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格尔闻言气喘吁吁地停住了手,他睚眦目裂道:“柴加尔到底被你藏在了何处?”
切耳顿倒在地上,透过青肿的眼睑缝,乜斜地看着他,冷笑连连道:“找辆马车送我离开这里,一天之内,柴加尔便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否则——”
他话未说完,加格尔便已勃然大怒:“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冥顽不灵企图脱身!切耳顿,你这个卑鄙无耻小人!”
切耳顿看到他如铁拳般的拳头,眼角连跳几下,嘴巴却抿得紧紧的!
见他并不打算痛快招供,深知其秉性的萨布尔,把希望放在了臻蓓身上,他双手交错在身前,深深弓腰行了一个大礼:“古公子,您可是知晓,在下那柴加尔兄弟的下落?”
臻蓓轻轻摇了摇头。
萨布尔等人见状,皆有些失望之色,而那切耳顿却嘴边勾起一抹冰冷得意的笑意。
臻蓓把众人神情收入眼底,轻叹一声,接着道:“那位柴加尔兄弟的尸身,想必被他们运到了某处隐秘之处,早已悄悄处理掉了!”
“什,什么?”加格尔惊呼道,“难道柴加尔早已遭到了不测?”
他与柴加尔关系最为密切,虽然心中隐隐有预感对方只怕是凶多吉少,但真听到这个噩耗,仍心头一震,身躯晃了一下,跌坐在一旁的锦椅中。
“您说他们又是何意?”萨布尔心中虽也压抑,却仍能保持镇定,捕捉到她言语中的措辞。
臻蓓走到一直没有吭声,冷眼看着眼前一切的“替罪者”莫莫特,淡淡一笑,道:“他们,当然也包括这位装傻卖疯的莫莫特兄弟了!”
秦无尘闻言大惊,道:“古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臻蓓看着浑身已经瑟瑟发抖的莫莫特,冷声道:“事情应该是这样的!这位法术高强的切耳顿大祭祀,通过许诺某种好处,让莫莫特同意帮助他逃过一劫!
是以,在加格尔大祭祀为其穿上圣衣,离开那间厢房之后。莫莫特用药迷晕了,与他一起执行任务的柴加尔,并解开切耳顿身上的绳索!
这两人把人事不醒的柴加尔,除去外衫,装进盛放祭品的木箱之中。而与柴加尔身材相似的切耳顿,却穿上他的衣衫,带上莫莫特为其准备好的面皮,伪装成他的样子,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执行现场!”
“可是古兄,那被当做犯人,带到刑场的又是何人?”秦无尘疑惑道。
臻蓓微微一笑,道:“秦大人,可是记得在案发现场,发现的那些东西?”
秦无尘闻言浑身一颤,不可置信,道:“难道被带上刑台的,根本就不是人?”
可雅公主听到这里,脸色变得煞白,脑补了一些怪诞离奇的画面以后,她朝着身边之人靠了靠。
臻蓓道:“各位阿斯达佳贵宾,若是留意应该晓得,动物身上的某处部位,可以充气扩大数倍!而他们正是利用这些膨胀的充气部位,将其包裹在圣袍中,在为其戴上圣袍上那足以遮住脸部的帽子,借着天色和万蛇窟阴暗的光线遮掩,蒙骗过诸位的眼睛的!
“当然,要在短时间之内,做完这些事情,显然是不太可能。因而,这个假人应是莫莫特提前准备好,偷偷带到行刑的地方的!关于这一点,我已询问过,当晚留守在刑部的官差,他们均言确是有一位阿斯达佳使者,曾两次进出过刑部大门。那使者自称有一部分祭品,落在了门外的马车上,便请两位官兵帮忙抬进了那厢房之中!时间距离你们刚进入刑部,不过半柱香的时候!”
“是了,当时我们正在布置刑场,莫莫特确是离开了一阵子!”萨布尔点头道,他再看向缩在角落的那个人,已露出愤怒之色,“他只说肚子不舒服要如厕,不曾想却背着大伙儿,去做了这么一桩大事!”
莫莫特平日沉默寡言,做事循规蹈矩,这正是因为这样,他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太过惹人注意。
“这,怎么可能?”加格尔喃喃道:“我们明明看见那犯人,不断的挣扎结印施咒,怎会是个假人?”
臻蓓道:“这个要做起来,倒也不难。若我没有猜错,当晚大家看到的情景,是这样子的!在这之前祭祀兄弟,可否借你身上圣袍一用?”
加格尔微微一怔,遂即点了点头,把身上的圣袍脱了下来。
臻蓓接到手中,道了句谢,又对秦无尘道:“秦大人,我托芍药让你带来的绸缎,可是已经借到?”
秦无尘连忙,把一直提在手中的包袱递给她,道:“这种绸子,恰好小倩那里有,倒是省却了跑布庄的麻烦。”
臻蓓把包袱中的绸子打开,却是一条暗红色的,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布料,只是看起来较之其他布料,要更加细密,光泽也愈加明亮一些。
“这种绸布,在这里被称为水稠,因为其水洒不透!”她一边把绸布绑成一个封密的布袋,一边解释道,“于此同时,疾风很难穿透而过,与那动物部位倒是有一份相似,便是都能聚气膨胀!”
在南宫赫的帮助下,那块布料竟然当真鼓了起来。
臻蓓把那圣袍往鼓起的绸面上一披,道:“虽然不及莫莫特的假人逼真,但将就着吧!”
她对南宫赫使了个眼色,对方走到另一侧,两人把圣袍地帽子遮盖在绸袋上,一人分别架在假人两侧,慢慢走了几步,竟当真如同押着一个活人一般。
臻蓓随着双臂的摆动,那假人竟做出挣扎的姿态。
“是了!当时便是‘柴加尔’立于‘切耳顿’身后,双手握在他的双臂上,我们全都误以为,他是在试图阻止其结印施咒!”加格尔恍然大悟,道,“却原来是为了摆动假人的手臂,替它结印,那声音定然也是他背对着我们,从‘柴加尔’嘴中发出的!当时‘切耳顿’背对着大伙儿,除去立于他们身旁的莫莫特。从我们所在的角度看,只见他‘切耳顿’振臂结印,却并不能看清他的双手模样,面上神情!我们,我们竟被他的独角戏,骗了过去!”
“可是,他后来又如何避开众人耳目,把那假人销毁的?”可雅公主听闻只是有人装神弄鬼,高提的心,总算放回了肚中,她目光灼热地看着臻蓓,追问道。
“这个嘛,”臻蓓淡淡一笑,道,“只需在那充气之物中间,放入少量**,在推假人入蛇窟的同时,让莫莫趁众人目光皆聚集在假人身上时,偷偷把导线点燃。其不算剧烈的爆破声,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很轻易便被掩盖了下去。当然,想必特意选在复春节这日行刑,以及借万蛇窟这个地方行刑,应该都是经过精细的策划过的!”
说道这里,她走到切耳顿身旁:“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又是如何知晓,万蛇窟的内部布局,又是如何做到在被人囚禁的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设下如此缜密的计划?”
切耳顿听她把事情的经过,如同亲眼所见一般,说了个一清二楚,早已震惊道无以言语。
再一回神,见她已经走到跟前,尚未来得及回神,不由脱口而出道:“自然是有贵人暗中相助,他答应会救我出去,并可以另换一个清白身份,余生不再提心吊胆中度过,而作为交换条件,我需要把盗来的宝物交给他……”
“什么?你之前所说得藏宝地点,竟是假的?”萨布尔勃然大怒道。
于此同时,臻蓓急切道:“那人是何模样?”
然,切耳顿睁得大大的眼中,带着一抹不可置信,表情却永远地定格住了!
“他死了!”加格尔试了试他的气息,震惊道。
“喉咙有青丝浮现,这是‘三日绝’!”秦无尘检查过他的尸身后,叹道,“这是一种江湖人士,闻之色变的慢性剧毒之药。食用者在三日之后,会登时发作气绝身亡,而在其毒发之前,并无其他任何征兆。”
切耳顿的死因,是因体内所中的这种毒素。
他在三日之前,被人在饮食中掺入了“三日绝”!
众人目光落到那瑟瑟发抖的莫莫特身上,随后均暗中摇头否定了,他是下毒者的可能!
那么,真想只有一个,切耳顿是被那答应救他逃出升天,与他合作之人害死!
但,那人究竟是谁?又为何出尔反尔,害死合作同伴?那些宝物又是否被其占为己有?
这些问题的答案,似乎已经很难寻到了!
失去靠山的莫莫特,很快把知晓的事情,交代了出来。
原来,这切耳顿听从那神秘人的建议,以助其得道成为神主的助手为名,诱使莫莫特为其驱使。
他们在行刑那晚,趁其他人因“咒语一事”心神不宁之际,自告奋勇进皇宫请求南阳国帮助,趁机偷偷把放着柴加尔的木箱,运到早已觅好的偏僻之地。在将其杀害之后,掩藏好尸体,方赶去皇宫求助。
眼看一切都出奇的顺利,切耳顿自以为已经到了脱身最好的时机,为除掉莫莫特这个包袱。
切耳顿以大祭祀的身份,对神主发誓,只要莫莫特听从他的安排撞壁毁掉躯体,便能如愿以偿,得到真主的召唤!
对他深信不疑的莫莫特,自然对他的话奉若圣旨。
因而,便有了臻蓓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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