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靳相容这一觉睡得颇为瓷实,好像已经许久未曾这般的香甜,而那种摇晃之感也都跟着消失了,他舒服的神了一个懒腰,却不小心牵扯到了背部的伤痛,咝了一口凉气,睁开了眼睛。
他撑起身子,只觉得胸口有些气闷,想是因为一直趴着的原因,看来下次再受伤还是要往胸口上砍,躺着多舒服,好过现在这般的遭罪。
初起身时,眼前还是有些金星乱转,缓了好一会子才恢复了过来,靳相容坐在一处床榻上环顾四周,不是在马车里,看着像是在客栈,干净整洁,只是屋子里空空荡荡,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他撑着床榻站起身来,慢慢的向门口踱去,只是后背的伤口依旧是疼痛难忍,每走一步都要牵扯着血肉抽痛一下。
不过是这短短的距离,就已经让他满头大汗了。
好在还没等他挪到门口时,门便被人从外打开了。
进来的是假苏,他端了一盆子的清水,见着靳相容,先是一怔,之后便是不可掩饰的欣喜若狂,慌忙将盆子放在一旁的桌案上,便一把抱住靳相容,还很体贴的绕过他的伤口:“好主子爷,您可算是醒了,小的都要吓死了,寻思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的还怎么敢回南陵呀,寻处护城河一脑袋扎下去就得了!”
假苏这般的热情,委实让靳相容有些受不住,他万分嫌恶的将假苏推开,半点儿柔情也没有,上来就是一句:“怎么是你?”
假苏一怔,旋即有些委屈,特别是瞧见靳相容看见自己时那毫不掩饰的失望表情。
“主子爷好歹也给小的一个笑脸儿呀,小的也是担心了您好几个日夜呢。”
靳相容白了他一眼:“这是到哪了?”
“咱们到颖州城了,这儿可比长坡城繁华了许多,也热闹了许多呢。”
靳相容点头:“公主呢?”
假苏嘿嘿一笑,就知道他们主子爷只惦记公主,只是……
他微微蹙了眉,让靳相容心头一跳:“怎么了?”
“主子别急,公主好好的,只是她守了您三天三夜,一眼未阖,早上属下来的时候见公主主子实在熬不住了,这才好言相劝让她去歇一歇的。”
靳相容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那抹子心疼便涌了上来:“你们是怎么当差的!主子三天不歇息你们也不劝着?”
“怎么能不劝呢。”假苏撇了撇嘴“咱们真的是守在她身边不停的劝呢,那南一和陶陶的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可是公主主子就是不肯离开您半步,非要等着您醒来,属下觉得……”
假苏突然欲言又止,让靳相容心里直犯痒:“你觉得?”
假苏本想故弄玄虚,可见靳相容伤势未好,这个时候他的脾气最是暴躁,火候拿捏得不准容易挨他的挤兑,所以便直接道了出来:“属下觉得贵主儿是喜欢您的。”
“真的?”靳相容猛地心头狂跳,气血上涌,低声问到,生怕声音大了惊醒了旁人似的。
假苏点了点头:“属下是这么觉得,瞧着贵主儿守着您那劲头,若不是喜欢您何至于这般的折磨自己?您不知道,贵主儿眼睛熬得通红,不吃不喝的跪在榻子边,眼巴巴的看着您呢。”
靳相容直起了身子,不自觉的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想着回前前后后,他也不觉得后背疼痛难忍了,反倒是这样的疼痛刚好可以勾兑心中的麻痒,让他有种奇妙的感觉。
“你说的可是真的?”靳相容有些不确定,非要这样反复的问询才能安抚自己的不安。
“属下是这样看的,贵主子待您肯定是同从前不一样了。”
这就足够靳相容喜不自胜了,他急得在屋子里直转圈圈:“这可怎么是好,她睡了多一会了?”
假苏觉得靳相容的反应奇,这有什么为难的,不是他盼了许久的吗?这会子好不容易要见了眉目,怎么还担心起来了呢?
“回主子爷,睡了小两个时辰了。”
“嗯嗯。”靳相容点头“别去打扰她,让她再多睡一会,你和我出去一趟。”
“爷要去哪?”假苏见靳相容旋风般向外走去,忙跟在后头。
“跟着就得了。”
暖锦睡的并不安慰,心里总是惦记着靳相容,不晓得他有没有醒,所以一觉醒来倒是比睡前更加的疲倦。
“什么是时辰了?”暖锦坐起身来,见陶陶正背对着自己坐在一把圈椅里打瞌睡,便轻声的问了句。
陶陶几乎是瞬间清醒,急忙起身:“主儿醒了?天刚刚擦黑,主儿饿了吗?”
暖锦摇摇头,慢慢坐起身来:“驸马醒了吗?”
陶陶一边心疼着暖锦为着靳相容的事日思夜想,一面又替她高兴的,她与驸马越是亲密,以后的日子便会更加的顺遂,心里老放着别人,终究不是个办法,要看得清眼前才是正经。
“主儿放心吧,驸马爷晌午时就醒了。”
“真的?”暖锦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又问了遍。
陶陶抿唇一笑:“这事奴婢怎么敢欺瞒主儿?您就放心吧,咱们驸马爷年轻力壮,终究是底子好,睡了这么长的一觉,醒来跟好人儿一个样。”
暖锦心中的巨石终于放了下来,那种久违的轻松感竟惹得自己有些想哭,脚下一软,差点没跌坐在地上,还好有陶陶及时扶住了她:“主儿?”
“没事。”暖锦极力的想要平复情绪,可依旧无法控制声音的微颤“他在哪呢?”
陶陶偷笑道:“主儿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暖锦狐疑,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推门而出。
他们所住的客栈建有二层,而他们的客房便在二楼,暖锦推开门时,刚好可以居高临下的看见靳相容带着南一和假苏围在院子里一张石案前忙碌着。
她莫名其妙,回头去看陶陶,而后者却卖了关子,示意暖锦再仔细瞧瞧。
“你在做什么?”她瞧不出所以然来,只好站在二楼的围栏前扬声闻着院子里的靳相容。
靳相容正干得热火朝天,听闻暖锦的声音先是一惊,喜出望外的抬头去瞧她,见她脸色还好,这才放下心来,向着她勾了勾手指。
暖锦叹了口气,嘴里嘀咕了一句,只好由陶陶扶着下了楼梯。
“主儿醒了?”南一之前也是受了伤的,好在她是习武之人,与暴徒搏斗的时候又有假苏护在左右,所以并无大碍,由大夫开了几记药方,吃过药石,伤口又涂了上好的金创药,不出三天便恢复的七七八八,这会子正兴致勃勃的同着靳相容忙活。
暖锦点了点头,却是心不在焉的向着是石案上看去。
石案上放着乱七八糟的食材,甚至还有面粉、芝麻、胡桃、鸭蛋黄。
“你们在做什么?做晚膳吗?”暖锦实在好奇,特别是见了几块由木头雕刻成的圆形带着吉祥如意字样的模具,更是疑惑万分“这是什么?”
“你当真想不出来?”靳相容双手里揉搓着一团面,侧着头好笑的看着她。
暖锦摇头,靳相容见她实在不懂,倒是颇有成就感:“爷在做月饼。”
“啊?”暖锦一讶,低头翻看着那些模具“这个是做月饼的?”
“你年年吃月饼,却从未亲手做过吧?一起来试试?”
靳相容挑了挑眉,那样子像极了蛊惑人心的妖怪,在一旁的假苏也帮腔道:“贵主儿快来一起试试,咱们都是第一次做月饼,好玩的紧呢。”
暖锦有些犹豫,怕自己做不好,惹得靳相容白白笑话她一番。
她本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月饼这个东西吃是吃过,却从来不晓得是怎样做出来,更不用提自己亲手做了。
兴许是靳相容和假苏勾起了她的兴致,她有些跃跃欲试的挽了挽袖子:“试试就试试,保准儿本宫的月饼最好吃。”
靳相容扑哧一笑:“那就比一比。”
“对对对,咱们一起比一比。”
几人兴致大起,围在石案前各自忙碌着,不时传来吵闹声和笑声,引得院子里一片的热闹。
“你喜欢吃什么馅的?”靳相容双手止不住的忙活,手里的月饼也越加的有了样子。
暖锦也在认真的做着月饼,闻言甚至连眼睛都没抬:“问我做什么?”
“我要做个你最喜欢吃的。”
暖锦手上的动作一顿,总算抬起头来:“你要贿赂我?”
“瞧你那德性,说你两句还真的喘起来不成?我是有条件的,你也要做一个专门给我的。”
暖锦收回视线,继续专注于手中的月饼:“好啊,那你喜欢什么馅?”
“我喜欢莲蓉蛋黄。”
“巧了,我也最喜欢吃这个。”
“那最好不过了,咱们都做一个馅的,好放在一起比较,叫陶陶她们做考官。”
陶陶闻声立即高兴的手舞足蹈:“驸马爷放心,奴婢保证秉公评断。”
“就等你这句话呢。”靳相容向着陶陶眨了眨眼睛。
“德行。”暖锦好笑的瞪了他一眼,继续认真的做着月饼。
几个人都在埋头苦干,一时间忘却了时间,直到夜色如水,暖锦才做成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月饼,她单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侧头看向靳相容:“你做好了吗?”
谁知靳相容像是被吓了一跳般,急忙捂住了案子上的那块月饼,忙嚷嚷道:“你不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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