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那桌子登时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暗格,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薄厚不一的刀片,和一些吸附性极强的布条。
她细细看了一遍,从中跳了一个细长的薄刃出来,用雪白的汗巾,擦拭干净刀刃,转身走到可雅公主跟前。
“该如何使得这种完美的脸蛋,毫无损伤的切割下来?”她用刀子在对方的脸上比划一番,蹙眉陷入沉思。
半晌,她似乎终于想出了法子,眼睛一亮,阴测测笑道:“小可雅,我这边为你脱胎换骨!在这之前,让我先消除你割面时的痛苦吧!”
她说着话,手中的刀片已毫不犹豫地,向着可雅公主心口窝插去!
就在这时,眼前白光一闪,她只觉虎口一震,那刀片便偏离了方向,朝着一旁飞去。
紧接着,一声怒吼自房脊之上传来。
“依颜,住手!”
话音未落,慕容擎自房梁上跳了下来。
慕容依颜见状大惊,道:“二哥,你怎会在这里?”
“我怎会在这里?”慕容擎怒极反笑道,“若非这样,我又如何晓得,你作下的这许多孽债!”
慕容依颜低头冷冷一笑,有恃无恐道:“你知道了又会如何?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若此事捅漏出去,我们慕容家辛辛苦苦拿下的皇商头衔,可就只能拱手让人了!再者,娘亲身子这几年一直不好,只怕也受不了什么刺激了!我劝二哥,还是假意不曾知晓这一切为好,只要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件事便如同多年前的那事情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了!”
“你!”慕容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的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二哥难道也想参加不成?”她说着话,用眼睛的余光,扫向不远处那张放满了利器的桌子,嘴角微勾。
慕容擎视线落在那几个人偶身上,恰好那名为青莲的人偶,头上的盖头滑落到一侧,露出半张惨败的脸。
想到这些人偶的脸均是人的面皮制成,他只觉如坠冰窟一般,全身忍不住地颤抖着。
“依颜,放了可雅小姐,只要你日后自愿削发为尼明志,向这些冤死的侍女们忏悔,保证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二哥便替你压下此事,养你一辈子,如何?”
慕容依颜转过身,背对着他:“我便晓得在这个家中,除了娘亲,便是二哥待我最好了!只是,我若说这个法子糟透了呢!”
她说话的同时,不动声色地走近那桌前,在最后一句话一出口,便抓住一把利刃,猛地转过身,朝着毫无防备的慕容擎刺去。
眼见那利刃直捅对方命脉,慕容依颜眼中闪动着得逞的笑意,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慕容擎被人推到一侧,险险避开那夺命的一击。
慕容依颜只觉脑后一痛,接着眼前一黑,软软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慕容擎捂住狂跳的胸口,心有余悸道:“多谢古古兄的相助!”
慕容兄妹均不善功夫,只在幼年时为强身健体,随着习武的师傅,学了一些皮毛而已。
与他们比较起来,臻蓓这种半吊子,俨然就成了武林大师般的存在。
臻蓓看着地上的人偶,摇了摇头,道:“慕容兄,不用如此客气。”
因臻蓓担心会受到波及,被强迫一直候在庭院中的南宫柯,听到室内的响动,上前敲了敲房门:“古兄,你们你们样了?”
臻蓓忙走过去,把从内紧插的门栓打开。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她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给他听。
南宫柯看着那几个人偶,倒吸一口气:“慕容公子,你打算如何处置慕容大小姐?”
慕容擎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那道娇小的影子,就在方才,他眼中那个乖巧懂事的妹妹,生生变成了杀人狂魔,且,不顾及手足之情,打算连同他的性命,也一并取了去,这其中的各般失望,震惊,心寒,难以言喻形容!
他强压下心中酸痛之意,咬牙道:“她到底是对可雅小姐,心怀歹意,便任由殿下和古兄处置吧?”
南宫柯与臻蓓对视一眼,二人简单商议一下后。
臻蓓叹道:“我们马上便会离开这里,想必此后,慕容大小姐与可雅小姐也不会再见面了。为避免可雅小姐心生惧意,我们会当做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说到底,死去的几个丫鬟,都是慕容府的下人,生死大权拿捏在慕容主人手中。该如何安置慕容大小姐,便仍由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这件事情如果由南宫柯出面处置,定然会无限放大,那么,慕容家苦心经营多年的儒商的形象,只会功亏一篑,就连生意亦会受到不可估量的影响。
慕容擎闻言,躬身抱拳,感激道:“多谢殿下和古兄的成全!此事非同小可,在下还是与爹爹和大哥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臻蓓与南宫柯扶着犹在昏迷之中的可雅公主,回到客房之中。
“在这里叨扰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也该离开,明日便启程吧!”南宫柯对慌忙来到客院赔罪的南宫主人们,说道。
出了这种事情,确实无法再待下去。
本来他们延迟一日出发的原因,便是可雅公主依恋好友,如今,倒是在她希望幻灭之前,莫要与慕容依颜再见为妙!
慕容擎叹道:“好。我这便安排人,把马车备好!”
“关于家妹,”慕容擎接收到爹爹和大哥的眼神,硬着头皮说道,“因为娘亲身体一直抱恙,为不刺激到她,便暂时饶了她一命!前些日子,听闻江湖上有一种药名声很是响亮,但凡人喝上一口,便会彻底忘了烦恼为何,每日吃饱喝足便足以了……在下与父兄决意,买了一瓶给家妹尝尝!另外,择个合适的日子,请一些大师傅来家妹的院子,为那些个亡灵超度……”
他断断续续终于说完。
却原来是,慕容家决定把慕容依颜记忆和智商抹去,让她成为一个没知没觉的痴子,这倒不失是一个好法子。
在这个世界上,为了几个卑微如蝼蚁的奴才,去责杀主子,显然是不可能了。
但若轻拿轻放,又似乎无法给南宫柯他们一个交代,再者,慕容依颜既然对兄长都起了杀心,谁有能保证,她日后做不出更丧心命狂的事情?
这样看来,让她失去记忆力智力,如同丧失了那恶劣的灵魂一般,成为活尸走肉,确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妙计!
臻蓓见他们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样子,了然地对着南宫柯挤挤眼睛笑道:“南宫兄,你有些事情,好像没有与慕容兄他们说清楚!”
南宫柯微微一怔,遂即笑道:“这次本王回去把事情核实之后,皇商的颁发圣旨,应该在两个月之后,便会下达!希望慕容氏能不辱使命,胜任这一职方好!”
慕容父子三人这才喜笑颜开,齐齐跪地拜谢,道:“多谢殿下!”
次日,天色未亮,十几位身材魁梧的汉子,拥簇着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驶出乌城的城门。
慕容主人们望着重新关闭上的大门,皆长叹一声,松了一口气。
臻蓓掀起车帘,看了一眼化作一个黑色的城池,亦是轻叹一声。
“怎地?舍不得离开?”南宫柯笑道。
臻蓓轻轻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以这种心情离开乌城,有些始料不及罢了!”
“古兄,怎么会猜到那凶手是慕容大小姐?”南宫柯默默看了她良久,突然又开口问道。
要知对方可是一个娇滴滴文静腼腆的大小姐,且发生第一起命案时,尚只有六岁的稚龄!
是以,所有人都自觉地把她排除在外!
臻蓓道:“当一切可能都在事实面前被排除掉了,剩下的那个靠人的感觉排除掉的可能,往往都是错误的!即使结果是令人匪夷所思的!”
南宫柯若有所思第点点头。
想了想,他看着她微微一笑,用下巴朝着软座上,仍处于昏迷之中的可雅公主,道:“听古兄一席话,让在下如醍醐灌顶!只是,你打算如何与她解释?”
臻蓓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细细咀嚼后,咽入腹中,方缓缓说道:“这个倒是好说,只需借皇命再一用好了!”
南宫柯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唇,那上面犹沾着糕点的碎屑,他掏出帕子在对方诧异地目光中,轻轻擦拭了几下,接着收回帕子,神色自若道:“这个办法可长期用不得,日后,公主在念及好友,甚至想再赶往乌城相会,又当如何?”
南宫柯对于臻蓓,想要掩藏真相的行为,有些想不明白,说一句谎言,便需用一万句来遮掩。
此事又不是她的过错,为何要白费力气?
黑为黑,白为白,为何要刻意颠倒过来呢?
臻蓓笑着望向窗外:“日后的事情,便由慕容家头疼去吧!”
可雅公主自从来到南阳国,逢遇之人,竟然多数乃是面善心狠之辈。
她有多么看重慕容依颜这个好友,臻蓓清楚明白地看在眼中。
不知为何,她总能在这个烂漫的公主身上,看到自己以前的影子,是以,她心中有一个执念,不想让可雅公主对这个世界充满失望,与她这一世刚醒来一般!
她的心思,他自然不会晓得,也永远不会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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