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杂戏团不是早早地就离开皇宫了么?为什么他们的人还在这里?他们躲在后山想做什么?”
宋琦手心不断沁出冷汗,这一连串的问题,如同槌击一般,冲击着他的脑海,令其有些晕眩。
虽然宋琦与皇城守卫并无直接关系,但是顺天门传来的消息,作为皇子的他还是能得到的,根据顺天门虎翼卫将陶雍上报,杂戏团的人已经在当晚的亥末时分离开了皇城,而且他还亲自清点了人员和物品,并无遗漏。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们的人还会出现在此?
宋琦一边思考着,一边仔细听宋麟与那女子的对话。
只见那红裘衣女子轻轻地向宋麟施礼道:“顾星怜参见信王殿下。”
宋麟摆手道:“无须多礼,你只需告诉我,你们进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我们是来帮助信王殿下的。”顾星怜浅浅一笑道。
“帮我?”宋麟微微皱眉,“帮我什么?”
只见星怜轻移莲步,慢慢走到宋麟面前道:“我们是特地来助信王殿下夺取皇位的!”
“夺取皇位!”宋麟大惊,“你们莫不是想谋反不成?”
在一旁暗处偷听的宋琦,闻言后也是浑身颤抖,惊得差点从树上摔下来,幸亏他紧抓着树干,才支撑住他。
只听顾星怜道:“殿下说笑了,您是陛下的子嗣,正统的皇位继承人,怎么能叫谋反呢?殿下登基,是合情合理的呀。”
“不可能!”宋麟猛地一挥袖,“我父皇虽继位不过三年,但这三年里,大楚国一直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为何要反?我有什么名义举此反旗?更何况,本王如今已得势,太子暗弱,储君之位迟早落入我手,这天下最后还不是我的。我问你,若谋反,是谓名不正且言不顺,于我何益。”
“真的是这样的么?信王殿下,”顾星怜盯着宋麟的眼睛道,“那小女子倒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殿下。”
“你尽管说。”
“信王殿下,您刚才说,储君之位迟早是您的。但据我所知,当今圣上,可是丝毫没有要废储的意思,无论太子犯多大的错误,也仅仅只是责罚、削禄罢了。若圣上真有此意,殿下您如今早就取而代之,为何时至今日还只是一个王爷呢?”
宋麟道:“我只是说是迟早的事,陛下总有一天会知道,我才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
“呵呵呵呵······”
宋麟话音刚落,顾星怜便“呵呵呵”地笑得花枝乱颤。
“有什么好笑的?”宋麟怒气陡升,带着斥责之意地质问道。
星怜仰起头,望着宋麟:“我只是笑殿下您,居然到现在还执迷不悟。您刚才那句话,有人可是曾当面对圣上说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前吏部侍郎华勋,他正是因为对陛下直言,说信王殿下您‘英姿神武,宽仁厚德,胜过太子数倍,当立为储。’而被圣上斥以‘乱言皇储’之罪,被贬为庶民,发配边疆。这件事,信王殿下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又如何?他本就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乱说,才会遭到罢黜,那是他活该!”宋麟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冷静,但是,其内心则是一阵发颤,因为当年发生那次事后,楚帝便对宋麟日益疏远,要不是过了两个月,查出了皇后凤冠失窃案而再次获宠,恐怕现在得势的就是太子了。
顾星怜道:“难道殿下还不知道吗?无论您为圣上办了再多差事,处理了再多的公务,您都不会成为储君,您只不过是陛下用来制衡太子的一颗棋子罢了,待陛下驾崩,太子继位,您再想翻身,可就来不及了。”
“我不信!”宋麟怒道,“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只相信靠我的努力,一定会达成我日夜所盼之愿的!”
“殿下,您可以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我们不着急,我们会一直在此,等您的好消息,”顾星怜笑道,“您下午去了翠亭斋,想必我的线人已经告诉您,你我日后见面的方式了,我便不再叙说。还有,今日那里很忙,您下午离开翠亭斋的时候,完全不用专门绕道去看他,您的存货够用,太贪了可不好哟。”
宋麟闻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无话可说。
“殿下,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日后再见。”
顾星怜说罢,便一个转身,飞步投身回到茫茫的山林中,不见踪影。
宋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怅然若失地举着火把,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看着宋麟的背影,宋琦内心乱做一锅粥,刚刚他所看到、听到的一切,实在太过可怕而复杂。他不知道这件事是应该告诉太子还是宁王宋铣,亦是直接将全部内容上报给自己的父皇?
“不行,此事太过重大,不能轻易告诉任何人,我得回府好好捋一捋,再做决定。”
宋琦心里如此想着,迅速飞身往挖酒坛的方向赶去。
中州 晏城 戌初
韩玉骑着大宛马一路狂奔,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晏城,尽早将圣旨交给巡防营。在她的心里一直默念着:“萧崇光,要坚持住!”
终于在越过平远县后三十里,终于达到了晏城郊外,现在是深夜,所以出入晏城城门的行人并不多,韩玉大喜,更加快马加鞭地要入城。
可根据大楚律法规定,进城后的马匹,除了驿站的八百里加急驿报外,其他的马皆不可以流星飞马的方式入城中。但韩玉顾不了那么多,继续策马飞奔,守城的士兵看见,立刻站成一排大喝道:“那个骑马的!赶紧停下来!”
可无论如何呼喊,韩玉就是不肯放慢或是停下马步。众守城士兵只待那马靠近了些,突然一齐挺枪直指大宛马的马颈!
那宛马颇有灵性,看到泛着寒光又锋利的长枪,立即“吁”了一声,前蹄高扬,刹住脚步,差点将韩玉颠下马。
众守城士兵见骑马的居然是一位女子,都感到十分诧异,而后,其中年纪最大、约摸四十多岁的中年士兵叱道:“小姑娘!我们刚才叫你停下马,没听见么?”
“不好意思啊各位兵大哥,我实在有急事进晏城,一心想早些进去,故而实在没有注意到。”韩玉解释道。
那中年士兵道:“废话!哪个进城之人不是有事的?大楚律法,三令五申,非驿站加急快马,一律不可突入城中,以免惊扰百姓,难道你不知道吗?”
韩玉道:“我知道,只是有急事给忘了。这位兵大哥,能否放行,我真的是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之事。”
中年士兵冷笑道:“我当然会放行,不过进去后先跟我去趟衙门,判你个‘明知故犯、突进城中’之罪!”
说罢,他身边两名守城士兵,就要伸手去擒拿韩玉。
“放肆!我看你们谁敢!”
韩玉柳眉倒竖地冲那两名士兵怒吼道,这俩士兵是个愣头青,不过二十出头,这一吼竟把他俩给唬住了,愣在原地,不敢再进一步。
中年士兵怒喝道:“还不动手!”
那两年轻士兵反应过来,便齐齐靠在大宛右侧,准备拖曳韩玉下马。
“睁开你们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韩玉从怀里掏出圣旨大声斥道,只见那圣旨虽然被卷起来,但其背面绣着的龙形纹还是真切的呈现在众人面前。守城士兵皆大惊失色,跪了下来。
“此乃圣上的圣旨,远胜八百里加急驿报,还不让开!”韩玉喝道。
那中年士兵连声道“是是是”,便一挥手,让众守城士兵四散排开,韩玉“驾”地一声,旋即往晏城疾驰而去。她在路上疾速飞奔,同时口中不停地喊着“让开让开”以防那些在路上的百姓了被坐下马冲撞到了。
以大宛马之速,很快便到达了位于城中央的中州府府邸。
中州府是除了帝都外,管理整个中州境内郡、县的权力之重,九州府之一。虽然与京兆府相比,虽然都气派恢弘,华丽雄伟,但是占地面积远不如京兆府,当然,这跟晏城的总体面积有关。
中州府所选的位置倒是僻静,入夜之后,周围的房屋都已熄灯,只有府外还高挂着两盏大红灯笼,在大门口,还站着两名腰别佩刀,正执勤站岗的府兵。
韩玉将马停在路边,对守门的府兵叉手道:“两位大哥,麻烦你们进去向汤府尹大人通禀一声,就说有东都圣旨来宣召。”
“圣旨?”
两名守门的府兵闻言面面相觑,甚感惊疑。
以前也来过传圣旨的,不是宫里的太监、驿使,就是在帝都任职的将领,这次倒好,跑来一个年龄还不到二十的小姑娘,居然说也是来传圣旨的。这天下奇闻怪事还真是不少。
最后右侧府兵说道:“姑娘稍待,我进去禀报一声。”
“有劳了。”韩玉谦谦施了一礼。
那府兵点了点头,便匆匆往府里奔去了。
过了不久,那府兵便回到大门,向韩玉说:“府尹大人有令,请姑娘进去。”
“多谢。”
韩玉叉手称谢,便走进府内,与那名通报的府兵擦肩而过,她突然发现,那府兵的看自己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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