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说京城周边山匪横行,穆谣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见到真实场景的时候,她还是不免冷笑了一声。
现在京城周围这幅场景,比起之前南方疫情的混乱来说,还真是不遑多让。
不少百姓穿着不能避寒的衣服,手中握着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碎瓷片,蹲在城门口的官路上,等着经过的人,好心能施舍些东西。
有些人,脚上的鞋子已经破烂,露出了已经懂得紫的发黑的双脚,眼神之中满是绝望。
她掀开了马车窗帘的一角,呼啸的寒风吹进马车,只是这寒冷比起心中的寒凉来说,差的太多,“这飞鹰帮目的究竟是为何?我最初也曾想过,他们可能是一群被逼无奈的人,所以才会选择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可是如今看来,这何止是一条不归路,他们是想让天下的百姓,都跟着他们一起受苦!而父亲与这帮人合作,又是意欲为何呢?
“别看了。”谢崇宁不忍见她这般蹙着眉头,为难自己,拉下了马车的窗帘。
“我只是不懂。”穆谣摇着头苦涩的一笑,“如今这般民不聊生,那受益的又会是谁?难道这飞鹰帮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当真这般枉顾所有人的性命吗?”
“一将功成万骨枯。”谢崇宁感叹了一句。
两人尽量低调的到了京城门口,穆谣特意在脸上点了两颗黑痣,穿上了一件灰黄色的棉麻衣服,而谢崇宁因为俊美的脸,同样也粘上了一个丑不拉几的络腮胡子,掩饰住了五官的轮廓。
穆谣看着谢崇宁的装扮,撇过头笑出了声,“我还从未见过你这幅模样,原来只要遮住你这张脸,也不过如此嘛!”
谢崇宁对着她温润一笑,“你还是一样漂亮。”
闻言,穆谣脸上的笑容,忽然就僵硬住,这笑话它怎么忽然就不好笑了呢?这心怎么跳的就这么快呢?
她偷偷的捂住自己胸口的位置,深怕这逼仄的空间,传出自己心脏“碰碰”的剧烈跳动声。
“先生夫人,到我们了!”马车外的车夫,敲了敲马车的外壁,“先生夫人,还请下车吧。”
谢崇宁掀开帘子,信不走下马车,转身向穆谣伸出了一双大手,让她握住。
穆谣抬头看向眼前高耸的城门,长叹了一口气,兜兜转转这么久,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比起在沐城,她反倒觉得更加压抑和不安。
她忍不住握紧了谢崇宁的手,谢崇宁看出了她的紧张,微微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沉声说道,“不用担心,我们既然已经回来了,这京城,就绝对不是当年的样子。”
穆谣看着门前仔细检查过路商旅的侍卫,眼神坚定了几分,“我相信你,你一定有能力改变京城现在的状况。”
“站住!”侍卫瞥了一眼谢崇宁满脸的络腮胡子,一杆长枪便横在两人的面前,开始盘问道,“你们干什么的?想要进城,有通关文牒吗?”
“有的,有的。”马夫背着包裹,快步走上前,讲怀中的通关文牒交到了侍卫手中,“我们先生和夫人是乡下教书的,这不现在外面不太平嘛,便来京城投奔亲戚来了。”
“亲戚?谁是你们的亲戚啊?”侍卫不屑的看了一眼通关文牒,上面的印章确实不假,又将通关文牒扔回到了马夫的手上。
穆谣看了眼侍卫,“城东卖豆腐的老王。”
侍卫一皱眉,这又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他能知道那人是谁,最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走吧走吧,一个个的都来京城认亲戚。”
外面的世道不太平,也就京城算得上是为数不多的法内之地,来京城避灾的自然多了。
方骁已经安排好了他们的住所,在城中虽然偏远了写,但是好在人少,僻静,他们二人也少了暴露的麻烦。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小楼别院,方骁翘着二郎腿,坐在铺满了雪的凉亭之中,一身雪白的狐毛大氅,眼角仿佛带着桃花,在见到他们二人的那一刹那,瞬间绽开。
“你说说你们两个人,抛下我这个兄弟远走高飞也就算了,还给我留下一堆烂摊子!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不说话还好,一个翩翩公子不知能迷倒多少京城中的无知少女,可是这说了话,怎么就这么破坏意境呢?
谢崇宁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不冷吗?”
虽然是披着狐毛大氅,但是他的手指已经泛红,想必在这等了许久了。
方骁还未回答,身子就诚实的打了个冷战,“当然冷了,你们若是早些回来,我也不用坐在这等这么久了。”
自己为了凹造型,反倒埋怨起别人来了,这可真是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谢崇宁懒得与他计较,拉着穆谣先进了屋子,院子里覆满了一地的白雪,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是走进这屋子,感觉可就全然不同了。
这屋子隔绝了外面所以的寒冷,温暖而不燥热,可是穆谣环顾了一圈,确并没有发现任何暖炉。
她的目光逐渐下移至自己的脚下,难不成是地暖?这古代也能这么先进?
方骁看着穆谣的目光,忍不住骄傲的说到,“穆姑娘倒是好眼光,竟然知道这屋子的温度,来源于地下,要知道你身边这闷葫芦怕你冷……”
“咳咳!”谢崇宁打断方骁的话,冷眼看向他,“都什么时候了,还叫穆姑娘?合适吗?”
方骁撇着嘴,“嫂子?我叫嫂子,你可满意?”
穆谣盯着面无表情的谢崇宁看了两眼,他刚才有意打断方骁的话,怕不是因为害羞了吧?
“谢谢你!”她腼腆一笑,目光转向了别处。
“酸!”方骁摇着头穿过两人,走进了房间。“皇上身边耳目众多,这段时间,皇上与你联系,都是我代为传话的。”
谢崇宁看了他一眼,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最近嘛这京城周边你也看见了,飞鹰帮一事,我也已经告诉给了皇上,只不过皇上给我的回答,是暂时只能选择按兵不动,不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
“与皇上一样。”秦旭刚刚登基,地位极度不稳,无论是军权还是政权,他都说不上话,现在只能养精蓄锐。
方骁得到了谢崇宁的答案,点了点头,“好,我等的就是你的回答,既然你同皇上想法一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夫妻二人……”
他的怀着笑意,眼神在穆谣和谢崇宁身上流转了几个来回,“好好叙旧,那我可就先走了。”
穆谣看着方骁一身白色狐裘潇洒的挥袖离开,脑中忽然闪过几个大字,“工具人下线……”
“说来,当今皇上还真是步履维艰,一个狼子野心的臣子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一个野心勃勃的帮派想要推翻大清,也真是够惨了。”
她想着当今的局势,不由的替秦旭感到心疼。
“不必替他担心。”谢崇宁冷着一张脸,走向铺好了锦布的桌子,桌面上摆放着一个檀木做的食盒,“今日早上,我派人买来的桂花糕,在沐城的时候,你不是说想吃吗?来尝尝可是你想要的味道?”
穆谣诧异,除夕那天,她确实是随口提及了一下桂花糕的事情,只不过当真是随口,没想到谢崇宁竟然一直放在心上。
她快步走到桌子前,捏起了一块杏黄色的糕点,心头热热的,“好吃,还是原来的味道。”
能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喜好的人,人活着一辈子,能遇到几个?她怕是当真修了几辈子的福分,竟然能得到谢崇宁的喜欢。
谢崇宁见着面前的小丫头脸变得飞快,上一秒还笑的开心,可是下一秒眼尾却忽然湿润,心下顿时漏跳了一拍,“怎么了?好吃怎么还哭了?”
眼前的男人何时这么慌张过?
穆谣随意的用手背擦了擦泪水,摇着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因为你对我太好了。”
谢崇宁沉默着与她对视了两眼,“你觉得我对你好,可我觉得,比不上你对我的十分之一。”
“哪有。”穆谣抿唇,她不过就是在谢崇宁小的时候,一心想着要抱他的大腿来着,哪里算好?
“有的。”谢崇宁淡然一笑,看着穆谣吃掉了手中的糕点,立刻递上了另外一块。
自从那一日穆贺云与孙孝全两人撕破了脸皮,早朝便一日没有安宁可言,不是谁参了谁一本,就是谁私下找皇上,说对方的坏话。
只是他们二人这样,你来我往的,都只是些嘴皮子的功夫,根本对对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可不是秦旭想要见到的结果。
“今日京城周边山匪肆虐,你们可有解决的办法?”秦旭放下手中的奏折,颓废的看向他们。
这孙孝全虽然想掌控皇帝,架空皇权,但是也并不是想要国家暴乱,如今京城周边发生了这样恶劣的事情,理应处理。
“皇上,微臣认为,这些山匪多半是流民太多,难以生存,最后不得不走上绝路,应宜疏不宜堵,我们不妨派人前去与他们沟通。”孙孝全走出一步,“他们有困难,说开了,这山匪肆虐一事,自然也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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