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世谋妃

第101章 舞姬之死

    
    臻蓓忆起此事,脸上浮现出怀念之色,此时,台上已经大变了模样。
    一朵锦布做成的丈宽的白莲花,被搬上台中央。
    箫声一起,一众黄衣舞女盈盈而来,众女旋转跳跃如流云般,轻挪舞步移至白莲花四周。
    随着乐律节奏的加紧,古筝一起,一位身着红衣的绝代女子,自花中缓缓浮现!
    臻蓓默默看着其熟悉的舞姿,就见她突儿身形一纵,尽然腾空而起,宛如神女升天一般。
    那舞姬手挽自屋脊垂下的绫稠,身姿灵动地摆出各种优美雅典的姿态,越升越高。
    臻蓓晓得,其再接下来的动作,便是袅袅婷婷冲腾而下,撒花散福。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道轻微的瓷器碰撞之声,这声音夹杂在鼓乐声中,细不可闻。
    臻蓓寻声望去,就见贺招远正提着酒壶,往酒盏中倒酒。
    原来是那侍奉在一侧的宫娥,与在场所有人一样,被台上惊人的舞蹈吸引,如痴如醉,竟不曾发现客人酒杯已空。
    然,也不能说是全部人,像跟前这位自饮自酌者,就分明兴致索然,不甚感兴趣!
    贺招远放下酒壶,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抬眸看向台上的瞬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至极的神情,似是嘲讽,又似是怜悯!
    臻蓓巧好捕捉到这一幕,不容她细想。
    就听台上传来“嘭”地一声响,鼓乐登时乱了节奏,戛然而止!
    臻蓓急忙向台上望去,就见那几位舞姬慌乱成一团,有一位年轻的乐师冲上台去,痛声急呼道:“阿莲!”
    接着有人惊恐万分,道:“啊!死人了!”
    臻蓓连忙站起身,这才震惊地发觉,那位如精灵般美幻的舞姬,正倒在破碎的莲花之中,那朵圣洁的莲花,被四溅的鲜血,染成斑点地殷红色,异常的妖异邪魅!
    原本的祈福之舞,生生成了血灾之舞,南阳太后的脸色登时变得铁青。
    越是上了年纪的人,便愈加相信因果轮回占卦卦象预兆,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脸色愈加难看起来。
    这里发生了此等血案,已经无法作为宴会之地使用。
    众宾客被请至后花园之中,休息赏景。
    另行安排其他场所,作以午宴用地。
    待宾客尽数离开,只剩下南宫皇室之人。
    南宫云庭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怒喝道:“到底因何出事?”
    那戏班老板慌忙上前,磕头如捣蒜,道:“启禀皇上,那绫稠不知因何,突然断裂,方会有此意外!待奴才查清缘由,定然给您一个交代!眼下,可是要重新安排人,再演一遍?”
    南宫云庭虎目一瞪,怒道:“不必了!来人,把这些学艺不精的艺姬拖下去,杖毙!”
    台上舞姬闻言面如土色,可怜皆身体软成一团 ,就连告饶都忘却了!
    南阳几位皇子见状,连忙起身,求情道:“请父皇三思而后行,今日是皇祖母的寿辰,切勿犯了大忌!”
    南宫云庭看了眼,因气愤浑身微微发抖的太后,压下心中怒火,温声道:“母后,还请回房暂时休息一下。”
    太后轻叹一声,点头道:“也好。此事也怨不得观儿他们,还请皇上莫要迁怒于他们身上。”
    南宫云庭顺从道:“是,儿臣晓得。”
    目送皇后搀扶着太后走远,南宫云庭方怒吼道:“你们几个还替他们求情,此事皆因你们而起,你们也脱不了干系!朕因信任你们,方会把此等事宜交于你们处理,奈何你们如何这般鲁莽行事,让这等艺疏之流,来这里献丑,当真令朕失望至极!”
    其实,此时也确是怨不得他们,这舞曲早已排练数遍,而香消玉损的这位舞姬,虽然不能与创舞之人一般,能做到借住银线而舞。
    虽然经过后来的改编,以绫稠代替,借以辅助舞者起落,但,亦是能算惊艳之作!
    谁曾想,会发生此等意外!
    秦无尘自台上走来,恭声道:“启禀皇上,这次意外应是有人故意而为!那白绫断裂之处,异常整齐,应是被人提前做了手脚!”
    此事使得南阳国在其他国家贵宾面前丢眼,竟然是人为所致!
    南宫云庭怒不可遏,沉声道:“秦爱卿,朕命你在三天之内,找到凶手!否则,便让那一众戏子以命抵罪罢!”
    秦无尘微微一怔,遂即坚定,道:“臣领旨!”
    他行了一礼,便匆匆奔回台上。
    另一位,南宫云庭与几位皇子,不易久留,直奔后花园而去。
    对秦无尘而言,冤死无辜之人,可是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他接过仵作的验尸录,仔细看了一遍,略一思索,伸手招来一个宫人,道:“去后花园,把一位名为古臻蓓的公子,请到这里来!”
    那宫人应了声“喏”,快步而去。
    且说,南阳太后一行人,向着慈宁宫走了一段路。
    太后道:“今日诸国贵客均在,不比往常,莫要冷落了客人,再增添几分笑料与人!皇后便送到这里罢,剩下的路,由他们送哀家便可!”
    皇后知晓其所言不假,故而也不多做推辞,道:“也好。母后还请好好休息,午宴之前,儿臣再使人过来相邀!”
    太后缓缓点点头:“有劳皇后你费心了!”
    皇后轻轻福了福身,带着一众随行的宫人离开。
    太后则扶着宫女的手,接着向前走去。
    没行多远,自前方岔路,迎面行来一人。
    太后看清那人的长相,惊讶道:“贺大人,你咋会在这里。”
    那人一袭红衫,眉目俊秀,细长的眼睛弯成线,笑道:“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听闻南阳皇宫的碧玉桥,巧夺天工,在下便让宫人引来开开眼界!不曾想竟在此地,遇见太后娘娘!”
    太后瞥了一眼他身后,穿着南阳宫服的小公公,笑道:“碧玉桥,乃早已仙去的造桥大师奇蒙所设计,倒是名不副实的天工之作!”
    贺招远走上前几步,快速看了太后一眼,道:“在下斗胆相问一句,太后娘娘又为何 在这里?”
    太后一愣,遂即笑道:“哀家到底是上了年纪,不比你们年轻人。体力不支,久坐不住,回殿中休憩一会儿,再返回宴会待客!”
    贺招远摇头,道:“娘娘青春依旧,比之我们更加精神矍铄数倍,何来上了年纪之说?”
    他神色素然,说得煞有其事一般。
    只惹得太后忍不住露出笑颜:“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讨哀家欢喜!哀家亦是双脚踏进棺材里的人,又岂会逃避老去!”
    不知为何,眼前这位年轻人,总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亲近感,让她心情轻易舒畅起来!
    贺招远轻叹一声,道:“娘娘完全不比多虑,在我们永川有个习俗,便是歃血祝寿,在家中老人寿辰当日,杀鸡宰牛,将其血液撒于门前,寓意为挡住此后一年之内的血光之灾!就像方才那舞姬,因躯体承载不了那股冲天福气,以血献福一般,这可是大福之兆,娘娘定然能否万寿无疆!”
    太后闻言,沉重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对身旁的老嬷嬷,笑道:“瞧瞧,哀家一众子孙,还未曾有个像这个孩子一般,能句句说到哀家心坎里的呢!倘若你是个女娃,哀家定然把你留在我们南阳,非认个孙女不可!”
    那老嬷嬷笑道:“娘娘所言甚是,这么多年了,老奴还是第一次,见您这般坦然的大笑呢!贺大人与您的这份福缘,可不就是上天拍给您最好的生辰礼物!”
    贺招远笑道:“多谢嬷嬷为在下美言!”
    他抬眼看着不远处的那座宫殿,又道:“实不相瞒,在下转了一圈,早已口干舌燥,太后娘娘能否赏小辈一杯茶喝?”
    太后笑道:“你这孩子倒是实诚!哀家的住处便在前面,你便随哀家一起过去吧!也刚好陪哀家说说话!”
    贺招远垂眸掩盖住眼中的嘲讽之意,学着南宫宫人的样子,作揖恭声道:“喏。”
    此举又逗得太后,笑个不停。
    一路上,贺招远便挑一些街头巷尾的奇闻异事,说与太后听。
    只把后者听得,啧啧称奇不已。
    见太后直接将其带进起居的厢房,最是习惯于察言观色的宫人,暗暗猜测到此访客在太后心目中的位置,因而,把最好的茶叶拿出来待客。
    太后见宫人端来的稀有的玉茗茶,倒是未曾表露出不悦之色,只笑道:“这些踩低捧高的小蹄子,确是急着招呼贵客,直接拿出了哀家的镇殿之宝!这茶来得珍奇,就连皇上过来讨用,哀家都不舍得拿出来多用。也好!今日便以它来待客罢!”
    贺招远连忙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他忙着作揖,宽松的袖口,撒过茶盏,茶水溅了出来,浸湿了衣衫。
    “怎么样?可有烫伤?来人,快拿块吸水的干净帕子过来!”太后又急又笑,道。
    贺招远连忙摆手道:“不用麻烦,在下无恙,只是可惜了娘娘的好茶!”
    他说着话,自怀中掏出一块绣着红梅的锦帕,看似随意地沾擦着衣衫。
    太后在看到那帕子的瞬间,确是脸色大变,她急切问道:“你这帕子,是从何处所得?”
    贺招远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道:“娘娘所说的,可是这红梅丝帕?”
    他不等太后回答,便脸上剧变,堆满焦急懊恼心疼之色:“坏了!怎地一时糊涂,用娘亲之物来擦拭茶渍,当真是糊涂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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