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为何礼部也掺和进来了?”
路乘风一听,大惑不解,问道。
原来在太子和宣王斗争的如火如荼,势同水火之际,大靖朝中六部几乎被两人瓜分殆尽。
放眼望去,朝中文武百官不是Tài子Dǎng羽就是宣王门下,少有不站队不表态还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保住脑袋上乌纱帽的。
像吴京墨他爹,京兆尹这个小小五品芝麻官,在显贵名流云集的大靖朝中,向来不被众人太多关注,但也已是在战战兢兢中求生存。
因此,吴仁忠一直不温不火的,不求升迁,但求无功无过保平安。
然而如今大局已变,纵观如今六部之首,究竟是何势力划分?新的异变正在不知不觉中悄悄进行着,暗中滋生了如此新晋的门派党羽,尚且未知。
路乘风与田子方一起,将那六部之首的身家背景来龙去脉一个个仔细推敲起来。
路乘风数着手指头,说道:
“宰相之下,即为吏、户、礼、兵、刑、工六部,每部各辖四司,共计二十四司。先说吏部,吏部尚书王实朴,之前也是Tài子Dǎng一脉的重要角色。听说,是先皇后为太子留下的一招大棋。”
“额,我田某行走江湖时,倒是听说了一些稗官野史,说当朝吏部尚书王大人呐,其实是先皇后的青梅竹马,当初就是借着先皇后的高招,致仕为官,一入朝就谋得了吏部当差的肥缺,那可是多少人花了万两黄金都塞不进去的好衙门啊!”
田子方急吼吼的插了一嘴道来。
一想到青梅竹马,自然让人浮想联翩,他怎能不讲如此有趣的秘辛轶事速速分享给他的好兄弟呢。
路乘风讶异的“啊”了一声之后,又点了点头,低头沉吟着,继续说道:
“嗯,王实朴此人入朝以来,确实一直都在吏部任职,一路官至吏部尚书。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稳稳把持着文武百官的升迁、罢黜、任免以及科举人才选拔等重要关口,可以说是六部几个尚书之首了。”
“那可不!这朝中跑官要官、卖官鬻爵的一个个大小官员,哪一个不得仰仗他这座大佛?就算像我们吴大人那么清廉自律、明哲保身的官儿,还不也得看他的脸色行事?这个王实朴,厉害着呢!”
田子方讲起这位王大人,好像没什么好脸色。
看样子堂堂吏部之首,在百姓中口碑不佳啊,不愧是Tài子Dǎng的主力。
路乘风见状,继续分析道:
“他是太子的人,之前太子风光的时候,唐远志之下,也就是这个王大人了。不过,现在既然太子已是强弩之末了,他作为先皇后为太子留下的老人,恐怕也难以摘清自己的关系,立场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罢!”
路乘风口中喃喃说着,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先行肯定了自己心中推断。
自古以来,在朝为官,最肥的缺,无非就是关乎人事和财政的。
说白了就是,管人的和管钱的,走到哪
儿都是权力最大的那两个。
“那么,就说下一位,户部尚书吧。我可听说了,当朝户部尚书,掌管钱粮大政,口袋捂的比谁都紧!京中传闻,说,户部尚书李丰年,口若玄铁狡似狐,是个算账的一把好手!谁都比不过他的精明!”
路乘风摇头晃脑的念起了户部尚书李丰年的大名来。
他自己本就是个醉心黄白之事的人,因此,李丰年的大名,于他而言,可以说是如雷贯耳耳熟能详了!
其实路乘风早就想要登门拜访这个传说中普天之下最为精明的大靖王朝国库掌门人,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跟着学习一二。
只是一直苦于各种各样的事务缠身,竟然来了几个月了都未能达成夙愿。
路乘风还在呆呆的想着,只听田子方一声感慨,憨憨一笑道:
“可不是吗?户部尚书,李丰年!这名字还真是起的恰如其分。敢情儿咱们皇上是盼着我们大靖国年年大丰收呢!找了李丰年这么吉利名字的人当户部之首。每年都有好兆头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田大哥,我看你这话甚是在理!原来一个人的姓名还可以以如此方式影响着一个人的命运!这样看来,我觉得路乘风这个名字也是相当不错的!你看啊,乘龙快婿的乘,风流倜傥的风!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乘风一开起玩笑来,又没个正形了。
“小殿下最近春风满面,看样子又有桃花临门了?果真是才子自有佳人爱啊!小殿下之前得了美人璇玑的垂青,又有那英雄救美随你回府的钱姑娘,府上还有小蝶姑娘体贴周全的悉心照料着,近来又找回了朝思暮想惊鸿一瞥的紫衣仙女!还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哈哈哈哈……”
田子方循着路乘风的话头往下说去,一片爽朗的大笑。
本是兄弟之间谈谈女人聊聊风月的戏言,一不小心却刺中了路乘风心中最为敏感不适的角落上。
路乘风顿时脸色大变,一时失语了。
田子方这个憨憨,自言自语自笑自嗨了老半天,这才发现路乘风的反应不甚对劲。
他一只大掌就覆上了路乘风毛茸茸的脑袋瓜子上,仍是笑着调侃着,插科打诨道:
“小殿下这是相思成疾了吗?说着说着话,魂都跟着哪个姑娘的倩影跑丢了罢!哈哈哈哈!我田某人怎么就没你这么好的桃花运呢?都三十了,还没哪个姑娘看上我愿意跟了我一辈子的!小殿下要不行行好,就让我沾沾你的桃花运来?嘿嘿……”
路乘风不等田子方那只大掌在他蓬松的头发上一个摩擦,就轻巧的闪躲开了,极力掩饰下自己不自然的神情。
在白羽那边最终局势尚未分明的情况下,他只能尽力克制着自己,不去言及自己将要迎娶北端国固伦公主的和亲之事。
看田子方这一脸憨憨的笑意,路乘风就知道他定然还蒙在鼓里,多半是因为最近吴京墨闭门谢客寒窗苦读,因此田子方长伴他
左右的也不曾出去走动了,这才消息闭塞了,竟不知情。
想到此,为了避免告知田子方以后,他这个铁憨憨一不小心会泄露给了吴京墨,从而打扰到大哥全力以赴为春闱之试背水一战的攻势,路乘风决定还是自己闭嘴好了。
于是,他深呼吸了几口,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这才故作轻松,一脸风轻云淡的接住田子方的话头,不正经的舞了舞眉毛,笑道:
“那是!小爷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人称大靖国九十万少女的梦!羡慕不来吧?哈哈哈,啥时候你跟我一起去一趟添香楼罢,到那你就什么都懂了!哈哈哈哈哈……”
田子方一听到添香楼几个字,脸却从眼角眉梢之处一路红到了脖子根,低下头去,目光热烈却又闪躲着,连连摆手道:
“还是算了,算了,那地儿不是我这种五大三粗的穷光蛋去的!就不去给小殿下丢人了。”
路乘风一见他的窘迫之态,却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一个抚掌,神秘兮兮的附在田子方耳边,问道:
“田大哥,我懂了,懂了,哈哈哈哈……”
田子方脸上的窘态更盛了,被路乘风这一顿大笑像是猛然间被人煽风点火激将了,怒目一横,道:
“小殿下可别想歪了!我田某当然是个正常男人!去就去!谁怕谁!”
“就是嘛,田大哥啊,你现在好歹也是在官府当差的人了,也不好好拾掇拾掇一下自己。你看,你好歹也算是百姓眼中的官爷了,脱了府兵铠甲还总是一身粗布麻衣的,你看你看,这打了补丁的汗衫竟然还在穿!就这穷酸样儿,我要是姑娘我也嫌弃你!”
路乘风用两个手指的指尖轻轻拎起田子方肩上一块小小的补丁,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田子方却是眼中湿漉漉的,动情道:
“我不换,这是我家小圆给我补的衣裳!给我什么姑娘我都不换!”
那言辞朴实,但却字字句句都是真情流露。
路乘风一见他眼中的泪水,不由地心中哀叹,暗自为他们这段兄妹之情感到惋惜。
说句良心话,田小圆好歹也是在他西府中冤死的,他路乘风作为冕王之后,心中难免惭愧,一时语塞,只好暗自想着快点帮田子方找到个好姑娘成个家,好慢慢冲刷掉亡妹的哀恸。
田子方这个汉子,是个至情至性侠义心肠之人,路乘风最是了解不过了。
这泪水一旦喷涌而出,恐怕一时难以收住,路乘风眼看着他眼中泪花就要夺眶而出,连忙将话题又拉回正轨,言归正传,问道:
“田大哥可有听说,那户部尚书李丰年,背景几何啊?为何能把牢我们大靖一国的钱粮之事?”
田子方闻言,果然吸了吸鼻子,收住了泪水,又回到了平日里的铁汉之态,一本正经的回答起来,道:
“小殿下跟宣王殿下那么熟,竟然不知情吗?这户部尚书李丰年,是宣王殿下的岳丈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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