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临赋

第二十章 长河剑阵

    
    大地一颤,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青衫男子抬手一剑,迎刺了上去。
    黑暗中,身高十数尺的黑色鬼影,浑身包裹着黑色的烟雾,无面无目,手足穿孔,身上的黑烟如同燃烧着的黑色火焰。
    青衫男子刚刚刺出的一剑,看似平淡如水,实则是暗藏杀机,当剑锋刺入获身鬼的刹那,一道青影贴着鬼影数十尺高的身躯跃起,第一个化形的获身鬼还未反应过来,一道凛冽的剑气贴着他的头而来。
    青衫男子眉梢一挑,淡淡说:“哼,饿鬼道也不过如此!”
    获身鬼仿佛早已看穿了青衫男子要背后偷袭,数十尺高的身躯陡然消散了大半。一剑劈空,青衫男子竟没有收住剑势,一个斗腕,长剑转劈为刺,朝着一旁另外六团正在化形的黑雾而去。
    一道流光瞬间泼满了竹林,依稀可以看到流光中数百把银色剑影瞬忽掠过,青衫依旧,一人一剑,突入六团黑雾中。一瞬间,一片流光将黑影完全包裹其中。
    那、那是——剑阵?
    霍青瞪着眸子,看的咋舌,他虽不懂剑术,但是他明显感觉到青衫男子周身暴起的灵气,就像源源不断的潮汐。银色的流光在缓慢流动着,剑阵内的空气仿佛也跟着流动,很稀薄,渐渐形成了一股气旋。
    “长河剑阵!”空气中一声嘶哑的惊喝,显然是怒了。
    一瞬间,剑气乍起。只听“嗡”的一声,如同古琴断弦,清脆悠扬,飘荡在林中。
    只见一袭青衫原地转了个圈,手中长剑也跟着划出一个圆,直直的指向天际,数百道银色剑影跟着长剑挥舞而流动,剑影急速升空,快到肉眼都无法辨清。
    ——“破!”
    剑气如同一道银色的龙卷风,瞬间爆开,眨眼间吞噬了方圆是百米内一切景物。
    惨淡的月光下,银色的龙卷风席卷天地,凛冽的剑气将几团黑烟瞬间被撕成了碎片,方圆数百米内的竹林被剑气斩成的支离破碎,翠绿色竹叶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漫天纷飞。
    远处军队战旗被劲风吹的猎猎作响,虽然不在龙卷风席卷的范围内,但是这逼人的剑气,还是将数十人掀翻于马下,铁骑营中一阵骚乱。
    耳边风声渐消,一剑扫出的龙卷风也散去,战旗方向传来一声尖叫:“赢了?”
    就在这时,寂静的山林中有人在冷笑:“呵……呵呵……”
    “这就想破了我的饿鬼道?”黑袍老鬼一声戾喝,“受死!”
    紧接着,头顶一股煞气袭来,青衫男抬起头,就看见三道黑影从天而降,阴风扑面而来,风里传来一阵凄凉地惨嚎夹杂着刀兵的铿锵声。
    青衫男子面色一寒,避无可避,抬剑匆忙格挡。
    三道黑影与一柄长剑重重撞在一起,青衫男子只觉虎口一震,长剑险些脱手,正待他思索着如何脱身之际。
    然而,未等他多做思考。右胸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剧痛,他低眼一看,右胸被一根漆黑的尖利的长刺洞穿——竟然还有一个!
    却见他脚下的影子中,现出一个形状丑的可怕,蓬头乱发,长唇下垂,长耳大腹的鬼影,手持一支黑色的长杖,杖头是一根尖刺,尖刺从自己后背刺入,从右前胸贯穿而出。
    “先生!”霍青一声惊呼,抢过一旁士兵手上的银槊,手腕一抖将银槊夹在腋下,催马而来。
    “不可能!”青衫男子重重的咳嗽,嘴角一股鲜血渗出。
    说话间也不闲着,青衫男子脚上一用力,右手握住的长剑陡然一收,回身一剑斩断那支漆黑的杖刺,刚刚还悬在半空中与他对峙的三道黑影重重压下,电光火石间,一道青影一闪,他一个翻身,呛呛躲过三道黑影一击。
    “好一剑——一剑入长河,剑岚破空起。”夜色里,那人声音低沉,“若不是我及时散去罗刹、疾行、炽燃、执杖,你这‘长河剑阵’,就是我饿鬼道三十六鬼齐出也难以招架。”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一人一马提槊而来,银甲后面挂着的白色的披风在风中飘舞着,白马上的年轻男子面色寒冷,意气风发,朝着四道黑影一槊刺出。
    青衫男子见状,仗剑而起,冲入只剩四个饿鬼的阵中。一剑挑去,击退一只浑身燃烧着黑火的炽燃鬼,却还是晚了。
    飘在半空中的鬼影早已经朝着霍青飞去,一阵阴风扑来,霍青及时跃下马,一瞬间,坐下白马被鬼影卷起,层层鬼爪将战马的皮肉撕碎,伤口就像被烧红了的铁梳子犁过一般,汩汩留着鲜血。
    白马重重摔在地上,抽搐几下,发出一声凄惨的嘶鸣,还未声竭,一道漆黑的鬼爪再次朝着白马爪去,瞬间将白马的头,连着脖颈撕成两截,白马痉挛几下,没了生息。
    刚刚那道袭击白马的鬼影,见白马脖颈被割断的动脉如泉眼流着汩汩殷红地鲜血,便不再攻击霍青,而是化成一团黑烟,附在断头的马身上吸食者鲜血。
    “罗刹鬼嗜血,霍青快跑!”青衫男子大喊一声,一把抓起霍青朝着一旁推开。
    身后的疾行鬼如一阵风,朝着青衫男子飞来。青衫男子右手仓皇一剑劈去,却还是晚了一步,手中长剑已然脱手,整只右臂被鬼气十足地劲风撕开一条半尺长的口子。
    “追风!”霍青看着罗刹鬼附在爱马身上吸血,脸色苍白,撕心裂肺地大喊着,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手持半截杖刺的执杖鬼,举起手中的黑色铁杖,朝着霍青刺了过去。
    “放了他,这是你我之间的比试!”他眼中第一次有了惊恐,怒吼着,一脚踹飞霍青。
    ——好险,刚刚那一刺还差三寸就没入霍青的后颈。
    “好,既然酒先生有情有义,我老鬼也不是无情之人。”竹林中响起黑袍男人的声音,四个饿鬼戛然而止。
    “给老子滚远一点,不想大家都死在这,就老老实实退回军列中。”他右手负伤,只得用左手捡起落在地上的长剑,朝着霍青怒骂。
    霍青被这一骂,竟呆立在原地,手足无措,目光呆滞的看着青衫男子。
    “这就是战争,你不学着如何活下去,敌人是不会怜悯你的生死。”青衫男子表情痛苦,右手臂早已被鲜血染红。
    黑暗中,霍青的眼睛陡然一颤,紧绷的身体动了动,呆滞的眼神逐渐有了神色。
    “相信我!”等霍青的目光里有了光,青衫男子坚毅的吐出了这句话。
    “骑长,我们要相信先生。”
    马五骑着战马飞快的奔到霍青身旁,一把揪住他的腰上的银铁腰带,将他拽上马,冲着青衫男子点了点头,调转马头朝着豹骑营停驻的方向驰去。
    “再来!”青衫依旧,衣袂飘飘。他左手持剑,傲立在夜色中,眉宇舒展,目光清亮而悠远,整个人静如秋水,手中的剑竟没有一丝剑意。
    “嗷……”罗刹鬼仰头一声戾鸣,犹如野兽一样嚎叫起来,一双鬼瞳中闪着血红的幽光,目光凶狠地看着持剑之人。
    一股阴风平地乍起,充斥着浓厚的血腥味,罗刹鬼身上弥漫的黑色烟雾变成了红色,血染的红。朝着青衫男子袭来,夜空中两道诡异妖红的光一闪而过——血瞳。
    青衫男子随手一剑朝着罗刹鬼劈去,就是这么平淡无奇的一剑,竟将噬血后的罗刹鬼劈飞了出去。
    “你是左手剑!”淹没在黑夜里的黑袍人惊呼一声。
    他轻笑一声,挥剑,剑上一层薄薄的银光流转着,而他身形如一道惊鸿,朝着罗刹鬼遁去的方向射了出去。
    又是一剑,快到让人窒息,这一剑直接洞穿了罗刹鬼的眉心,一团猩红的血雾迅速消散。须臾间,快到人眼都无法捕捉的刹那,他回身一剑将追杀而来的疾行鬼也斩成了两半。
    “你到底是谁?”黑袍老鬼的声音极其不可置信,导致声音尖利,让人听的毛骨悚然。
    “无名无姓,无牵无挂,逍遥自在,我既是剑,剑既是我……”他淡然回答,手中长剑一晃,身形再次如惊鸿一撇,朝着炽燃鬼刺去。
    一剑而来,避无可避。陡然剑锋一顿,青衫男子受伤的右手,打着颤,捂着右胸上那个被杖刺洞穿的血窟窿,剧烈的咳嗽。
    飞来一剑停顿在半空,炽燃鬼趁机化成一团黑色的火焰,黑焰瞬间将青衫男子吞噬。
    “先生!”远处张望的铁甲骑兵军阵中,有无数人在惊惧地嘶喊。
    片刻间,黑焰中一柄长剑闪着寒芒刺出,紧接着,那柄长剑飞快的斩劈,黑焰中升腾起如蝉翼般薄薄的白烟——黑焰竟然在迅速熄灭!
    黑焰在触碰到寒冽的剑气后被剑气所熄,升腾起袅袅白烟,就像用火炬焚烧冰川,不自量力。剑光愈来愈烈,黑焰熄灭殆尽。
    最后一抹黑焰彻底化成白烟,青衫男子再也没有力气挥剑,捂着胸口上那个流血不止的伤口,反手扣剑,往地上一插,身子一歪,跪在地上,杵着剑,大口大口吐着黑血。
    “执杖鬼的杖刺上涂满了剜心草毒,你身中剧毒,还能挺到现在——但是终究,还是你输了。”飘散在夜幕中的雾烟开始凝集,渐渐地一个人影从黑雾中走了出来。
    ——是黑袍老鬼。
    他一挥黑袖,吩咐着最后一个饿鬼:“给他一个痛快。”
    “嗤”执杖鬼嗓中发出冰冷的一声低吼,手中半截杖刺朝着青衫男子的心口刺去。
    青衫男子丢掉手中的剑,轻笑一声,一把扯破身上的青衫,露出满是伤痕的上身,右胸上那个已经溃烂的伤口赫然可见,鲜血如泉水般涌出。他指着心脏的位置,笑的更灿。
    “慢着!”远处传来一声冰冷的女声。
    执杖鬼刚要刺出的一杖,被飞来的一朵妖红色的花挡下,妖花被刺成无数瓣飘散到地上。刹那间,遍地绽放出无数朵彼岸花,一瞬间将青衫男子包裹在内。
    “是我输了,给他解药,我会按照约定行事。”说话的人并没有现身,冰冷地话音远远传来。
    “好!大祭司一言九鼎,老鬼便不杀他。”说罢,黑袍老鬼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瓶扔在地上,身影隐去,和执杖鬼化成两团黑雾朝着竹林深处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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