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抹金黄色的光芒伴随着嘹亮的鸡鸣从东山处缓缓升起,照耀在沉静的苏州城,宣告了一天的开始。
远处,轻快的海鸥也迎着初升的阳光随意的飞着,时而停在城里百姓家的屋檐上,时而落在停靠在海湾的渔船上,不过更多的则是徘徊在楚府的空中。
它们知道,每年的这一天,这座府里的少爷便会领着一众丫鬟下人给它们喂食,这家少爷不知用了什么调料,让原本美味的鱼更加美味。
李箫早早起了床,他是被空中飞着的海鸥吵醒,这群海里的精灵总是在这一天来敲打他的窗子,起初的时候倒有些兴致,不过时间一长便后悔当初怎么选了这帮贪婪的家伙作为实验对象。
但不去理会也不行,这帮家伙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毅力,无可奈何下只能起了床。
丫鬟淼淼已等在了门外,听到少爷房间里传来响动,便捧着清晨从山中打来的泉水,推开门走了进去。自家的少爷与别家的不同,自打少爷能自个穿衣以来,便不再依赖丫鬟,也不允许丫鬟在他穿完衣裳前进来,刚开始丫鬟们以为是少爷嫌弃自己,一个个都哭花了眼。
如今虽然李箫解释了多次,但丫鬟们似乎都没有买账,慢慢的李箫只能退一步,允许她们进来,但穿衣这事还是得亲力亲为。
作为一个心理年龄已经是大叔的人来说,让别人给自己穿衣服,总归是有芥蒂的。看着一个个玲珑可爱的丫鬟对着身不着衣的自己“动手动脚”的,总是不由的想入非非,奈何年纪尚小,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种感觉很是难受。虽然享受这种被人服侍的待遇,但总是自己动手来的方便许多。
穿好衣裳,接过淼淼早已浸湿的毛巾擦了擦脸,再拿着自己用狼毫做的牙刷蹭了些盐刷了牙,做了一套广播体操,这才张开双臂,等着淼淼为自己披上外衫。
作为少爷点的丫鬟,对于李箫早上瞎蹦跶的行为,早已是见怪不怪,每次看见都会掩嘴轻笑。
在李箫眼里,淼淼的掩嘴的动作却有些可爱,若是放在寻常人家,也该是那些少爷公子爱慕的小姐,只可惜命运捉弄。想着想着,李箫不经意地轻摸淼淼柔顺的长发。
李箫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造成什么影响。对于淼淼来说,自己是少爷的丫鬟,如果少爷需要,随时可以变成陪房丫鬟,但少爷每次都只是摸头,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该是少爷不喜欢自己吧。
虽然这么想,还是红着脸给李箫披上了外衫,低着头,用蚊子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少爷,穿好了。”
淼淼是个容易害羞的丫头,李箫也早已知道,即使如此,每次见到她总是会不由的欺负一下,这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有着他羡慕的纯真。“淼淼今日有些不一样,嗯,是涂了脂粉。该不是思春了吧。”
“少爷,你又欺负我。”
低着头害羞的小姑娘总是有着让男人无法抗拒的魅力,李箫邪魅一笑,道,“要不少爷给你找个婆家?”
“少爷!”淼淼轻嗔一声,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李箫,但在看到李箫脸上的贱笑的时候,便察觉到面前的少爷是在玩笑自己,轻“哼”一声,便红着脸跑出屋,连刚端进来的洗漱盆子都忘了拿。
小姑娘的心思总是容易猜想,丫鬟淼淼对自己的感情李箫不是不知道,将她收入房中的想法也不是没有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世界,他总是有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隔离感,应该是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吧,让这个世界对自己有了排斥。
无奈摇摇头,车到山前自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至少现在还活着,这个世界总不能突然间把自己赶出去吧。整理一下有些乱的衣服,正准备出门,却发现丫鬟淼淼正躲在门边,露出一个小小的头看着自己。
“少爷,小姐说今天就别乱跑了,让您在府里好好呆着。”小丫鬟做了个鬼脸,便转头跑开,不过跑了两步便想起来还有东西没拿,又飞快的跑回房里,捧着不大满的脸盆摇摇晃晃的逃开了。
看着早已跑得没了踪迹的小丫鬟,李箫不由的笑出声,不谙世事的丫头身上的可爱感总是让人刚到莫名的舒适,随手拿了桌上的梨子,哼着不着调的歌谣,便出了门。
————
作为楚府三大日子的生辰日,楚府的下人丫鬟们早早的起来床,在楚歆儿的领导下,整齐的准备着一切。走廊上挂的灯是崭新的,还是自家庄子新产的江南灯饰。府中小路上一尘不染,树上飘落的叶子也在落地前被下人们稳当的接下。
侧边小池塘的鱼早早的露出水面,似乎是在欢呼庆贺,而大早上从海边飞来的鸥鸟也已经被下人们喂得盆满钵满的,满足的离开,临走时还不忘留下残渣,这倒是让忙活一早上下人头疼不已,不过还是迅速的收拾好了一切。
走到前厅,七八张宴席专用的桌子早已准备妥当,配着的也不是门外听书人们用的长板凳,而是京师红木庄做的椅子。
放在边上用来装饰的瓷器也早已换成了景德窑新出的专门款,上面刻着的是,喜鹊临门图,寿星高照画……应有尽有。
在李箫到正厅的时候,丫鬟们还在摆放着碎嘴的散食,下人们则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外等待拜访官员的到来。而楚歆儿此刻正在房中梳妆打扮,自古女人皆爱美,而且从不满足,楚歆儿也是。
即使李箫说了千百遍姐姐已经美得如天仙一般,无需胭脂水粉的装饰,但她还是孜孜不倦。
此刻的李箫的确是闲得没事干,府里的活无论大小,都轮不上他插手。随意的做在椅子上,磕着有些咸味的瓜子,默默的等待着时间的过去。
而淼淼则懂事的站在李箫边上,面带红润,一下一下的剥着瓜子。
早在刚才,这位未成年的少女还被一众姐妹调戏,各自猜着淼淼服饰少爷五年之久,为什么还没被少爷临幸,倘若是放在别家,估计在她十二年华的时候便被收为了陪房丫鬟。
“话说,淼淼你这么久了,少爷都没宠幸,该不会是少爷不行吧。”一丫鬟轻声偷笑道。
“我看啊,是咱们这小丫头,不主动。”又一丫鬟调笑道。
小丫头被一众姐妹说的面红耳赤,说实在的,跟了少爷这么久,少爷对自己只是调戏,竟没有半点那样的意思,这让正值青春期的少女不由的乱想起来。
前些日子大家又在传少爷被京师的大小姐看上了,将要离开,京师的小姐该是看不上小地方的丫鬟,定不会允许自己跟着少爷了,少爷也可能会顺着那个未谋面的少奶奶不要自己想着想着,淼淼不免心痛起来,转头看了眼李箫。谁知这负心少爷竟没心没肺的磕着瓜子,眼睛还在看着别的丫鬟,将瓜子往李箫脸上一扔,“哼”的一声便离开了。
李箫也被突然袭击的瓜子下了一跳,原本他只是在看摆在一边画着寿星的瓷器吸引了,那个丫鬟也只是凑巧站在了前面,想着福禄寿的故事,正沉迷其中,谁知被一把瓜子突然袭击。
边上的淼淼不知道为什么扬长而去,是平时对她们太好了?还是最近没讲故事的缘故?摇摇头,少女的心思也是不容易猜想的,尤其是青春期的少女。
“唉,你这丫头,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至于刚跑开的小丫鬟此时正在后悔,自己刚刚鲁莽的行为,会不会让少爷讨厌自己。虽是这么想,但倔强的小丫头却打定主意,这次先找自己认错。
……
楚歆儿已经在房间中坐了许久,手里的口脂也半天没移动。作为生辰宴的主角之一,这天的寿星,楚歆儿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看着镜中的自己,面容有些憔悴,淡淡的黑眼圈不知不觉的出现在眼睛四周,嘴角也不知何时长了一颗淡红色的痘痘。
这两天楚歆儿将自己置身于准备生辰宴的事务中,企图不去想自己照顾多年的弟弟即将离开的事,但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不由的感到忧伤,弟行千里姐担忧啊。一直生活在温室的弟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京师凶险的环境。
当自己父亲出现的那一刻,她以为李箫能躲过去,谁知道,父亲也只能拖上几天,如今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弟弟也将要离开,身为姐姐的怎么能不担心。
她知道,李箫此行的目的是为什么,可她无能为力,自己的弟弟也无能为力。像是任人摆布一般,一步一步的去完成他们口中那个,所谓的计划。
“唉。”
想着想着,楚歆儿有些疲色的眉头又不由的皱了起来。心不在焉的她连李箫进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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