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尽风雪

    
    “七曜九元冠生门，九元是指人体九窍，故为生门。这九元花又称之为生命之花，服之可以延年益寿。”古叔说道。
    江心月听罢，击掌称道：“难怪这些人连仇家都不顾了，要去找这什子九元花，原来是有增加寿元的能力。”
    古叔又道：“但天地灵物，虽可掠夺，但物极必反也是常态。九元花可以增加寿元不假，也能成为杀人的毒药。”
    江心月不解道：“这又是为何？”
    古叔摇了摇头，道：“九元花具有如此神效，常人根本难以享用。非天命之人，无法服之，若强行食用，不仅修为难有存进而且易遭天谴。只是这种说法玄之又玄，很多人也根本不相信，我说给你听，是想告诉你，德者居之，若心有妄念，得到这天下的气运汇聚一身也难有成就。”
    江心月点了点头，道：“我只取我应有之物，不图邪利，这就好了。”
    古叔拍掌笑道：“心月，修行修行修的其实是心，所以一定要心正才能修成正果。你能悟出来这番道理，未来必定不会受限于根骨桎梏了。”
    江心月心中欢喜，情不自禁露出微笑，道：“古叔，那我们现在应该去做什么？”
    古叔面露沉吟，开口道：“跟着那些人，有九元花的地方一定是个洞天福地了。”古叔接着说道：“你身上的气息，需要好好隐藏一下了。若是那群人留意起来，很容易发现你。”
    江心月皱眉道：“那些人的修为很高，其中那个叫步长老的，更是让我看不透。”
    古叔略一沉吟，方才道：“那人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筑基期大圆满了，他们之中那个叫杜鹃的女子修为也是筑基期。”
    江心月心中一惊，道：“这么强？刚才若不是古叔您帮我掩盖住了气息，被他们发现了，那我岂不是很难逃走了？”
    古叔笑了笑，道：“现在你知道修真界的凶险莫测了吧？”过了一会，古叔又道：“还敢不敢跟过去？”
    江心月嘿嘿一笑，道：“怕什么？有古叔在，这些人还不都是小啰啰？”
    古叔笑骂着：“你小子别说恭维我的话，我只会帮你掩盖气息，其他的一切需要你自己去解决。”
    江心月叹了口气，道：“古叔，你不会真的不管我吧？”
    古叔揉了揉眼睛，才道：“九元花……”
    睁开双眼，古叔眼神中冒出精芒，道：“你一会悄悄跟过去，留意这些人的行踪。至于现在，你的修为还是太低了，万万不可以与这些人交锋。”
    江心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此地。
    古老的山林中，古木遮天，老藤蔽月，江心月艰难的在雪中前行。
    “哎，白白浪费了一天的时间了。”江心月忍不住发牢骚道。
    一天前，他暗中跟随杜鹃一行人走进了一山谷之中，正好遇上了百兽出巢。山中百兽不知为何倾巢而出，猛虎狂狮咆哮，巨蛇恶熊出没。江心月如何敢在那里久留，连忙施展了遁术逃之夭夭。
    江心月在灵海之中与古叔交谈道：“古叔，你这次好像没有和上一次一样很快就陷入沉睡状态了，跟我有关系吗？”
    古叔扫了一眼江心月，开口道：“哦，也有关系，但是不大。我的元神寄托在你的灵海之中，若是你的修为强大，我苏醒的时间自然就越长了。”
    江心月开心道：“原来是这样啊，古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江心月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古叔，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变成这样？”
    他很少问古叔的事情，这次问古叔身份来历，江心月是纯属好奇而已。古叔的修为那么高，让他变成这样的人，一定不会简单。江心月知道古叔没有跟他说起过这件事，是因为他现在根本帮不上任何忙。
    古叔深深叹了口气，道：“如果到时候了，我会跟你说的，现在你只需要好好修行。”
    江心月料到古叔会这么说，可是听到他这么说之后，心中还是有一些失望的。正在江心月思考的时候，古叔开口提醒道：“有动静，而且动静不小。看样子似乎是山谷中的妖兽都出来了，快走。”
    江心月闻言大惊，连忙醒过神来，转身就跑。
    “心月，你有星云谷的地图吧？离开此地，去横空山。”
    江心月边走边道：“横空山？”
    他拿出地图，果然找到星云谷有一山峰，被人标注为横空山。
    “古叔，横空山是什么地方？”
    古叔笑了笑，答道：“训练你的地方。”
    山野横空，落日如虹，久积的白雪给大地盖上了一层白纱。
    古叔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忆，愁思道：“风景如故，人已不再。”
    他接连叹道：“心月，用剑者，需存杀心，更要胆气。既是练剑，也是磨心。你翻过眼前这座山岭，在后面有一卧心古洞，你寻到此洞之后，便能知我何意了。”
    江心月不敢违背古叔的话，当下便立刻动身寻找古叔所说的卧心洞。他施展身法健步如飞，不过两个时辰就到了横空山后背，只见得此山之后，并无积雪，碎石嶙峋，荆棘丛生。江心月纳闷道：“这儿的天气怎么这般古怪，这么寒冷的天在这里却让人感觉不到凉意。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是积雪三尺才是啊，竟然那天空中的白雪落在山中就瞬间融化了，真是奇了怪了。”
    江心月开口问古叔，笑着道：“古叔，您之前就来过这儿吧？这里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啊？”
    古叔笑了两声，回答道：“这里的山势地脉，阴阳交会，成太极之形。五行俱全，乾坤相合，所以致使此山地南北各属冰火之性。”
    江心月说道：“古叔，你怎么懂的这么多，若是心月也能像古叔一样就太好了。”他忽笑了声，道：“不过有古叔在，心月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也一样没人敢欺负我了。”
    古叔摸了摸他的头，露出宠溺般的笑容道：“你可不能这么想，等你成长到古叔的境界了，也许你就会比古叔懂得更多。”
    古叔接着道：“总有那么一天，古叔会离开你。到时候，你就需要一个人去坚强对面这一切，所以，你更要好好修行。”
    北域的雪很冷，是那种让人觉得空气中的风似剑，似烈酒的寒冷。江心月手握灵剑，对峙着一头两米高的火焰猛虎。
    “一级妖兽赤魔虎，口能吐火，实力强大。”
    江心月看着眼前这头怪虎，想起之前在妖兽志异上看过的一些介绍。
    一级妖兽对应着人族修真者炼气期的实力，眼前这头赤魔虎身上的气息，让江心月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卧心谷在横空山后背的一处悬崖之旁，在卧心谷之中，存在着许多的妖兽，按照着古叔的说法，这些妖兽实力都不算高，正好可以给江心月练剑。
    一剑击出，江心月欺身而上，他右手握剑，左手掐诀，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青芒。
    赤魔虎大吼，山林震动。它一个跳跃，避开江心月的剑击，张开獠牙，向江心月扑来。
    江心月腾挪，巧妙避开，从袖下挽剑挑起。他大喝一声，道：“奔雷剑……”
    “轰隆隆……”
    灵光迸发，碎石滚落，赤魔虎吃了江心月一剑，怒吼连连。
    江心月不敢大意，他凌空而起，身如仙鹤亮翅，又是几招剑法挥出。
    那妖虎似乎脑子不是很灵光，又硬吃了江心月两剑。
    江心月哈哈大笑道：“蠢虎，你想吃你爷爷，爷爷便叫你吃这打虎剑法。”
    江心月提剑上前与那赤魔虎又斗在一起，江心月的苍龙剑法最擅长与敌手近距离搏杀，他与那赤魔虎斗了几招，渐渐心中有了底数。江心月运转灵力，大喝一声，剑光披靡，斩落一棵棵古木。
    那妖虎又挨了江心月一剑，不过那赤魔虎皮糙肉厚，好似没啥大伤，又是一声怒吼，扑向江心月。
    江心月嘿嘿冷笑，叉腰道：“大笨虎，有种你就过来啊。”
    “嗷吼……”
    赤魔虎腾空而起，江心月吓了一跳，连忙窜到一棵大树之后。虎爪如同铁钩，将树皮扯开，这一下如果是抓在江心月身上，料来是皮开肉绽了。
    江心月冷笑一声，一剑砍断身旁一株小树，抵挡住了赤魔虎的前路。江心月借力而起，爬到了一棵大树之上。
    赤魔虎咆哮如雷，抓住那树干便向上爬。这孽畜爪牙虽然锋利，可是天生不会爬树，爬到了一半，就摔下树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江心月大笑道：“不会爬树的老虎不是好老虎，似你这样的老虎，那就叫做猫虎不成。”
    江心月乐得合不拢嘴，觉得大大的解气。这个大家伙不知从哪冒出来，竟然想要吃他，江心月也不是心慈手软之人，自然不会对一头尚未开启灵智的妖兽客气。
    妖虎吃疼不已，身子滚在一块青石上才翻过身来。它低吼声连连，站在岩石上朝江心月望来。
    江心月眼睛眯了眯，发现那妖虎身上毛发染了许多鲜血，尤其是一只后腿，微微颤抖，没有放在地上。江心月心中不忍，想道：“我与它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倒也不能赶尽杀绝，不如放它走了吧。”
    他也不管那只赤魔虎能不能听懂人语，一手拉着树枝，高声嚷道：“识相的话快快走了，小爷我也懒得跟你这个孽畜一般计较了。”
    赤魔虎似乎听懂了人言，眼珠子转了转，竟然真就转身离开了。
    江心月笑了笑，心道：“这孽畜，倒也不是蛮横凶残。”
    他见那妖虎离开，自己也飞下树来。
    “吼……”
    忽然那妖虎转身，发出惊天怒吼，似一阵风向江心月冲来。
    江心月眼皮巨跳，那妖虎速度极快，他根本没时间反应，本能将手中长剑挡在身前。江心月眼前一花，摔倒在地。他摇了摇头，发现自己还未成为虎口之食，连忙站起身上。
    只见在他身前，赤魔虎身躯横躺在地，鲜血淋漓，微微颤抖。
    江心月上前一步，发现那妖虎被灵剑贯穿躯体，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好一个孽障，我不杀你，你却接二连上要来杀我。你现在死在我的剑下，可不是我要杀你，而是你自寻死路的。”
    妖虎刚才从树上跌落，额头破裂，流下两道血痕。那血液流淌不止，进入了它的双眼，是以刚才江心月横剑于身前，那妖虎根本没看清楚，才被灵剑切腹而死。
    江心月拔出长剑，从那赤魔虎的肚皮之中翻出来一颗鸡蛋大小的妖核。江心月面露喜色道：“倒是无巧不成书了，得了这枚妖核，也算你还了你欲杀我的因果了。”
    妖兽并非如人类修士一般炼气修元，它们最本能的修行方式是吞吐日月精华，吸纳天地灵气，温养体内的妖丹。这妖丹又称为妖核，乃是汇聚一身道行的道丹，和元婴期修士的元婴一般。
    许多人族修士猎杀妖兽就是为了妖核，妖核的作用非常广泛，无论是炼丹，制作法宝，还是洗涤之后，蕴藏巨大的灵力，可以将妖丹炼化成灵石一般供修士吸收，都是非常珍贵的材料。
    按照古叔的说法，江心月需要在卧心洞待上半个月才算通过他的考验。
    江心月很快就发现了第二头妖兽，一条斑斓彩蟒。这条蟒蛇栖息在一山涧中，江心月走路的动静惊动到了它。一场大战爆发，江心月最后艰难胜出。
    这怪蟒的实力，按照江心月的估计，没有之前遇上的赤魔虎强。
    江心月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地面上被斩断成两截的蛇躯。并非所有的妖兽在化形之前都凝聚了体内妖丹，这条花蛇体内就什么都没有。
    江心月在卧心谷中穿行，两天之后，他在山脉中一碎石林中发现了一株灵药。这是一株结出如大日般果实的灵药，果实上有淡淡的火焰在燃烧。每一颗果实都像是一只金乌，周围散发着炙热的气息。这株灵药是扎根在岩石上的，它的根须有一部分露在表面，紧紧缠绕在巨石表面。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看着那株灵药，忍不住面露喜色说道：“石鳞果，炼制筑基丹的辅药。”
    江心月平复喜悦的心情，伸手去摘这株灵药。
    “哑哑……”
    一声声尖锐的鸟鸣声响起，江心月感觉头顶一暗，他急忙停下手，仰头看去，只见在他头顶上一只三四米长的黑色大鸟在空中盘旋。那鹰隼目光如电，羽翼如天刀，俯冲而下。
    江心月连忙逃开，一路奔走，不敢停下。他郁闷道：“不会吧？好不容易找到一株灵药，又惹到了一个大家伙，还是会飞的大家伙。”
    天空中那只鹰隼羽翼锃亮，仿佛染上了魔血，乌黑如墨。
    江心月与它正面交锋，苍龙剑席卷长空，剑气冲天而起，欲搅碎天空霸主。那只鹰隼眼神散发幽光，它翱翔九天之上，扰乱一缕白云，仿佛一柄苍天之剑向江心月斩来。
    “战斗，战斗……”
    江心月的血液也沸腾起来了，他的双目通红，全身气势调整到巅峰。江心月气焰高涨，一剑劈出，欲击长空皓月。
    “砰……”
    一声巨响，江心月受伤了，他的肩头被空中那只鹰隼的爪子抓破，血染长衫。
    江心月微微皱眉，他越发的镇定了，进入到一种奇异的状态。呼吸变慢，时间变慢，周围只剩下他与空中那只鹰隼。
    “奔雷剑法。”
    这一剑太快了，像是一道闪电。江心月心无杂念，只有一剑，这一剑之威已然是他修道至今最强一击。
    那只鹰隼极为恐怖，其翼若垂天之云，似乎可以压塌山河大川，它一声鸣叫，从空中掠下，竟然以双爪抵御灵剑之芒。
    江心月心中冷笑，暗骂此兽自大。江心月顺势而为，灵剑狠狠刺向那鹰隼。
    “哧哧……”
    仿佛是兵戈交割声，那鹰隼的爪子竟然坚若寒铁。
    江心月被击退了，不过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他擦掉嘴角的血痕，嘴角微微勾勒出一个浅浅荡漾的弧度。江心月握剑再次上去，他身法愈来愈诡异了，恍若云烟，如蝶穿花丛。
    他从那鹰隼的身上看见了剑道，那俯冲的气势，让他感受颇多。
    “剑，天地万物皆可为剑。一株草可以斩碎星辰，一片叶，可以划破天穹。”
    江心月想起了古老传说中的剑意，他衣裳微微鼓起，他的面孔之上看不出喜悲。他再次施展苍龙剑，仿佛真的化成了一条真龙。
    “轰隆隆……”
    一人一鹰在大战，江心月逐渐稳住了局面，不再是被动挨打了。此时此刻，江心月的肩头后背，脖子上都有血迹与伤痕。不过那只鹰隼也受了伤，灵剑沾染了它的鲜血，它的一只翅膀险些被江心月削断了。
    江心月越战越强，他运转九转炼气诀，体内灵力源源不绝。江心月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他明白了古叔传给他的这种道诀究竟有多玄妙了，他体内的灵力不仅仅比常人更加雄厚，而且他吸收灵气的速度极快。
    久战之下，江心月占据了上风。只是可惜那只鹰隼一直在天空飞翔，江心月根本难以伤害到它。
    不过那只鹰隼，似乎知道了江心月的难缠之处，不再跟江心月动手了。
    江心月看了一眼那鹰隼，拍了拍剑鞘，笑道：“既然你打不过我，那这一株石麟果就归我了。”
    江心月拔起石麟果，那只黑色大鹰目光阴鸷，有绿火在眸中燃烧。江心月却不甚在意，直接将连根拔起的石麟果放入储物袋之中。江心月转身就走，那鹰隼也不敢上前，只发出一声鸣叫，似乎极为不甘。江心月忽然停下脚步，眼中露出笑容，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火红的石麟果向那黑色鹰隼扔去。
    “哑哑……”
    鹰隼从树尖飞跃而下，叼住石麟果吞入腹中。江心月没有回头，只是低头摸了摸斜在腰间的灵剑。
    “还不错，竟然能击败黑凰鹰。”
    “古叔，那大家伙是黑凰鹰吗？难怪如此难缠啊。怎么样，心月没给您丢脸吧？这黑凰鹰可是最难缠的一级妖兽之一了。而且我可不止击败了它那么简单，古叔，我跟您说，刚才我与它对战，领悟到剑法随心的真谛。”
    古叔淡淡地笑了几声，道：“好了好了，你这小子就是不能夸，一夸你的话，你自己就要不停的吹嘘了。”
    江心月撅了撅嘴，眨眼道：“有吗？我怎么没觉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