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祈以为杜小萌说喝酒只不过是随口说一下而已,想不到她还真的喝了,还喝酒的动作还挺猛的一点都不斯文。
眼看她一下子就把整瓶的酒灌了下去又拿起另一瓶准备往嘴里送,詹祈忍不住放下酒坛子站起来快步走到她跟前一手抢过酒瓶,说:“平白无事你喝什么酒?别喝了!”
杜小萌抬眼扫他一下很不满地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里小气的?这里的酒多到能淹死你,我喝一点都不行啊?”
詹祈低下头去不看她,一手扫过放在她身边的那几个酒瓶,转过身走到酒架前把酒瓶一一放回去,一边放一边头也没回地说:“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你要是没别的事还是快点离开吧。”
“我没地方可去。”杜小萌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地说。
詹祈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片刻又回复了常态。他放下最后一个酒瓶回过身坐到地上捧起酒坛子喝了一口,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反问:“你怎会没有地方可去?”
杜小萌看着他慢慢地说:“我算是从睿王府里逃跑出来的,我已经决定了以后不要再和睿王府的人或事扯上任何关系。”
这个回答让詹祈捧着酒坛子的手禁不住晃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看着杜小萌惊讶地问:“为什么?”
杜小萌出现在酒窖的那一刻,詹祈看到她那一身雍容华贵的装扮,觉得她在睿王府一定过的很不错,宇天政将她照顾的很好,更以为她和宇天政之间的关系已经确定了下来,她随时会成为宇天政的王妃。为什么她还要离开从睿王府逃出来,离开宇天政?
杜小萌做出一个很无奈的表情,低下眼帘说:“我不想当一个死人的替身,只能离开。”
詹祈心里明白杜小萌口中所说的死人是谁,但他还是说:“你想多了吧?依我看,殿下待你的心是真的……”
“够了!”杜小萌猛地打断了詹祈的话,她一下子站起来双手叉腰满脸怒气的高声说:“你这混蛋能不能老是为宇天政说话?不说他怎样怎样的好你会死啊?把你的好兄弟说得那么好,你丫的怎么不去勾搭他和他去搞基?”
看着杜小萌那张气的发红的脸,詹祈想起每一次跟她说到和宇天政相关的事情都会弄到吵起来,最后落得个不欢而散的境地;他更是想起了出征前的那一晚,杜小萌哭着冲他喊说讨厌他,要离开将军府要躲起来避开宇天政。当时她说硬要她勉强自己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她会活得很痛苦。
她留在睿王府已有一段不短的时日,与宇天政相处多时还是没有生出喜爱之情么?
詹祈有向她问个清楚明白的冲动,但是,许久不见他不想和杜小萌一见面便又为宇天政而闹得心里不痛快。
他低下头去避过杜小萌那带着怒气的目光,沉默了好一会才问:“那你可有其他的打算?有没有想过要去哪里?”
话题忽然来个急转弯,杜小萌一肚子的怒气顿时没有了发泄的方向。她不爽地收回落在詹祈身上的目光,垂眼看着地上的酒坛子说:“没有,如今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詹祈想了一想抬起头来看向杜小萌说:“我以前答应过你的事情现在还是可以办到的,如果你没有其他地方要去的,我可以安排你离开京城去另一个地方生活。”
他答应过的事情?杜小萌转念一下很快便想起来了不是很久前的那个风雪之夜,詹祈曾经这样对她说:等你想清楚了,还是觉得自己非走不可的,到时候我会安排你走,不会让殿下再有机会来纠缠你。
现在已经到了非走不可的时候了吗?杜小萌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言,心里禁不住涌起一丝丝的酸楚。
詹祈看着杜小萌等她表态。
过了片刻,杜小萌抬起头来一脸平静地问:“去哪里?”
詹祈说:“出了京城往南百来里有个地方叫凤阳镇,杨伯的女婿家族几代都在镇上经营染坊,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户之家。如今染坊的大当家便是杨姐的夫婿,杨姐他们夫妻俩皆是敦厚心善之人,送你到那里去必定能得到妥善照顾的。”
杜小萌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看着他问:“你也认为我该离开京城到别处去?”
詹祈躲开她的目光说:“你以前不是念叨过要离开将军府离开京城的吗?现在不就是如你所愿了?”
杜小萌一怔,但她很快就笑得像是很高兴地说:“对啊,你家一点都不好玩,京城这个地方也很没意思,我早就想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见识一下了。”
她站直身子拍了拍狐裘上沾到的灰尘,以轻松的语调说:“既然有个这么好的去处那麻烦将军给我安排,能早点离开便是最好。”
詹祈低下头看着酒坛对着那空洞的坛口说:“好。不过,将军府的奴仆已经悉数遣去只剩下老管家夫妇在打理,不宜留客。你先去外头找个地方落脚,等我把事情安排妥当以后再前去找你吧。”
这个比较婉转的逐客令杜小萌又怎会听不明白?她只是将军府上的一个“客”,这个其实存在了很久的事实经由詹祈的口说出来,听到她的耳中很不是滋味。但就算心里再怎样的不是味儿,身为一个客人,杜小萌也只能是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说:“一切听从将军的安排。离开之前我想先到思恩园拿回之前留着府上的物品,不知将军能否准许我到思恩园一趟?”
詹祈头也没抬地把手一挥,说:“去吧。”说完这简洁的二字,他便不再理会杜小萌继续埋头和手上的那坛酒拼劲。
杜小萌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转身慢慢地顺着楼梯逐级而上。走了几级后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朝下说:“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詹老爷子身体抱恙如今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你不去照顾就算了,可别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连累家人要多照料一个病人。”
说完,她又一次转过身往上走。这一次她的脚步没有再停留,很快离开了酒窖脚下生风似的直往思恩园走去。
听得杜小萌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四周最终渐渐的回归平静后,詹祈慢慢地抬起头来望着楼梯的尽头,那尽头处充满了白日的亮光,那亮光一如杜小萌身上的一袭狐裘那样耀眼,可是那亮光无论怎样的耀眼都映不进阴暗的地窖之中。望着楼梯另一端光亮的景象,詹祈的心间满是杜小萌的身影,那挥之不去却又无法抓住的过去点滴令他除了失落还是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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