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何也是一愣。
“是穹苍的君逢尔?”
“好像是他。”
“君珩的徒弟?他不会来闹事的吧……”
“这还真说不准,毕竟他师父也是个杀人如麻的……”
“嘘!小声点!”
在听到‘君逢尔’三个字的时候,林轻萦就一把扯掉了头上的盖头,射去的目光似要将沈馥刺个对穿。
“你来做什么!”
沈馥唇角勾起,一条腿自屋檐垂落下来,另一条腿曲起撑着手肘。微带萧瑟的秋风吹起她火焰般的袍角,似天边层层铺开的云霞。
她尾音带笑,“故友成婚,特来恭贺呀。”
江棣起身,语气依旧温和,“君少侠既是来喝喜酒的,那便下来入座吧,宴席稍后便开。”
“多谢江宗主美意。”沈馥撩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不过我就不下去了,在这儿坐着挺舒服。”
“不知好歹,不懂礼数!”
“从未见过有人这般贺喜的!”
“他、他不会是来抢新娘的吧!”
闻言,沈馥猛地笑出声,“这位仁兄你也太幽默了,这般姿色怎入得我眼?”
这话不止侮辱了林轻萦,连带着江夜白一块儿骂进去了,然而众人瞧着他的神色虽然怪异,但绝对不是愤怒。
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又道,“那你就是来抢新郎的咯?”
底下传来几声别有意味的哄笑。
右手划过腰间挂着的八宝锦,梦阿瞬间出现在她手中。沈馥邪肆一笑,“不,我是来——杀新娘的!”
众人只见一道金芒闪过,方才还好好站在原地的新娘瞬间便被这道剑芒击飞,若非江棣及时上前接住她的同时化去了五分剑气,林轻萦一定会摔得很惨。
而一直站在新娘身旁的新郎像是没看到,更像是不在意,他只紧紧盯着那个戴面具的少年身影,怔然问道,“是你吗?”
沈馥被众人戒备地围在中央,她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姿态闲适,看着江夜白反问道,“你觉得呢?”
闻人瑛微微皱眉,君逢尔不会无缘无故过来闹事,还挑在了林轻萦期盼已久的婚礼上,所以他和林轻萦到底有怎样的过节?
为了阿璃她也得护他一护的,可是就算加上她也还差得远呢。又朝着外面望了望,却始终不见君珩清越等人的身影,她在心底叹了口气,来闹事都不知道带帮手的吗?
忽然,她眼神一亮,再次凑到了宁无殊身边,“如果君逢尔寡不敌众,你会帮他的吧?”
男子面容平和,他微微一笑道,“自然。”
闻人瑛终于能安心地继续看热闹了。
被江棣救下的林轻萦捂着被剑气割伤的左肩,指缝间满是鲜血。她走到沈馥身边,脸色有些苍白,是浓重的新娘妆都遮不住的虚弱。
“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过不去!”
沈馥摩挲着梦阿剑鞘上的花纹,看也没看她一眼,“别跟我玩儿明知故问这一套,问就是——我乐意。”
看起来已经虚弱不已的林轻萦却陡然五指成爪,抓向她面前人脸上的银纹面具,沈馥下意识偏头,发带与面具被齐齐扯落。
面具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露出其后眸灿若星、面姣如月的一张脸。
如瀑的青丝散落一身,衬着无双容颜。
在众人呼吸一滞之时,闻人瑛猛地起身!
而立于她身前的江夜白,薄唇微颤,连话都说不出了。
“沈——馥——”林轻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竟真的是你!”
沈馥?
沈馥!
“女魔头!是女魔头!”
如同一桶冰水,将沉浸在美色中的众人瞬间泼醒,围住沈馥的包围圈顿时退后数丈,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惶、恐惧与不可置信。
惜何更是目瞪口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宁师兄,这……”
“不是、不是掉进化龙渊了么……”有人艰难问道。
“没错,是掉进去了。”见无人答话,沈馥好心替他解答,“不过我听说大家这几年都挺想我的,时不时就给我扣个屎盆子、让我背个锅啥的,所以我回来看看,以解诸位相思呀。”
“阿馥,真的是你……”
江夜白欲上前,沈馥将梦阿抵在他穿着喜服的胸膛上,懒洋洋道,“刀剑无眼,江少主最好不要上前。”
江夜白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快!快杀了她!聚灵珠还在她手里!”
随着林轻萦的一声尖叫,那些退后的灵修开始犹豫着上前。
沈馥眸中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唇边笑意未减,“林轻萦,你倒是真的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偷灵珠是你,修邪术是你,最后遭天谴还是你!你侥幸逃生却不知收敛,如今还敢来我婚礼上撒野,真当天下是你沈馥一个人的了吗!”
看完林轻萦义正言辞又慷慨激昂的表演,沈馥不由得给她鼓起了掌。
“妙啊,实在是妙。这么多年了,演技都不见丝毫退却,怪不得灵力一直没见涨呢,原来是钻研这个去了。”沈馥笑眯眯地望向四周,每一个接到她视线的人都不由得退后一步。“她说的,你们都信吗?”
在场灵修其实见过沈馥的并不多,有一大半都只是听过她的‘传闻’,而传闻中的沈馥远比她本人恐怖多了,是以在场数百人,竟无一人敢接话。
沈馥的手往腰侧伸了伸,就这个细微的动作,却惹得众人再一次纷纷退后,生怕她拿出什么暗器结果了所有人的性命。
“就你们这胆子,还想杀我?”
她嗤笑一声,从八宝锦中拿出一面小银镜,趁林轻萦不备,在她脸上晃了一晃。
林轻萦以为沈馥是要用那古怪东西毁她的容,连忙遮住脸,但已然晚了。
镜面波纹乍起。
画面从林轻萦出生到被父母皆死,再到江棣从乞丐窝里将她领到了浮桑,一帧帧、一段段都极为清晰。
画面外的林轻萦呼吸急促、拳头紧攥,射向沈馥的目光如有实质。
她最为不堪的过往,就这样被示于人前。
迎着林轻萦恨意翻涌的眼神,沈馥轻笑出声,“这才哪儿到哪儿,好戏,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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