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的一声,白色的瓷缸撞在办公室对面的墙上,水缸里还有剩的一些茶叶,这么一砸,不少黏在了墙上,顺着水渍,有些许脱落下来。墙上的作战图被震得掉了个角,颤颤巍巍的吊着一个边边,稍不小心,就要彻底脱离它赖以生存的区域,
“什么时候的事。”梅瑾荣喘着气,整张脸像被冰封了的七台河,甚是吓人。
“刚收到消息,应该是不久之前,因为听说是刚出了南京没多久。”
“继续。”梅瑾荣坐下,一手扶着额角,一手摸着手里发皱的小纸条。
“火车刚出了南京城我们的人就失联了。”
“我问的是为什么这趟车还会开,不是说了要取消计划吗?”
“参谋长,这您要去问师长了。”
“好,你还知道什么,说。”梅瑾荣压低声音,努力平复心情。
“火车刚出南京就出事了,他们直接在车上按了炸弹,但估计是对地势不太了解,而且,这趟车好像提前出发了一个小时,炸弹爆炸的时候,正好行至马鞍山。”
“马鞍山。”
“是的,他们把炸弹按在了火车中部的位置,所以,还有一部分幸存者。”
“剩下的都掉进了悬崖,现在怕是连尸骨也无迹可寻,可是这样?如今梅瑾荣虽然已经平复了心情,但仍无法好声好语的同人说话,实在是太荒唐了,那些人荒唐,上面的人更荒唐,自己呢,这样看来,自己何尝不是这罪恶的源头?
“当日买票的时候,我好像见到了褚文东,还有他那个小老婆,当日好像是说要陪那女人去年家待产?”
“参谋长,褚局长去了重庆,说北方太冷了,不适合生产,前两日去换了去南方的车票。”
“呵,太冷了,合着就我一个傻子?他们早就想好了是不是,就他褚文东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既然早就决定了,还扯那么大个圈子做什么,我一个小小的参谋还能坏了他们多大的事儿?”梅瑾荣说完,将纸条重新放回书里面。
“哎,参谋长,参谋长,您要去那?”梅瑾荣不理他,推开门,一路朝着于济时办公室去。
“参谋长,您要找师长吗?师长正在忙,我帮您通报一声。”
“不用。”推开门,屋里站着的还有副师长
“瑾荣?小章,怎么也不通报一声?”李彦年是个心细的。
“是我不让通报的,师长,我有一事不太明了,心急,失礼了。”
“说。”于济时继续低头看桌上的文件,李彦年抬眼看着眼前向来稳重自持的梅槿荣,果然还是年轻,这有不同同龄人的深沉心思,在这个世道放在部队这种地方,也不知是好是坏。
梅瑾荣知于济时是在等自己开口提,毕竟这个计划最初是由自己提出来的,如此说来,不过因级别的问题,过于加密的文件传不到自己这里,左右都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于济时见他半晌都没有动静,放下钢笔,抬头看着他,知道他心中已是明了了几分,但估摸着并未看的完全。
“若没事,就回去,杵在这又什么都不说,看的我头疼。”
梅瑾荣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开口:“师长,之前不是说了计划取消了?为何晚上那趟车刚出了南京便出事了。”梅瑾荣问的直接,李彦年皱眉,也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按理说依着他平日里沉稳内敛的性子,至少要换个委婉些的说法,这不是在明明白白的质问于济时为何要隐瞒计划,甚至说是指责他隐瞒部下,独断专行,也不为过。
“我之前只是说计划暂时取消,但上级清晨传了加急文件,明确下了命令,不可违。”于济时又低下头看文件。
“不可违?”梅瑾荣笑了,清晨来紧急文件便要今晚执行如此重大的任务,真是紧急的很啊,紧急到可以有时间去通知褚文东,让他改了车票。
“想必之前师长一定要去医院看煖煖,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真是没想到,如今我们的情报工作竟做的如此好了,事事都提前了不止一步的谋划,真是让人佩服。”办公室里安静如斯,梅瑾荣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李彦年见于济时并无要开口的意思,叹了口气,朝梅瑾荣走了几步。
“瑾荣,这是我们都不愿看到的,但若是因疏忽而引狼入室,怕是不止那一车的人命,接下来就是整个南京城了。师长也是无可奈何,因这事已是不眠不休了好几天。”
“老师,若是他们只是派了这么几个刺头都需那么多条百姓的性命来试探,那别说是南京,整个民国怕是落入他人之手也并非难事。”梅瑾荣低头,情绪倒是比开始缓和了很多。
“哼,他可不是什么区区的刺头,我知你能耐,但也别小看了你的对手。”一直沉默的于济时扔了钢笔,表情甚是严肃。
梅瑾荣看向于济时,眼神一下变得清明,但越是明白,心下也越发紧张。他了解于济时,向来脾气火爆,说话直接,但很少见有人能得其如此重视。
这南京,怕是真的要变天了,也许,不止是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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