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归何归

    
    对方的神色很平淡，也没有被人盯着感到诧异。随后年轻女人对着二楼窗前的夏墨微微点头以示礼貌，夏墨也微微点头。
    他想这位应该就是民宿的老板娘了。
    店员总算发现客人掉队，折返回来，走到窗前，随着夏墨视线看过去，对着自家老板扯着笑容挥手，笑得跟二傻子有的一拼。夏墨不感兴趣他们之间的事情，绕过店员往自己房间那边走。
    刚迈进房门，就能闻到股淡香，像是花草糅合在一起散发出的气味。这香味闻久了，夏墨觉得都能助眠。
    把包放到椅子上，开始打量屋内陈设。
    “客人觉得怎么样？”大概是蠢犯完了，店员又跟过来，站在门口，“这屋子采光很好的，晴天特别舒服。不过就是有一点，晚上睡觉得关窗，也别随便开门。”
    关窗还好理解，开关门倒是有些奇怪。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店员微妙的停顿了下，才回答道：“也没什么，就是...山里风凉容易感冒，也有些飞禽爬虫类的见到有光，喜欢钻进屋。有的客人怕虫，所以我提前告知一下。”
    夏墨发现他神色微小的改变。又怕自己注视惹得他不自在，便把头扭向别处：“还有别的注意事项么？”
    “嗯...非得说的话，就是建议您早睡早起吧，毕竟村子里的人作息都很规律，经常是七八点钟街上就没人了。”
    “这么早？”
    “山村和城里肯定有差距，生活方式也不同。天黑就没人，天没全亮就有动静。但胜在空气好，客人您就权当放松了。”
    夏墨没回答，只是望向窗外，算是默认了。
    “客人若没有别的需要，我先走了。有事可以打床头的座机，或者直接朝楼梯口招呼一声。”店员说完便退出屋子，有种怕被继续薅着问长问短的感觉。
    关门声响起，屋内陷入安静。
    夏墨这个房间有小阳台，窗外朝向可以看见对面的几座山头。仅从肉眼目测来看，几座山的峰顶处有高有低，可再往下看，几座山的山脉却是几乎连在一起，包括夏墨现在身处这座。山脉相连，整体绵远平缓，并不陡峭，上山的路也会比那些陡峭的山多好几条。
    这种坡度，即便是没有登山经验的新手，也能做到不依靠登山装备爬上去。而且帽儿山这一片脚下就是江，后政府又拨款开地下水道，证阴山里定然是有小瀑布一类。夏墨虽然不迷信，可架不住别人迷风水。做生意的人尤其信这个，所以他也就听那些个长辈说过几回，算是皮毛中的皮毛。
    单就按风水来说，帽儿山整体确实不差，假如真有哪个旧时的达官显贵在这边开山造墓，也不是没可能。山脉相连的情况下，相对来说山体中可利用面积也会增大，那墓估计也小不了。
    视线再扫到西边的一座山头，比起旁边几座，它最为高，却也潦草很多。准确来说是稀疏，像是被摧残后秃了头的中年人。夏墨姑且把它称作光头山。至于光头山缘何如此，说回去还是山坡平缓。
    山里气候不比城市，本就多阴多雨，雨季泥土被浸湿绵软被水冲走引发泥石流，而经历了泥石流的山土质会变得松散，于是就形成了死循环——下雨山体滑坡，滑坡后导致土层松垮，等到下一个雨季再被冲散。
    但这种搁在以前也就罢了，现如今都多少年过去，人类社会早就往上迈了一个阶段，是可以通过植被进行人工干预防止水土流失的。在阴阴有补救方法的情况下，光头山还能被造成这幅惨淡模样，实属少见。
    更何况这边还算半个小景点，按理说抢修应更为积极才对。
    除非是出于某种原因，不能动。
    又绕回了起点，帽儿村的泥石流。毕竟除了当年寥寥几篇的报道，后续内容早已无人问津。若说那片山头就是当时遇难的帽儿村，合情合理。
    倘若那一片狼藉才是真的帽儿村，现在夏墨所处这座山头...又算什么呢？
    夏墨想再看清些，奈何肉眼的视野不够，他转头将自己背包里的望远镜拿出来辅助。
    在光头山旁边的另一座山此时红枫正盛，满山的红在周遭山林的翠绿映衬下万分扎眼，想不引起注意都难。在层层叠叠的茂密红叶中，大抵是那山的半山腰位置，夏墨瞧见红叶下隐隐漏出的一片屋檐，有座房子。不过漏出的那檐可谓是破破烂烂，瓦都碎了不少，显然有些年头。
    按照观光指南，那片属于观光区。出于美观，在进行景区规划的时候，观光区内的寻常住房多数会改。譬如在观光区与居民区中立堵墙隔断，再从旁辟条小巷出来，能隐则隐。可这座房子大剌剌立在那儿，不出意外属于景点一部分。这种一般不是宗祠就是庙。但看那个损坏程度，后者可能性比较大。
    其实山中供奉再常见不过，土地公或者黄大仙，大多是路边建个龛，再放些水果点几柱香。专门找个窝供起来的，地位比前两者更高些，想来是山神了。但建在半山腰且已经破败的山神庙...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说到山神...萧惜缘在夏墨出发前来过一回，说那个往护臂中藏香泥的人在意识混沌的时候有提过山神娶亲。
    山神娶亲算是陋习了，就跟祭龙王一个道理，无非是求风调雨顺，收成之类的，送上贡品。
    夏墨挠挠头，感觉有些烦。毕竟这光是站在屋子里瞧，感觉也瞧不出个花来，怕是得跑一趟。低头看了看手上腕表的时间，这会儿将近中午十二点。秋季天黑得快，四点半就暮色沉了，估计夏墨还没爬完天就黑了，真想去，得等阴天一早。。
    啧，早知这么麻烦，凌晨的时候就到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