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明被救护车送走的时候,章若伊趁乱逃走了。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黎承皓,不觉暗自松了一口气。
章若伊走到浴室里,打开浴霸任由冰凉的水从她的头顶浇灌下来。被浴水淋湿的视线模糊地看到了地板上流淌的嫣红血液,脑海里又忍不住浮现出陈逸明那难以置信和痛苦的样子。
章若伊觉得自己疯了,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伤害陈逸明的生命。她是那么爱他,为了他甚至不惜把自己的终生幸福赔上。
章若伊发出了一声尖叫,眼泪混合着浴水流下来。她坐在角落上,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的膝盖,把头埋在膝盖间,撕心裂肺地痛哭了起来。
她的痛苦多过于恐惧,很多次想冲进医院看看陈逸明是否有事?可是恐惧又让她寸步难行。
而此时,黎承皓做了极大的心理建设,最终还是迈进了这个他和章若伊共同的家。刚打开门,黎承皓就听到了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
他朝浴室的方向走去,看到浴室的房门紧闭,一片水渍要蔓延到客厅中间。黎承皓的心蓦然一沉,心头对章若伊所有的痛恨都化成了担忧,疾步走过去敲门,“若伊,你开门。”
章若伊促然听到黎承皓的声音吓了一跳,就好像她建筑起来的安全防护一下子被打破了。她并未开门,冲着门外的黎承皓怒吼道:“走开,别管我。”
“有什么事情出来说。”
“你走啊!走啊!”
“好,你先把水关掉,否则不仅是楼下的邻居,连物业也会找过来的。”
章若伊没有再回应,过了一会儿,里头哗啦啦的流水声也消失了。黎承皓眉头紧皱,以前她在陈逸明那边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当着他的面多少还是会掩饰,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可是现在,他还没有点破,她就已经演不下去了吗?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他了吗?黎承皓火冒三丈,愤恨让他温润的脸色都已经变得面目可憎了。
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状,双目一片赤红,“你闹够了没有?陈逸明到底哪里好了,怎么就让你如此放不下他了?”
章若伊的哭声渐渐放大,那种绝望到无法自持的痛哭让黎承皓的心又痛又怒,他的音量提高了一些,恚怒道:“他爱的女人是姚知月,你就是在他面前为他去死,还是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清醒一点吧。”
话音刚落,浴室的门被猛然推开,章若伊全身湿淋淋地站在黎承皓面前,这样狼狈不堪的章若伊让黎承皓吃了一惊,与他心中那个优雅,甚至遥远到不可触碰的章若伊判若两人。
章若伊发出神经质的笑声,满是戾气地吼道:“那又如何?我得不到的,那个女人也别想得到!我杀了陈逸明,他死了,他死了。除非那个女人想要一个死人。”
黎承皓眼中的惊惧稍纵即逝,那么一刻,他心中的那个章若伊嘭的一声,碎得四分五裂。他突然意识到,原来他和章若伊是多么相似的两个人,为了得到所爱的人不择手段。
黎承皓深深地看了一眼章若伊,用一种决绝的眼神看着她,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黎承皓眼中的破灭章若伊敏.感的捕捉到了,她的心狠狠一痛,说不出来的滋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看着黎承皓离开的背影,章若伊瘫坐在地上,又是尖叫又是痛哭,像是一个得了失心疯的女人。她以为毁了陈逸明,毁了姚知月,她就可以痛快了。可是为什么,这种感觉却是生不如死,到底哪里出错了?
章若伊哭得昏天暗地,直到筋疲力尽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她在半夜醒来,只觉得全身滚.烫,不知道是骨头还是肌肉酸痛不已。虽然头发和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可还是发烧了。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黎承皓没有回来,他应该是再也不愿意见到她了吧。
章若伊挣扎地从地上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猛灌了几口,而后疲倦地锁在沙发上,全身忽冷忽热的。
她努力地让意识清醒,把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粗略地过了一遍。如果陈逸明还是姚知月报了警,那么这会儿警.察早已经找上门来了。
章若伊心头一凉,她难道真的错手杀死了陈逸明?真的是错手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去见陈逸明之前,她特意买了一把水果刀放进包里?又怎么会在最后一刻把那把水果刀捅进陈逸明的腹部上?
章若伊突然站了起来,眼前一片眩晕,扶住了沙发这才没有摔倒。她懒得换衣服,也没有心思收拾自己,挣扎着身体走出去。
她打车来到了公安.局,脱口而出道:“我来自首,我杀人了。”
章若伊去公安.局自首的时候,陈逸明在医院醒来了。姚知月离开前,他接到了公安.局打来的电话,得知章若伊自首了,且拒绝申请律师为她辩护。
陈逸明挂完电话不久后,严哲宇就赶到医院,免不了把事情三言两语地说了。一个小时后,姜璐妍和姚知月又来到了医院。
片刻,姚知月把严哲宇和姜璐妍送走,回到病房的时候,陈逸明把章若伊自首的事情跟姚知月说了,“看来黎承皓这一次是彻底放弃了章若伊。”
姚知月虽然有点震惊,可是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眼下的局面她还是打心眼里觉得宽心。她只想和陈逸明好好地生活,再也不愿意生活中有章若伊这样不断制造意外的人缠着他们了。
然而,不等姚知月表达局面的好转,但见陈逸明的神情不觉凝重了起来,姚知月不解地问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陈逸明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地说出了他心中的忧虑,“真正的麻烦是黎承皓,我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姚知月剥了一粒葡.萄送入陈逸明口中,柔声一笑,宽慰道:“你现在还是好好养好身体,这些破事就别去想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姚知月和陈逸明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突然,姚知月的手机震动声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目光转移到陈逸明身上,说道:“是江星河打来的。”
姚知月按下接听键,不等她开口,那头传来了江星河迫不及待的声音,“知月,我的律师告诉我,田凯背后新找的投资人出事了,那个项目也黄了。虽然法律只认同那些生效的文件,但是接着他的那个投资人出事也抓包了田凯知法犯法的把柄,可以提起起诉,追回属于你的股份。”
姚知月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雀跃,现在事情是尘埃落定了。可是想起她的那些股份是陈逸明差点付出生命才追回的,甚至一局解决了她的后续麻烦,她也委实高兴不起来,淡淡地应道:“起诉的事麻烦你多费心了。”
“别这么说,这事也关乎我的声誉,更关乎我们的工作室,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顿了顿,江星河补充了一句,“这个律师是陆宛父亲门生,在律师界颇有些名声,打过不少商业的案件都是胜诉的。”
姚知月一愣,陆宛不是巴不得她离开工作室吗?为什么会让她父亲帮忙插手这事?
“替我向你太太表达我的谢意,改天有空,请你们吃饭。”
“知月,我告诉你这件事是想跟你说,你放心,我们的合作是光明正大的,我太太已经了解了的前因后果,你之前疑虑的事情可以消除了。”
姚知月挂断了江星河的电话,正要回到病房跟陈逸明说这件事的时候,他焦急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出这么大的漏洞?行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先想办法解决问题吧。”
姚知月加快步伐回到病房里,正好看到陈逸明挣扎着起来,似乎想要拔掉输液针。姚知月急了,一把将他的手按住,又急又气道:“还有什么事情比你的生命还重要吗?”
陈逸明此时甚是虚弱,力气一时比不过姚知月,无奈道:“公司今天要跟重要的客户进行最后一轮的谈判了,事关公司的生死存亡,小周临时出了意外进医院了,他本来就是替我讲解的替补员,现在他出事了,我必须得自己亲自上阵。”
姚知月左右为难,“难道就不能跟你的客户说明一下紧急情况吗?你现在这样,医生也不会让你出院的?”
“所以,我现在必须要偷偷离开医院。”
姚知月的焦灼并不比陈逸明少,她知道公司对于陈逸明来说十分重要,他经营到今天这个地步,付出了多少代价,眼下也没有重来的资本,以及精力和信念。
可是,陈逸明的命对于姚知月来说却比什么都重要。突然,她把心一狠,郑重其事地看着陈逸明,不容置疑道:“我把你的客户接过来,你在医院里讲解给他听!”
不等陈逸明反驳,姚知月接口说道:“如果今天你擅自离开医院,我、我就死给你看。”顿了顿,姚知月放软了语气,“相信我,我会用尽一切努力把你的客户带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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