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白驹过膝

第五十章:命悬一线

    
    打电话的时候唐安灿就告诉过度流年让他不要带落千言来,此刻看到落千言,唐安灿随即就往度流年脸上看去。
    他察觉到唐安灿在看自己,冷着脸解释道:“我没有带她来。”
    等到走近了,落千言才开口道:“还好我查了我车子的定位系统,不然我可不知道你来了医院,怕是要找到度家去了,喏,你忘了这个。”
    如果去了度家,度奶奶肯定是不待见她,所以落千言并不怎么喜欢去度家。当然了,如果度家的人都欢迎她,她当然是很想去的。
    作为同父异母的兄弟,度流年都开口说了落千言不是他带来的,唐安灿心里自然没有怀疑,只是愈发觉得这个落千言讨厌。
    曾经落千言为了前途,为了什么所谓的家族放弃了跟度流年的感情,如今又从美国回来,想要挽回这段感情,只能说,落千言是自私的。
    或许她是爱着度流年,但她似乎从来只为自己考虑,并没有想过度流年。
    度流年接过那袋子,并没有表现出不悦,这大概与他以为自己爱着的是落千言有关。
    唐安灿嘴角一勾,笑起来颇为无害,但那眼眸闪过的光是冷的。
    “不是我受伤,是小念。”唐安灿侧过脸看向度流年道:“你知道吗?她现在应该在病房里了,因为你那一推。”
    “那是摔倒脚了吗?”落千言动了动脚:“但是我崴到了脚也没跑医院啊,她是不是也太娇弱了?”
    然而,这话说的,把唐安灿气得够呛,立即开口道:“头撞到了什么,医生考虑是脑震荡,所以我强制让她来医院检查!她可比你坚强多了,要是你的男人在失忆的时候被别人抢了,你会怎么样?”
    “安灿!”度流年出声制止道:“乱七八糟的是在说什么?”
    “不用觉得我说的话乱七八糟,你很快就会明白一切。”唐安灿转身往医院内走去:“我已经把该告诉的都告诉你了,要不要去看他你自己决定。”
    然而看着唐安灿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落千言偏头看向度流年道:“一起去吃午餐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
    “我应该去看看她。”度流年看着落千言道:“我误会她了,是我害的她脑震荡。”
    “不是只是考虑脑震荡,还没有下结论吗?”落千言拉了拉度流年的袖子撒娇地说道:“结果应该还没有出来,我们先去吃午餐,然后顺便买花给她吧。你难道还想要两手空空去看她吗?”
    度流年哑然失笑:“我还以为你不希望我去看她。”
    “时莫念是你妹妹嘛。”落千言重重地咬着“妹妹”这两个人,拉着度流年往医院外走去,笑颜灿烂。
    她不怕度流年以后会恢复记忆,她可以用这段时间的记忆,填补掉度流年以前的记忆。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度流年恢复了记忆,也会觉得她落千言更适合他度流年!
    病房内,她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唐安灿刚要打开病房的门,门就被唐妈妈打开了,看到安灿,她先是一惊,紧接着做了一个禁止的动作,走出门关上了病房的门。
    “灿灿,医生说先让她好好休息,她睡着了,我们就别打扰她了。”唐妈妈说着,领着唐安灿往医生办公室走去。
    那医生办公室内也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时莫念的主治医师看到唐若跟安灿进来,连忙站起身来向他们打招呼。
    “剧诊断结果是轻微脑震荡,按照夫人的描述是摔倒了是吧?”医生拿着一根棍子指着挂在机器上的脑部t片子:“这个地方有轻度的充血、水肿,应该是摔倒的时候撞到了什么我们的治疗方案是,先静脉注射药物,然后每天去拍一下,还有病人身上的威尔森症,似乎她好像停止服药几天,导致病情加重了。”
    “那你的意思是很严重吗?”唐安灿急切地问道:“要多久才能好?一定要住院治疗吗?”
    那医生笑着答道:“这种情况并不是很乐观,要修复一年,就可以恢复。但是我建议是必须住院,要警惕颅内血肿更严重,导致严重的后果,最好能转移到国外进行治疗。”
    “那就麻烦医生了。”唐妈妈笑笑,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你可一定要好好治好她。”
    “那是肯定的。”那个医生客气地笑笑。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唐安灿不自觉地老往电梯那边看。
    聪明如唐妈妈,很快就猜到唐安灿是在等度流年,但度流年迟迟不出现。
    “灿灿。”唐妈妈笑着坐到凌寒羽的身边道:“为什么不好好抓住这次机会?你应该知道,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机会。”
    唐妈妈所说的机会指的是什么,安灿再清楚不过,度流年很有可能永远不恢复记忆。
    而这个留在时莫念身边的机会也是轻易不可得,若是他上点心,时莫念可能会就此留在自己身边。
    “我……。”安灿正色道,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
    “不抢兄弟的女人是对的,但是,我总感觉,这丫头迟早会成为你的,别问为什么,问就说是女人的第六感。”唐妈妈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唐安灿道:“而且,但这次不一样,这不是抢,是度流年他自己不要。”
    唐安灿眼底翻涌的唐妈妈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但她选择了什么也不说。
    孩子们总有孩子们自己的处理方式,只要在需要帮助的时候伸一把手拉他一下就够了,不需要过多地干预。
    否则很多时候会适得其反。
    唐妈妈不动声色地站起身道:“也好久没有一起在外面正儿八经地吃饭过了,走,今天你请客。”
    然而,这个情况不是大多数应该是长辈请客的吗?
    无奈凌老太爷的思维从来不走寻常路,唐安灿站起身道:“妈,我今天可没有带钱出来。”
    维尼留在医院照看时莫念,一身警服直挺挺地站在病房门口,惹得过路的人不停地朝这边看来。
    唐安灿快速跟上了唐妈妈的步伐,也一大把年纪了,步伐还跟年轻人一样快。
    唐妈妈进入电梯,唐安灿认真地解释道:“我今天一早就出来了,除了手机还真的什么也没带。”
    唐妈妈双手置于背后,一副淡定的样子,随着电梯“叮”地一声响,唐妈妈一边走出电梯一边说道:“那我们就去吃霸王餐,你要掩护我。”
    掩护……凌寒羽满头黑线,只觉得这个时候需要飞过一只身后带着黑点的乌鸦,然后那黑乌鸦叫几声才符合氛围。
    “妈!我真没跟你开玩笑!我真没带钱包!”唐安灿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他清楚这女人出门肯定也没有带钱包的打算。
    在浅蓝市市,越是有钱的人出门越是不会带钱或者银行卡。
    为什么呢?因为一般用不到!可这些小餐厅的人,不一定认识她,也不一定会给她唐若面子。
    就算给面子不用钱,那唐安灿也丢不起这脸!
    “哎呀我耳朵不背!”唐妈妈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安灿道:“今天妈妈就给你好好上一课,做人,有的时候就是要厚脸皮!”
    “我们唐家丢不起这脸,我们大可以让维尼把钱送过来。”
    两个人说着说着进了一家中档的餐厅,许是现在时间还早,吃饭的人还不多。凌老太爷走到柜台处:“你们这饭是免费的吗?”
    ————第一人称视角————
    我还记得,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去多少天了,只是看了一眼浅蓝市的新闻报道,疫情情况已经蔓延的三分之一座城市人口已遭受感染。
    医院里布满了许许多多的疫情患者,每个人都带着厚厚实实的医用口罩,咳嗽声,哭声,无助的惨叫声,蔓延着这里。
    我看着桌子上摆满的密密麻麻的花朵和水果,这阵子来看我的人似乎不少,也令我十分感动,因为疫情当前,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值得我去思考。
    电视机报道着,各大药店的医用口罩几乎洗劫一空,而帮我换药的那名护士说,这所医院的口罩供应已经严重不足了,医护人员早已感染一半,而口罩的供应量更是不足。
    那时我身边似乎还有一个安灿给我的全新的医用口罩,还有好几个,我都拿去给我那些医护人员,比起我,他们应该更需要这些。
    此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正引起我的注意,因为我的病房是经过全面消毒的,所以也算安全,在这个口罩难买的疫情期间,这所医院也迎来了最艰难的时期。
    “我说了,把那些医用口罩给病患,我现在这个口罩还能坚持,快,不要啰嗦了,你们不要吵我了,我先休息一会儿。”
    “但是,度医师,你的口罩失效已经过了,不及时更换的话,可能会有感染风险的。”
    “度医师”那声音是度流年的,我心中一惊,顿时“感染”,“疫情”,“死亡”,那些词汇充斥在我的脑海当中,不行,不可以……
    门外的声音渐渐安静,因为是凌晨一两点的原因吧。
    “吱呀”我打开了门,医院里的灯光还有一阵阵的凉风似乎显得格外凄凉,就在离我门口不远。
    那个嘟囔着说不要浪费口罩的度流年,已经坐在椅子上悄然生息的睡着了,我尽量的放轻了脚步,不去惊醒他……
    我走到他跟前,他一身绿色的防护服,还没来得及脱下来,被汗水湿润的发丝在滴着汗,眼圈黑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太累了,什么都没来得及脱下,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他看起来十分的憔悴和疲惫,我心疼的看了他一眼,心想:再累,也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阿,度si
    ……
    不知为何,我的泪水湿润了我的眼眶,我小心翼翼地拆开那个新的医用口罩,然后,把他的那个已经失去时效的口罩,取了下来……
    他似乎没有什么感觉,也许是这几天没怎么休息的缘故,太累造成的,以至于我这样的动静,也惊醒不了他,但这也是我最想要的效果。
    我的手有些开始颤抖了……是病症又要开始发作了嘛,我感觉肢体肌肉开始有些无力了,不行,我得感觉趁他没发现之前帮他戴好……
    好不容易帮他戴好后,我突然发现自己下半身有些失去知觉,就连从蹲下和站起的那么简单的动作,我似乎都很难完成。
    必须趁他醒来之前感觉离开,我开始强行用意志力迫使自己站立起来,但是脚步传来的那种锥心的刺痛感,让我好不容易站起又到了下去。
    我的手依然在颤抖着,苍白而又无力,我从未赶到如此的无助,我靠着医院走廊边上的护栏,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回去的,蜷缩着,紧紧咬着牙,强忍着,耐心地走着,皱着眉头……
    快走到病房的时候,我只感觉,脑袋一阵巨裂的疼痛,额头上根根青筋突起,像是要爆裂似的,滴滴豆大的汗珠从我脸上滑过,我咬紧双牙,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头发被汗水浸透了贴在额头上……
    好不容易回到病房门口,突然,一阵女声响起“流年,你怎么睡着了呀,起床啦,该吃饭了。”
    “唔,千言,你来啦。”
    “嗯,快来吃吧,我喂你吃,好不好呀?来,啊~”
    “好好好,阿~”
    我转头悄然一看,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度流年早已把自己好不容易为他戴上的新口罩取了下来,接受着来自落千言的喂食,他们两人的欢声笑语……
    似乎在我的心中留下重重的一击,甚至比身上原有的疼痛来得更加剧烈。
    我手中还紧紧握着从他那里取下的旧口罩,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眼眶一热,一滴晶莹的泪珠滴到了口罩上,顺着保护层滑到边缘处。
    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和无助侵蚀着我整个脑海,病痛还有心痛弥漫着我的躯体,我似乎支撑不住了呢……
    “真……好,祝你……们幸福。”我缓缓说着,迈开脚步走进病房,眼角渗出了晶莹的泪珠,她怕哭出声音被人听到,连忙用被子捂住嘴和鼻子,我不会痴心妄想了,我不会做过多的事情,对不起了,我真的累了……
    喉头里弥漫着一股甜腥的血的味道,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倒下,我……这是到了……时间的今天了吗,罢了,我累了……
    就在我即将闭眼之际,突然,感觉自己落入一个十分温暖的怀抱当中,目光朦胧之间,是那个喜欢用阳光灿烂的笑容冲我笑的男生,还是那熟悉的棕色风衣,还是那熟悉的山茶花香……
    随即,我的耳畔传来了他那时对我的的承诺,带我走吧,我真的累了……
    那温柔而又迫切的声音,似乎总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刻响彻在我的世界当中,那抹阳光,如此灿烂,那句誓言如此熟悉:
    “我说过的,若是你敢再为度流年做出傻事,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唐家,带回去,好好珍藏起来,这次,我不会再把你让给谁了,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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