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有余,约定好的几天终究是一种奢望。
何妍坐在卓前,手心是一花儿,绿叶衬得它多娇。
素手拂过花瓣,动作轻柔。指节将花瓣一片一片地拉扯下来,花蕊洒落在地上。窗户半闭,微风徐徐吹来,一时间花香弥漫整个房间内。
她起身往床榻旁而去,收拾起自己的行李。秀眉高挑,嘴角上扬,往房间外而去,带走了一室的花香。
只余桌脚下几片花瓣,绿叶也全数被她拉扯了下来。残花败叶香气散失,徒留一地的狼藉。她细细数去,最终只有一答案,她该去找他了。
半月以来,她时常辣手摧花,提早地结束了花期,全靠一颗心想着念着,才可度过这半月。
一如不见如隔三秋,此言实属不虚。
他离开的第一天,她想他。他不知道,但她想让他知道。
两颗心的靠近,她已深知其中滋味,她只是一女子之身,更是希望有人为她遮风挡雨。以往不知道,等到拥有了之后,却是再也不肯放手。
他离开的第一日,她爱上了随手采撷路旁的野花。野花说是比家花香,那是鬼话。但野花比家花坚强,这固然是真的。
她对待花原本是个欣赏的性子,只得遇上了野花,倒是一天结束一朵朵的花期。
她拾花的起始只不过是为了消遣寂寞,不再只一味地想念,最终却是成了执念。
一日一日的执念,她细数花瓣数,轻手小心地掰下一片片。口中细数早已数过的花瓣,配上了“去找他,不去找他。”最后,她都是以后者告败。
几日来都是如此,野花终究不让他去寻那人。
今天,她拉扯下衬着它的绿叶,这才有了前者,“去找他。”
她却是不知,此花名唤双瓣花,叶子却独独是单数。花意为徒留一人不得,只二人成双。正如两人的爱情,建立在第三个人的映衬之下。
她下了楼,交了最后的银子,一出门却被人所拦截。
“公子,我家主子有请。”一外貌第一眼望去,倒是一个男子,只是腰有些弯曲,声音有些掐魅,一听出来,便是一个公公。
来到这个大陆这么久,她还是头一遭听到太监的声音,怎么形容呢,可真是一眼难尽,堪堪入耳而已。
“你家主子是?”
他侧头过去,往她耳畔细细说道:“······”
声音有多低压得多低,何妍只是心中打着鼓点,浑身鸡皮疙瘩,实在是身体听着难受得紧。
她却是生生地忽略前半句,只听得后半句,但终究是认识之人。
他俯下腰,往前做了个请的姿势,她随他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避过马车顶,往马车中而去。
她到底忘记打听他为何知晓她在此地,她只想借着那人找寻到最想找寻之人,一时间乱了心扉,只能随着这辆马车而去。
马车中有一侍女,不过十六七,倒是和她年龄相仿。侍女只是朝她行了一礼,为她在马车中布置好了一切,像极了早有准备。她只能心中感叹他的细心程度,也不失为她早先为他所担忧着。
“公子。”她轻声唤她,递过手中可暖手的小暖炉。
如今天气倒是有些阴凉,偶尔天有不测风云,只等着老天爷显现。
她一时间没有想太多,只是想着有他在的地方,便是有沈景了。她手中捏着小暖炉,细细地摩挲着,渐渐有了倦意。头靠在一旁,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合上了眼睛。
一旁的侍女拿过早已准备好的枕子,把她身子摆正,再放下枕子和一席被子,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车中空间足够大,就算再来几人也成不了问题,他们却是秘密前来。他们相视一笑,任务倒是不算难,多亏那人配合。
马车内,小暖炉中传出阵阵的香气,烟雾袅袅,迷了人的眼睛。
何妍似是失去了知觉,只是恍惚觉得自己在移动着。
她被轻抬入浴桶中,原先的一身衣裳早已不知所踪。身后有宫女为她清洗着身体,水中是嫣红色玫瑰花瓣,热气一点点地上升着。她白瓷如玉的面庞染上了三月的酡红之色,眉梢沾染上水珠,睫毛轻颤,带上几分楚楚动人的意味,只等待人采撷。
洁身之后,她被扶到了卧椅上,白皙透亮的身体被涂抹上香膏,只求多留下几分香味。
此香膏名唤露香,只求女子身上之体香可全数露出。女子之香,总让人沦陷。
此香膏最受妇人所喜,但多是宫廷中的娘娘,又唤贵膏。只因价格昂贵,却是颇有奇效。
后宫之人只求得皇上宠爱,都争夺购来此香膏,只求一跃高位,越发尊贵,故贵膏一称实至名归。
她们取过一旁恩赐的果子露,往她口中喂入。部分果子露顺着她嘴角流淌出来,一时间房间内一股甜腻滋味。一人为她轻轻擦拭嘴角,双唇红润,颇有几分艳色。
她身上散发着独属她的味道,似三月桃花开的香气。她们为她穿起衣服,那衣服薄如轻纱,入目均是一片白皙。穿在她身上,倒是有了几分纯,又有几分魅。
她们在她身后披上一大氅,瞬间把她身上遮得牢牢的,什么都看不见,连修长的脖颈也不可窥探几分。她被扶到了轿子中,正往一处宫殿而去。
轿旁的宫女太监均是一脸喜色,脚步也相应快上了许多。她们负责伺候这女子,想必她攀上了高枝,她们也有得重赏。
与此同时,一身穿黑衣的男子在皇宫屋檐中越过,目光所及这顶轿子,却是不理,转身往前而去,没入了这月色。
念昔宫卧殿中,男子早已经褪下身上的外衣,就着里衣袭被而睡,却是被人扰了清梦。
他察觉到床榻前有人前来,他屏住呼吸,在夜色显得安静。
来人见毫无动静,正想上前查看,被人擒主住了手脚,但他一个旋身,倒是离开了他的禁锢。
“冷峰?”黑衣男子轻言出声,眼前人的身手倒是熟悉,一时不查喊出了声来。
“嗯。”他一话刚落,外后有人敲响了房门。
“你去床上。”他从嘴中挤出这么的一句话,心底到底有些抗拒,别人均是往床上藏美人,他藏个男人是怎么一回事?
黑衣男人直得听从他的话,这房间是无处可躲,房梁上毫无可抓住之物,床底下他倒是不要。
他脱下鞋子,扔到床底下,足够的隐蔽,这上了床。来到大床的里侧,盖上最里面的一条被子,这才安安静静地呆着。他才不要盖那人盖过的,鼻尖都是男子的味道,想想就觉得奇怪。
“七皇子,皇上有事宣您。”太监掐魅的声音在房间内香气,扰了一室的宁静。
“公公请带路。”
他随太监走出房门,太监的手随意地带上了门。
他前脚刚上轿子,后脚一顶轿子来到他宫殿外 几人停下了脚步,几个宫女自轿子中扛着一女子,往房间内而去。
床上之人下了床榻,往门边而去,开了条缝,黑夜中似有几道人影正往这里而来。他只好往床榻上而去,到底是刚刚好门就推了进来。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脚步声细细碎碎地响起,他的大脑埋在被子,此刻飞速地运转着。方才那人已经被叫走,想必是要暗暗下什么手脚。
他察觉到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空气中还有丝丝缕缕焚香的味道,甜腻到心间。他屏住呼吸,一方面是为了不被人察觉,一方面是觉得这味道来得莫名其妙,他的神经一下子绷得很紧。
脚步声戛然而止,他却是听到稀稀疏疏的声音,另一床的被子似被掀起,袭来一阵微风。后又被放下,他一颗心到了嗓子口,就怕她们掀开里面的被子。
他等着许久,却是不见动静,只听见了推门出去的声。他探头出去,鼻口轻启,细细地嗅进几口气来,复又闭上。
他没有被发现,多亏了屋内无点上烛火。月光趁机照了进来,照到她们身上,他瞥见她们离开了房间。
他憋了许久,身上一阵汗湿,喉咙发干,想下床倒水喝。他方才嗅了几口空气,夹杂着屋内的熏香,倒是没有感觉。这才鼻口全启,香味一股脑地往鼻中而去。
他起身想下了床榻,却是猝不及防地碰到一东西。他收回脚来,等了许久,却是不见动静。他打着胆子往身侧而去,缓缓地掀开被子的一角,几缕乌发泛着光。
黑暗中他倒是不能瞧见面容,只依稀望见是个女子。
她们这是往他床上送女人,他今晚可来得真不巧。
昏暗下的女子鼻息紊乱,身上温度骤升。若是烛光下,显得满脸春色,只是夜色中不能窥探几分。他自是看不见,理也不理,下了床,往桌子而去,自水壶中倒出一杯水来,再一饮而尽。
他想今晚他会有好事将近,还是不打扰他了。等着下次再寻一机会,虽机会渺茫,但他总归可以找到,就如今晚一般。
他用指尖轻推房门,余光瞥向外面。四周静谧,倒是无人。
骤然,房间内响起一道娇媚的声音,直叫人骨头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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