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儿确实聪明。”谢崇宁虽然没有参与皇上的谋划,但是皇上每一步想要怎么走,他倒是看得明明白白。
“皇上这样做,确实是最好的选择。”穆谣想过,如果自己也处在同样的位置,会怎样选择,与孙孝全联手,虽然无异于与虎谋皮,可是军权在现在,远比政权重要。
只要皇上手握着兵权,那就是自己最坚实的壁垒。
但是孙孝全那样老奸巨猾的人,自然是更喜欢坐山观虎斗,而自己渔翁得利的,秦旭为了能让他与父亲反目,用了这么一招借刀杀人,可以说是非常明智之举。
滦平侯府内,穆仪专门等在了大厅,见父亲面带喜色的下朝回来,远远与父亲对视了一眼。
“不知父亲今日遇到了什么喜事?”穆仪走上前问道。
往日都不于自己对视的儿子,竟然主动询问起自己的事情,穆仪这么大的转变,让穆贺云又惊又喜,难不成自己的儿子这是想开了。
“呵呵,你小子,我还以为你要一直有意避开我,怎么今日忽然转变了态度了?”穆贺云满眼笑意的看向他。
“我都这么大了,有些事情,总会想清楚的,尤其是血缘胜于一切,父亲说可是?”穆仪看着地面,说着违心的话。
穆贺云听完仰头大笑了两声,“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啊。”连日来因为这愚蠢的新皇无意之间给自己找了许多的麻烦,他一直有些郁结难处。
可是今天偏偏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他计划来的,看来今日是个顺风顺水的日子啊。
穆仪眼底藏着疑惑,但是却没有继续追问原因,若是问的太多了,反而会引起父亲的怀疑,他必须要保持住自己不得已而为之的态度。
穆贺云回到自己的书房,刚刚落座就对着只有他们父子二人的书房,说起了话,“你可以出来了。”
穆仪眼神一暗,柜子后面慢慢走出一个婀娜的身影,除了张薇,还能是谁?
张薇恭敬的低着头,但是仍旧没忍住好奇,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穆仪。
穆贺云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儿子,笑了笑,“有什么事要禀报?”
看来穆仪也加入了他们的阵营了,张薇心想,“大人,我们派去的人,没能找到孙孝全的尸首。”
穆贺云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没找到孙孝全的尸首?一个死人,怎么可能找不到尸首?”
没错,人若是真的死了,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尸首?张薇立刻半跪在地上,“我们再三确认过孙孝全在帐篷之中,才放了那场火,而且帐篷外一直有人看守,孙孝全不可能逃得出去。”
“不可能逃得出去?那人呢?”穆贺云不想听这些借口,“孙孝全这次必须死!你可知道他若是还活着,会给我们找多大的麻烦?”
张薇自然知道,他们的计划就是为了这一天,内阁无首,他们才能会皇室出手,可是如今孙孝全只是不见了,内阁之中就算再慌乱,也不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我们的人还在还在寻找。”那孙孝全是个文臣,没有武功,张薇不相信在那样的情况下,孙孝全能有逃生的机会。“也许尸首随着大火,烧成了灰烬。”
“也许?灰烬?”穆贺云都要被张薇的话气笑了,“不要给我听什么也许,可能,孙孝全—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因为父亲没有避开自己,所以穆仪通过两人的对话,已经清楚的了解了父亲做的事情,“父亲,此时城外山匪横行,除去孙大人会不会有些草率了?”
虽说攘内必先安外,可是在这时候内讧,不是个好的选择。
“要不怎么说你还是太年轻呢?”穆贺云收起了对张薇的年起,看向自己儿子的时候,却难得的多出了几分慈祥。
莫要说张薇觉得稀奇,就是穆仪也觉得少见,自从谣儿出嫁之后,他便再也没见到过父亲有过这样慈祥的表情,今天,倒是第一次。
“父亲为何这样说?”
穆贺云看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张薇,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尽快将孙孝全找到,如果他没死……”
张薇微微抬头,听明白了穆贺云的意思,便告退了。
待张薇离开之后,穆贺云才笑着说,“这山匪固然可怕,可是这山匪若是自己人,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穆仪皱着眉,“父亲的意思是,这城外的山匪,都是您安排的?”
穆贺云满不在意的轻笑了两声,“我安排的还算不上,毕竟他们也都是些走投无路的流民百姓,因为疫情和战事无家可归,被迫这般为生罢了。”
即使穆贺云这般委婉的解释,但是已经与承认无异了。
“南方疫情,百姓已经苦不堪言了,父亲还煽动百姓成为山匪,这才是彻底将他们逼上绝路啊!”穆仪没能忍住心中的愤怒。
穆贺云看着责备自己的儿子,冷笑着说道,“是我将他们逼上绝路,还是朝廷将他们逼上绝路?若不是先皇为人多疑又优柔寡断,今日的大清怎会是如此光景?”
“这难道就是父亲煽动百姓的原因吗?”如此想法,穆仪实在无法苟同。
穆仪这样纠结的样子,反倒是更加让穆贺云相信,自己的儿子更看中的是父子亲情,“我只不过是哪些走投无路的人,拿起武器来对抗命运,难道我就做错了吗?”
穆贺云说着,从自己的书柜的抽屉中拿出了一封书信,信纸已经泛黄,许是因为反复翻看的原因,已经有些破烂。
“你看看这封书信!”穆贺云轻柔的将信纸摊在桌面,这封信与其他的信件截然不同,字迹潦草,笔墨粗细不一,不像是用毛笔所写出来的。
最大的不同,便是这字迹并非黑色,而是深红透着黑,是血迹,这是一封血书。
信件上的内容不多,是南浔的百姓联名上.书,南浔常有盗匪骚扰不说,就连当地的知府也是不行人事,做起了贩卖人口的营生,活生生的逼垮了一个又一个家庭。
穆仪看着信件上的字迹,也能想象出这些百姓当时多么苦痛,只是这信件最后的落款,竟然是谢崇宁的父亲。
穆仪指着最后的落款,看向父亲,“父亲,这信件明明是……又怎么会到了您的手中?”
“若不是因为这信件,谢家也不会被灭门。”穆贺云摇着头感叹了一句,“那时我还年轻气盛,对朝廷也是充满抱负,当时我与谢崇宁的父亲交好,本是想着我们二人文人武将相辅相成,必定能迎来一个清明盛世。”
说到这,穆贺云眼底充满了怀念的,嘴角带着笑意的靠在椅背上,“不得不说这谢崇宁是随了他的父亲,聪明过人,但是也太聪明了。”
穆仪听着自己父亲的讲述,他只觉得自己,距离谢家被灭门的真相,越来越近了。
“奈何这世道啊,锋芒毕露,不是好事。”穆贺云瞥了一眼桌上的信件,叹了口气,“谢崇宁的父亲为人正直清廉,那些南浔的百姓走投无路,告状无门,便寻求了他的帮助。”
“后来先皇得知了此事。”
先皇得知此事,若是能及时整治南浔,应当是好事,只是依照目前看来,先皇怕是并没有这么做。
穆贺云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带着不加掩饰的凝重和镇静,缓慢的说道,“先皇将我传唤至殿前,说是要询问我的想法。若是能将百姓救于水火之中,自然是好事,只可惜这么一封信件,倒是将滦平侯府和谢家,同时置于水火之中。”
“先皇不仅没有想着要处理南浔一事,反而是疑惑,这百姓的联名状为何会送到谢府,而非朝廷。”
穆仪听着自己父亲的讲述,不仅冷笑了一声,先皇为人多疑他早有感受,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能这般草木皆兵。
“既然先皇怀疑的是谢府,与我们滦平侯府又有什么关系?”
穆贺云感叹了一声,“我与谢崇宁的父亲是好友,手握兵权,先皇自然忌惮,便将我叫去御前,讨论谢家一事,虽说是讨论,但是先皇的意思非常清楚。”
“那谢家灭门一事……?”按照父亲的说法,那谢家灭门一事,多半也与先皇有关。
穆贺云无奈的点了点头,“皇上以滦平侯府所有人的性命作为要挟,我也是无奈之举。”
闻言,穆仪不禁后退了两步,震惊的看向自家的父亲,“父亲,您是说,谢家灭门是一事,与您有关?”
穆贺云点了点头,“我与先皇以此为约定,所以才得以保住了滦平侯府,至于谢崇宁,也是皇上答应为谢家留的后。”
所以谢家即使满门被灭,但是仍旧活了一个谢崇宁,还刚好被父亲所救,寄养在了滦平侯府。
穆仪不敢面对这个事实,倘若有一天谢崇宁知道,父亲就是他的杀父仇人,那谣儿……“父亲,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谢崇宁知道。”
穆贺云不屑的一笑,“他知道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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