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渊

    
    “嗷，嗷，嗷，啊~！”
    最后一只哥布林怪叫着被打飞到树干上，黑胡子甩了甩手中大棒上的哥布林血液，在雪上蹭了蹭。
    “我说，罗德，你怎么看着没有一点长进啊？”黑胡子喷出一个烟圈，呼的吹了吹嘴角的胡子，上面细密的汗珠已经结了冰晶。
    “你看看杰克，一个人几乎解决了一半的麻烦。”黑胡子左手握成一个赞，大拇指指了指杰克。
    不远处杰克把剑插在地上，周围全是哥布林的尸体。
    这是一队哥布林组成的劫掠队伍，在这冬天，打猎，打劫人类，获取食物熬过这个冬天。
    “你要谅解下我，毕竟我天赋太差，不算一个真正的魔法士，只是个理论上的魔法士。”罗德抹了抹脸上的脏雪，刚刚战斗的时候，杰克为了保护射向他的一箭，把他撞开了。
    “好了，黑胡子，我说你不能要求我像杰克一样，毕竟我原来就是个龙鸣而已。”罗德引动火爆术，生了几堆火。
    一个侍卫在锅里装了点雪，融化成水，放在火山烧开。侍卫们分队围绕着火堆，罗德和杰克黑胡子三人围着一个火堆。
    “这段时间，遇见的魔物越来越多了啊。”黑胡子说道。
    杰克在火堆旁坐下，脸色凝重的说道。“黑胡子，咱们到黑山还有多远？”
    黑胡子大吸了一口烟，眉头紧锁，眼神看着火堆出神，不一会儿吐出长长的一串白烟，“我算了下，中间再经过一个镇子补给下，大概五天就能到了。”
    五天吗？
    罗德看了看周围的侍卫，自从离开那个诡异小村后，罗德没有再独处过，也没再遇上什么诡异的事情，只是一路上，人烟越来越少，魔物越来越多。
    刚开始只是一些弱小的魔物，侍卫们就能解决，到后来魔物越来越强大凶狠，以至于黑胡子和杰克，罗德都不得不出手。而侍卫们也在多次与魔物的遭遇战里，越来越少。
    天气很冷，侍卫们的精神不太好，甚至有些低迷了。毕竟周围的伙伴越来越少，这还没到黑山，而他们，还能活着回去艾德文家族吗？这趟旅程是生是死都依然是个未知数。
    “马上天气就要变暖和了，新年就在这几天了。”侍卫A在窃窃私语。
    “唉，我的老伙计，说好一起回家再喝一杯的。那头该死的尾狼，我......”侍卫B喝了一口热水，眼圈通红，不知道是烫的还是烟熏的。
    “我的亲爱的还在家等我呢，等送少爷到了黑山，我们就回去，一定能回去的。”侍卫C鼓励着旁边的队友，满怀信心的说。
    “可恶。”杰克愤怒的把手中的一根柴火扔进火堆。
    “唉，杰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那也不是我们的错，我们......我们尽力了。”罗德拍拍杰克的肩膀，说道。
    “要是，要是我再强一点，要是我更强一点。”杰克一拳锤在地上，打出一个深深的拳印。
    “好了，杰克，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比如死亡。”黑胡子掂了掂手里的酒瓶，伤心的皱了皱眉头，一把扔掉，“比如这最后一瓶葡萄酒。”
    “为什么不能避免，明明他们，明明他们也能活下来的，就因为我要逃，逃过教廷，所以，所以他们就替我死了。”杰克狠狠的咬了口手里的肉干，慢慢的嚼着，很用力。这段时间的经历，杰克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食品，完全没有少爷的架子了。
    罗德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觉得现在可能不说话会更好些，前几天看着那个侍卫队长和尾狼战斗中受伤，流血过多死去，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
    黑胡子胡须动了动，头手也焦急的晃动着，似乎想要解释什么，最后也只吐出了一句话。
    “人，终有一死。”
    黑胡子看样子也丧气极了，像是犯错的孩子，只是低头一口又一口的抽着烟。
    “我去训练。”杰克走向不远处一颗粗壮的树干前，拿着剑一剑一剑的挥砍，认真且专注。
    “你知道的，杰克只是心底太善良了。”罗德倒了杯热水给黑胡子。
    黑胡子接过杯子，没有喝，只是看着罗德。短短的几年间，这个小家伙从一个天天挨他打的龙鸣，变成了花园管理员，又变成了图书馆副馆长，现在更是少爷的好朋友，更在现在，安慰他黑胡子。这一切，好像梦幻一般，黑胡子举杯，微微欠了欠身，低声说了声“谢谢”，把水一饮而尽。
    “啪！”粗壮的大树应声倒下，惹得周围侍卫们看去。
    杰克旁边那棵粗壮的大树，被杰克砍了无数道深深的剑痕。杰克把剑插在树上，靠着树干躺着，胸口不住的起伏，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侦测成功，实力水平接近战师水平临界点。”
    好家伙！
    罗德暗暗心惊，自从从门里面出来后，杰克的实力像坐飞机一样飞速提升。罗德还只是理论刚刚突破到魔法士一级别，杰克已经接近师一级别了。
    “罗德。”黑胡子开口向着罗德说道，“杰克很多事还是不懂，所以老爷才需要你在他身边，很多时候，老爷都知道，希望你们能理解老爷的良苦用心。至于人命......”
    黑胡子顿了顿：“人命和这些魔物的性命都是一样的，在这个菲特大陆，都是大陆的一部分，生命没有贵贱之分，魔物的生命不值钱，人的生命也一样，只是因为人自己是人，所以同类的生命觉得更为宝贵。”
    “我能理解的。”罗德说道。
    “不，你不能的，我也不能，但是老爷能，老爷什么都知道。”黑胡子摇了摇头，拨动着眼前的火堆，让火更旺了一些。
    一道冷箭破空而来，带着呼啸的风声眨眼间射穿了火堆旁一个侍卫的喉咙。
    旁边的侍卫看着倒地的同伴痛苦的捂住脖子，大喊了一身：“敌袭！”
    早在他话没喊完前，靠着树干的杰克和火堆旁的罗德就立马出动了。黑胡子大吼道：“快快，找到这些敌人的位置，保护好自己和少爷。”
    侦测！
    罗德双眼光芒涌动，魔晶镜片能力发动，周围一圈的能量波动化作万千信息在他眼中闪烁。
    “在你那边，杰克！”罗德大喊，“有三个。”
    杰克手中的剑黑气瞬间弥漫，覆盖了剑身，一招断风剑技呼啸而出。
    剑气在前方的树丛里炸开，三个敏捷的身影翻滚着跳出，朝着三个方向散开。罗德能力有限，不足以依靠镜片能力找到准确的位置，只能模糊的知道在哪个方向。
    “这里有敌人！”一组侍卫挥舞着剑冲向其中一个影子。
    “别去！”罗德大喊，却已经来不及了。“是陷阱”三个字死死的卡在了喉咙中。
    那个领头的侍卫一个被树上突然断开的一根巨大的树枝砸死，尖锐的树枝刺破了他的脑袋。
    咻咻。
    又是两道暗箭射倒了两个，一个穿透肘部钉在了树干上，一个射穿了小腿，丧失了行动力。
    “可恶。大家都别乱动。听我指挥。”罗德怀里掏出厚厚一叠魔法阵列图，洒向天空，飘舞中魔力涌动，迅速发动了魔法。
    “水墙！”
    魔法阵列发动。
    利用光的折射原理，罗德制造出类似前世玻璃的水墙术魔法，外界因为反光看不到里面，而里面却可以清晰的看到外界。当然这是改良的魔法，所以并没有原版冰墙术那般的防御力，水墙术的防御力可以说微乎其微，不过对于战斗中视野掌控有很大的帮助。
    三个方向，三点，辐射面积大概四十米，冷箭速度不到1秒，力度极强。西面那个威胁最大，先西面那个。
    罗德自从在门里开发出依靠智慧的战斗方式后，已经开始练习并把这种战斗方式运用到实战中，每次都能让罗德看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杰克，配合我，注意我说的话。”罗德大吼。手中魔力引动，西面的水墙渐渐偏移，外界重新获得了水墙里的西面的视野。一道冷箭咻的射出，钉在了罗德旁边的树上。
    罗德利用水墙的偏移产生了类似镜子的效果，把自己的镜像亮给了西面的敌人，使得敌人误以为那是罗德。
    “入射角大概36°，按照镜面偏移反射，位置就在......”罗德大吼，“杰克，在你右边第三棵树，树洞后面。”
    “给我死。”杰克疯狂的吼道，手中的剑笔直的朝着树洞刺去，几乎带起了破空声。
    “嗷啊。”痛苦的哀嚎从树后传来，杰克拔下剑，一具强壮的哥布林的尸体从树后倒地，拿着一把短弩。
    “躲开，杰克！”罗德急声提醒。
    一个侧身，又提剑一挡，杰克耳边飞过一箭，手中的黑剑又挡下一箭。杰克立马翻身藏在了树后。
    “黑胡子，西南和南方还有两个，你有把握解决吗？”罗德说道。
    “交给我吧。”黑胡子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大棒子，向着西南跑去。
    “小心点，先注意躲避。”罗德大脑飞速运转，眼睛死死的盯着剩下两个敌人的方向。
    叮！
    一声铁器敲击的声音，清脆而响亮。黑胡子一棒子打偏了一根冷箭。他正前方一块大石头后面，一个带着绿头巾的哥布林冒出了个小小的头。
    “找到你了。”黑胡子吐了一口唾沫，脚下发力，准备冲过去。
    “慢点，小心，可能是陷阱。”罗德急忙吼道。
    黑胡子脚步急停，双腿一蹦，身子就向后倒去，咻的一道冷箭从眼前划过，射在了黑胡子旁边的树干上。
    好家伙！
    西南的哥布林故意卖破绽做诱饵，使南面那边准备射杀黑胡子。什么时候这些家伙也会动脑了。
    敏捷的一个翻滚，躲掉又射过来的两发箭矢，此时，黑胡子距离石头后面只有一个呼吸的距离。
    “杰克，看到右边那些树吗！给我发动你最猛的剑技，朝树的上方！”罗德大喊。
    “什么？用这招不打这该死的哥布林让我对树乱砍？”杰克疑惑道。
    “照做，杰克，相信我。”罗德口气不容置疑，大脑由于飞速运转已经隐约有些发晕。
    一道黑光凝在了杰克手中的剑上，破空瞬间发动，一道黑光剑气朝着杰克右边的树丛上方冲去。在斩断几颗树后，直接炸开。
    “是，是雪？”
    南边那里，因为杰克剑技的爆炸，树丛上尚未融化的雪带着冰块，水滴纷纷抖落下来，像是下起了暴雪。
    “就是现在，黑胡子，杰克！”罗德话没说完，黑胡子和杰克已然动身。
    黑胡子翻身冲向石头后的哥布林，杰克冲向南面树林中的哥布林，如同两条猎豹。
    雪遮蔽了视野，再好的弩手被战士近身，也没有丝毫反击之力。
    “成了！”罗德露出一丝微笑，无尽的疲倦袭来，他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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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黑啊。”罗德翻身而起，揉了揉太阳穴，“头好痛。”
    入眼一片，皆是黑暗......
    “这是哪儿？”罗德手拍了拍脸，摸了摸眼睛，“我，我瞎了吗？”
    罗德惊恐的站起身，手在周围挥舞，摸索着。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杰克？黑胡子？你们在哪？”罗德惊慌的喊道。
    “轰隆！”
    一道紫电伴着雷鸣，在罗德耳边炸起。然后周围又
    捂住耳朵的手放了下来，那道紫电让罗德确信自己没瞎也没聋。
    远处又是一道紫电，不一会儿轰鸣的雷声传到了罗德耳边。
    “两秒，700米左右。”罗德不由自主的想到。从看到闪电，到雷鸣声传到耳边，过了两秒。
    密集的紫电在远处闪烁，隐隐约约在电光中，一座高大的建筑显现出模糊的黑影。
    紫电闪耀，雷声轰鸣，原本寂静无声的黑暗世界，逐渐显现出他的无垠轮廓......
    紫电下，那宏伟高大的建筑，仿佛在指引着什么。
    罗德鬼使神差的向着那边迈出了一步。细密的紫电，仿佛在照亮他前行的路。
    “那里是！？”罗德瞳孔紧缩，脑袋再次疼了起来，他抱着自己的脑袋在地上打滚，隐隐想起了什么！
    “是，是那里！我曾经，我曾经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