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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时僵硬了起来,乔阳却理所当然,许多时候,一句话能被解释出无数的意思,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说的明明白白。
杨修便是如此,究根结底,便是一个过于直率的人遇到了一个不怎么直率的,到最后只能彼此误会,乔阳已经不准备继续下去,并非所有的孩子都是乖巧的,在她看来,杨修,就是个叛逆的。
她一贯不是很会对付叛逆的孩子。
陆议乖巧、诸葛懂事、曹丕成熟、曹植听话、孙权率性,其他的,一个比一个有眼色,再加上乔阳还能仗着个长辈的身份,便是心里不舒服,也无人能闹到她面前。
乔芳芷,被惯得越发不成脾气。
所以不过就是一句话罢了,杨修却愣了。
乔校尉竟然连面子情都不愿做了,杨修只觉得被当头一击,而后就是越来越强烈的怒火,他倒是嫌弃过别人,却从来没有被人嫌弃过。
还是个身姿纤细、面容柔媚的男人。
正欲说些什么,一道目光便落了过来,竟然含了些许狠厉,杨德祖便寻了过去,方才还面色温和地与人交谈的小公子依然冷了脸,一双眼睛恨不得瞪成两把利剑,直把人给戳透了,一转脸,又是个乖巧温和的样子,变得倒是快。
乔阳也不管他们小孩子之间的官司,垂眼看着桌上一碗糖水,眼神却有些涣散,显然已经不在此处,她自己琢磨着,这碗糖水,难不成是曹昂的一个玩笑?
正想着,杨德祖便又开始滔滔不绝的开始控诉,乔阳慢慢地开始犯困,这滔滔不绝的说话之声,有点催眠曲子的意思,硬是把人给说想要闭上眼睛,植公子想撵人也不没啥理由,只好自己气自己。
然后就没有了声音,乔阳广袖遮挡,掩住了脸打了个哈欠,才有心情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杨修眼中看的也就是一个空碗,嘴里还砸么了几下,也不知道品味出了啥,就是咳了一声,噤声了。
乔芳芷眼神清明:“说完了?说完了就回去休息吧。”杨修几乎要气死,这边自在,好像是方才说的话都听到一般,净想着一心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事实上,她确实就没有听呀。
杨修终于看在那碗糖水上,决定多一些耐心:“先生,修自认为也算尽心尽力,亦并未犯丝毫错误,为何校尉一回来,便这般处置了修。”
乔阳想了好一会儿,最后露出一个困顿的表情:“处置,什么处置?只不过是觉得你不适合与我共事罢了,公子性子外露,文采四溢,可这里若说文采,能有几个人说的明白,德祖是想要在这里浪费自己多少年岁才算是不被处置。”
“在着,不和便是不和,我等皆是自小养成的性子,我见不得旁人于我之前说出我的所思所想,也见不得那不懂事的,德祖难道愿意要一个不懂得欣赏你的才华的。”
“说起来,德祖世家出身不假,我也不是什寂寂无闻之人,既然如此,我为何便要忍得旁人指手画脚、胡乱参和。”
乔芳芷想了想郭奉孝平素气人的样子,下巴一扬:“要不你自己找找,看能不能找出个什么理由,让我天天听着你那歪理,还不能有什意见?”
杨修正要说话,面前又摆了一碗甜水,只好又尽可能地拿出些耐心:“校尉大人怎么就认定了那许多是歪理?”
“许多道理本来没什么正歪,不过就是承认与不承认,你说的那许多我都不承认,若我以自身为正,你说的便得是歪,亦或者就当做是我不喜欢的东西也成,既然是我以为的,你想要的从证明这不是歪理一面说服我,我是不认的。”
“既然如此,那大人是要修接受了你的歪理?”
“那自然不是。”乔阳半点也不承认,“就是因为没有,又怕你我都觉得委屈,才觉得分开是最最好的法子不是。”
她一整天其实并没有吃多少东西,那糖水闻着香甜,却半点也激不起想要尝一尝的意思,乔阳越发觉得燥的很,自然也越发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修公子自来觉得自己出身杨氏,又有袁氏做后盾,生来便比别人高出一等,可若是与这边农人相比,就算是高出一等,又能到哪里,也不知道是要对着他们讲诗文赋乐,还是经世策论,也不怕浪费了自己的口水。”
她说的畅快,杨修听得一点也不畅快,不说他有没有嫌弃过,这被点出来就又不一样了,但此时杨德祖也明白君子以诚,涨红了一张脸辩道:“大人何必说这些,还是先说说这道理到底歪到了哪里。”
杨修觉得自己忍辱负重了,但乔阳又是什么人,别说本来就彪悍任性不讲理。就算不是,先有荀彧郭嘉护着,后有陈氏看着,周公瑾、孙伯符也惯是温声细语,再后来,郭奉孝恨不得把人放手心供着,小辈们也都捧着,要不是本性中还有几分纯善,早就让人明白什么是辱、什么是重了,哪里还能在这里说些什么。
“你看看,我都说了以我为主,你还非得在问出个缘由,难不成这种为难与我来说,还能是正的不成?我这是得多为难我自己。我竟然不想这么为难自己,当然就得早早地把你打发了,这个很难明白不成。”
乔芳芷摇了摇头,一口气叹的情真意切:“唉,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子别人的为难呢,这天下人还都得围着你一个人不成?”
还真是越来越困得厉害啊,做主人的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待客之道了,那哈欠一个比一个打的明显。曹植心里有了不少的嫌弃,虽然阿兄说这天下人并不都是聪明人,还有呆的、愣的、憨的,可是傻成这个样子的,还是第一次见,人家都不想留人了,竟然还不走。
还有那一碗一碗又一碗的糖水,难不成是找着理由过来吃喝的?
二人一个身累一个心累,一个也没注意到,坐在对面的杨小公子,已经结结实实地愣在了一处,连反驳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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