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设计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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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把要说的都跟他们说了，等医生走了之后，程皓和唐澍都陷入了沉默。
    苏檬则拍了几张图，走到楼道外打了个电话。
    唐澍算是听明白医生的意思了：第一，因为老程自身有旧疾并发症，针对老程的这种复杂情况，现在国内没有特效药，可以考虑国外的治疗，虽然不一定能保证痊愈，但至少是有希望的。
    第二，如果留在国内，只能保守治疗，希望不大，但医疗费用低，老程有医保，可以报销百分之七十。如果要出国治疗，一分都不能报销，海外就医的医药费用虽然说不上天文数字，但对于现在的程皓来说，已经跟天文数字没什么区别了。
    第三，这个国外的特效药还真像苏檬说的，属于只针对本国国籍人士才能使用，如果老程要用，就需要改变国籍。
    这三条信息，对于唐澍来说陌生又遥远。她想着要为程皓，为老程做点事，尽点力，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此时的程皓心里也并不比唐澍轻松，他手头上的钱全压在货里了，就算是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也已经抵押给银行了。老程把自己的老本和房子都拿出来给他创业了，但他却在老程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拿不出钱来救他。
    活了三十年的程皓，从未像此刻这般的无助。也从未像此刻一样，觉得钱如此的重要。
    等苏檬再回到病房，眼里闪着亮光，开口跟程皓说：“我们出去聊一下吧。”
    程皓看了眼床上躺着的老程，知道苏檬要说的事不想让老程知道，他以为是刚才医生又跟她说了什么，点点头，跟着苏檬走了出去。
    唐澍当然不能让他们单独聊，推着轮椅，也跟在程皓后面摇了出去。
    三人在走廊站定，苏檬开口跟程皓说：“我就直说了吧，我知道你想救程伯伯，但是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我这边现在有个想法，你可以考虑一下。”
    程皓没想到她想说的是这事，他现在的确一筹莫展，他看着她：“你说。”
    唐澍也看着她，她也想听听这位大律师到底有什么高明的办法。
    苏檬慢慢开口：“跟万时科技和解，取消明天的开庭。”
    “不可能。”程皓眉头一皱，想也不想，直截了当的拒绝。
    “这个时候，你来劝我们放弃我们的权益？”唐澍胸口也涌起一股怒意，二代聚宝盆是她和程皓努力了这么久的心血，这个女人竟然让他们主动跟万时科技和解？这就是她想出来的办法，真不愧是对方请来的律师。
    苏檬双手压了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你们先听我说完再做决定。”
    她只对着程皓说话，看都不看唐澍一眼：“和解的意思是，把你们这个产品的专利让给万时科技。让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生产。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帮你们争取到一个不错的价位，解决程伯伯的医疗费用，让他没有顾虑的去接受治疗直至痊愈。还可以让万时科技把你们的库存全部都收了，让你们的下线工厂可以继续维持运转。”
    说到老程的病，还有一群尽心尽力帮着他生产的工人，程皓心力交瘁，再没有了刚才的硬气。
    唐澍看着一脸痛苦的程皓，心慢慢缩了起来。
    苏檬继续说：“我之前在国外帮过一个出名的脑肿瘤医生打过官司，我刚才给他发了信息，把程伯伯的病情跟他说了一下，他说现在他们正在研发一款针对这类脑肿瘤的靶向药，正在临床试验阶段，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程伯伯申请参与国外新药的临床试验。”
    “临床试验？你让我爸去做临床试验？”程皓忍不住了。
    苏檬拿出手机，找出那位医生的简介以及这款新药的介绍给程皓看：“虽然说是临床试验，但已经是最后一期临床，副作用已经在前几期中改进了很多，这一期是接近于成品药了。而且即便是临床试验，条件也是十分苛刻的，并不是谁都能参与。前几期参加临床试验的人，他们的康复追踪表明病症的恢复都很好，如果能申请到名额，对程伯伯的治疗应该是非常有利的。”
    两个女人都在看着程皓，程皓看向老程的病房，说不出话来。
    苏檬到底是个忙人，包里的手机一会一响。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号码，跟沉默不语的程皓说：“你先考虑一下，我现在先回万时科技，晚上六点我给你电话。”
    苏檬说完，撩开肩膀上的长发，跟旁边的唐澍说：“帮我好好照顾程皓。”
    唐澍还没回过神来，苏檬已经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什么叫帮她照顾？程皓是她唐澍的男朋友，怎么就成了帮她照顾？
    唐澍气得要骂人，但看到心事重重，脸色灰白的程皓，她咽下了嘴里的话，把轮椅摇到他旁边。
    “你……怎么想？”
    “你……怎么想？”
    两人忽然同时开口，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唐澍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她肯定是不想把这个专利卖给万时科技的。这个产品就想到于她自己的“孩子”，谁会因为钱而卖掉自己的孩子呢？
    况且万时科技不会做亏本买卖，他们肯定算出这笔买卖不会亏才愿意出这笔钱。以之前的市场反应来看，唐澍对二代聚宝盆的赚钱能力是有信心的，只要官司能打赢，她相信程伯伯治疗的这笔钱，等产品全部铺开，一年时间是可以赚到的。
    但，这场官司，他们云上一定能赢吗？即便是赢了，程伯伯的病情发展迅速，能等得起一年吗？要是因为不卖给万时科技，耽误了治疗时间，程皓会不会愧疚一辈子？
    但如果卖了，这就意味着，她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她心心念念要讨回公道的债主，最后变成了她要巴结讨好的甲方，想想真是讽刺。
    而此时程皓看着她，压根没法开口说出那句话。
    当初是他拉她入伙云上，承诺会帮她用自己的产品，去打脸万时科技，让她讨回迟来的公道。
    但现在因为他，她不得不再次屈服于万时科技，屈服于曾经霸占了她设计产品的陈鹏，他没有兑现自己当初对她的承诺，还让她在奋起努力之后，再次受到二次伤害。
    想到这里，程皓握紧拳头，作为一个男人，他不能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受这个委屈。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程皓看着她，开口说：“我不应该让你跟着我一起做这么困难的选择，对不起。云上是我们两个人的，不能因为我，而让你做出牺牲。这件事你不用再苦恼了，我会再另外想办法。我先带你去看看脚上的伤。”
    程皓说完，推着她的轮椅，朝骨科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