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尔

    
    “宝宝… 我们不在这好不好？这太凉了… 宝宝… 会生病… ”
    冰凉的地板，苏杭赤着脚，坐在角落里一个劲的发抖。黎川抱着她，祈求能给她安慰。
    可苏杭紧紧地拽着他，怎么也不肯松手，只是一个劲的在他怀里呜咽。
    她手上有伤，脚又是冰凉冰凉的，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去温暖她哪里。就算身子暖了，可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又能怎么办… 他该如何，去温暖她的心…
    手上都是被玻璃割破的口子，又紧紧用力抓着他的衣服，他甚至能感受到冰凉的血液透过他的衬衫在他腰间滴落…
    “苏杭… 我们回房间。你听话，我们不在这里… ” 黎川忍不住了，他不能让苏杭继续这样下去，不止她会疯，他自己也会跟着疯掉。
    在苏杭的挣扎下他抱起她，一边抱着她一边掰开她的抓着衣服的手。好在苏杭自被抱起来那一刻起就停止剧烈的挣扎，大概是依赖使然。
    黎川抱着她艰难的走出卫生间，除了申思陈，没人知道他肩伤严重。当年苏杭出事那次，他受的伤落下了病根，一直没能好起来…
    他提不了重物，却一次又一次抱起来了他的姑娘。
    苏杭安安静静地在他怀里，早就没了刚刚的歇斯底里。
    “为什么不要我… ”
    她声音轻柔，却震耳欲聋…
    黎川手颤了一下，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从来没觉得，肩上的旧伤竟然这么疼…
    他几乎忘了怎么走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把她抱上床…
    为什么不要我…
    为什么不要我…
    为什么不要我…
    这句话，像幽灵一般震慑他的心灵，在他耳畔反复，久久不得散去…
    苏杭躺靠在床上，目光呆滞。因为怕她继续伤害自己，医生直接给她用了镇定剂。
    她沉沉地睡去，发着高烧。
    黎川则站在一旁，直勾勾地看着医生用冰冷的器械一点一点的把碎玻璃从她手掌取出。
    锥心之痛…
    佣人替苏杭擦拭身体，为她换上新衣，而黎川则始终站在一侧，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苏杭的小脸。
    褚宁学除了一开始在心里责怪他没有照顾好苏杭之外，他完全没有责怪之心了…
    黎川更像是一个受害者，满脸写着受伤。他对苏杭的爱，超过任何人。所以褚宁学看得出，这次的打击，对黎川有多大。痛在苏杭十分，就要痛在黎川百分。
    医生给苏杭挂了退烧药，帮她伤口处理完便退到了一边。
    黎川沙哑着嗓子，“怎么样？”
    “皮外伤是不打紧的，伤口再深也会愈合。只是… 苏小姐这次情绪波动太大，一切方案还要等她醒来再定。”
    黎川疲惫地点点头，“好… 你们也辛苦了，到隔壁歇一歇吧。”
    申思陈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她情绪不稳，很多话都是无心，你就不必放在心上。”
    申思陈是在黎川抱着苏杭出来时赶过来的，他自然听到了那句话…
    黎川点点头，“我知道。” 可他更知道，好些时候，无心之话才是真正的心里话。在她心底，是认定了，他抛弃了她…
    申思陈知道黎川崩溃的原因，不为别的，只是为苏杭的不信任。可难的是，这不信任并不是苏杭的错，苏杭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黎川什么都不怕，他真的什么都能承受。苏杭傻了疯了，只要她还在身边，他就可以毫无顾忌的陪她一辈子。只是… 她说他不要她… 他本来想告诉她，他没有… 可是他开不了口。他没有底气开口了…
    好在黎川也算是经历过风雨的人，面对如此，他依旧面不改色。至少，苏杭还是他的苏杭，别管变成了什么样子，她还是那个苏杭。
    他坐在床边，手轻轻搭在她身上，一下一下的。
    “宝宝乖… 不怕，我在呢，黎川在呢，什么事都没有… ”
    他丝毫不顾及旁人，在他眼中，这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他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去哄她，即便她昏睡着…
    人人看了，为之动容。
    大家选择不再打扰他们，让他们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褚宁学没有怪罪任何人，妹妹无论在哪，只要有人还心存恨意，她都不会安生。
    对林苏，褚宁学恨之入骨。可他却不想亲自动手了，他要留给黎川，看他如何处置。
    也算是，给他一次机会了…
    好在黎川还算可以，他从黎家出来第一时间就通知纪淮围锁黎家。林苏此举，无疑是自找死路。
    褚宁学在等黎川的处理结果，如果黎川的处理无法令他满意，他就会亲自出马。
    到时候，就事论事，黎川是黎川，林苏是林苏。他不会掺和在一起，也不会冤判了谁。
    黎川现在哪来的心思管林苏，他满心里全是苏杭。
    她苍白的小脸皱在一起，任着他怎么安慰，她都无动于衷。她完全地陷入了自己的痛苦之中了。
    她痛苦，黎川便跟着她痛。
    他一直用他低低的声音安抚着，好像这样，他就会舒服一些似的。
    “宝宝…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一定不会在让你找不到我，永远都不会。所以我的宝宝啊… 不要害怕呀… 我就在这的… 我们宝宝，今天又受了好大好大的委屈呀… 对不起… 宝宝… ”
    黎川喋喋不休，低着头，亲吻她包裹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
    或许多吻一次，那伤口就会好一点。总有一天，他会填平她所有的伤口吧…
    苏杭睡过了一个白天，直到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才退烧，可是人还没醒。医生都劝黎川歇一歇，黎川总是一脸柔和的笑，默不作声。
    他陪了苏杭一天了，她一直发烧，这会终于退烧了，他总算能松口气。他有阴影，最怕的就是她高烧不退。她曾经… 没有过呼吸… 那场景，曾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他的梦里…
    申思陈知道他怕什么，便安抚他，“不用太紧张，她的身体机能不至于糟到休克的地步，而且那个镇定剂药效大，她今晚是醒不来的。你现在需要放宽心，她更重的是心伤，这个要你慢慢治愈的。你现在连自己… ” 申思陈叹气，“黎川，你得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 黎川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今天起的晚也不困，一会我下去吃口饭，然后把这玻璃都收拾收拾围上，免得再伤了她。”
    大家没再坚持，至少他肯吃饭。至于其他，他也分散些注意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