔的杜若薇，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不着痕迹的敛下情绪，她笑了笑：“好啦，厉大少奶奶，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是不是结了婚的女人，都跟你这样啊？特爱管别人感情事。我现在就挺好的，而且我加班多，也没时间交男朋友，有合适的我就谈了，你别操心。”
    见沈俏实在不想谈事，杜若薇挑了挑眉，适可而止，笑着道：“那行吧，我不跟你聊这个，你帮我出出主意，度蜜月去哪里比较好玩呢？我跟你大哥准备下个月去度蜜月。但我一直不知道，要去哪里度蜜月比较合适，你有没有推荐的？”
    度蜜月？
    沈俏愣了愣，失笑无奈道：“你个旅游小达人都不知道，你问我我哪知道啊？”
    杜若薇最喜欢就是旅游玩乐，高中还好，大学，尤其是在国外念的，隔三差五就到处飞，每次朋友圈更新动态都是不同的地理。
    沈俏一个理科宅，去过旅游的地方，不是跟公司，就是跟厉晏辰一起。无一例外不是被计划好，她只需要跟着走就行。
    还多数宅在酒店里不愿走动，要说旅游，还不如说是度假更合适。
    哪能给杜若薇推荐地方。
    杜若薇一想也是，举例了几个地方，让沈俏帮她拿主意，听着她计划要跟厉晏辰去玩什么，去什么地方，沈俏心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格外难受。
    尽管早已经决定放下，她仍是不可克制的感到悲哀。
    想到了什么似的，杜若薇笑着挽上沈俏的手臂，指着对面的男装区域：“我们去男装那边看看吧？阿辰生日快到了，我还没想到给他送什么。俏俏，你跟阿辰关系好，你肯定知道他喜欢什么，你帮我挑挑，掌掌眼吧。”
    不等沈俏回应，杜若薇就拉她去了男装区域。
    杜若薇挑选领带的时候，沈俏简单的看了眼，在一旁的休息椅里坐下。
    不远处传来的一声阿律，鬼使神差的吸引了沈俏的注意力，她下意识看过去，映入眼瞳的画面，让沈俏愣住。
    西装套裙，身材火辣的漂亮女人正背对着她，拿着条领带往闻律身上比划：“这个颜色挺合适你的，你觉得怎么样？”
    闻律瞧了眼，江馨瑶就把领带递给了导购员：“就要这条吧。”
    闻律蹙眉：“小瑶。”
    “好啦，我亲自给你选的，给个面子。”江馨瑶挽上男人的臂弯，弯着唇角撒娇，不许他拒绝。
    隔着十几米，两人的谈话沈俏听得不真切。
    亲密的举动，似乎关系匪浅。
    那夜，男人沉沉的话似乎都还在耳畔萦绕不散：沈俏，你确定要我放开你？
    沈俏睫毛颤了颤，转过身来，没继续看。
    那是他的新欢？还是女朋友？
    正失神，杜若薇便问她：“俏俏，你看这两条，阿辰会喜欢哪条啊？”
    宝蓝纯色领带，与灰色条纹的。
    沈俏几乎没有多想，选了宝蓝色的：“蓝色吧，大哥年轻，平日也就在公司，见客户需要系领带。宝蓝色有气势，看起来更成熟稳重。”
    杜若薇眸色微闪，轻笑：“还是你想的周到。”
    沈俏心不在焉，也没注意到杜若薇微沉的语调。
    杜若薇最终选了宝蓝色的领带，已经很晚，专柜也快下班了，没继续逛，两人去结账。
    付款的时候，沈俏才发现一旁排队的人是闻律跟江馨瑶。
    江馨瑶道：“说了好的啊，明天我陪你去老宅，然后你跟星星去我家吃饭。”
    男人嗯了声，当是应了。
    余光落在沈俏身上，男人眸色微深，那女人却低下了头，像是在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杜若薇似是才注意到两人，笑着打了声招呼：“咦，馨瑶姐，闻大哥，是你们啊，还真巧，你们也来逛街吗？”
    “嗯，明天我爸生日，阿律陪我来挑礼物。你呢？”
    杜若薇羞涩道：“阿辰生日快到啦。”
    “呀，刚新婚就跟我秀恩爱啊？”江馨瑶脸上噙着笑，调侃了句，目光落到沈俏身上：“这位是？”
    “她是沈俏，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小姑子。”末了，杜若薇又跟沈俏道：“俏俏，她是江馨瑶，隆升集团的千金。闻大哥这么有名的，就不用我介绍了吧？你老板呢。”
    “老板？”江馨瑶面露疑惑，俨然不知道沈俏在盛天集团上班。
    “看不出来吧，俏俏这位大美人可是程序员，在盛天集团研发部工作呢。”她轻笑着说完，扭头看向闻律：“闻大哥，我记得你好像跟俏俏认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