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她们班开始了每周一换的座位,徐文也再不是她同桌。
到班上时,每周每组轮转搬桌子的事情已经被她的新同桌弄好了,范雪得救般地把书包落在椅子上并对埋头抄作业的同桌顾婷说了声谢谢。
顾婷专注于抄作业,豪爽地回答:“不客气!”抄着抄着她又忽然抬起头,对着把书从书包挪出来的范雪说:“哦,对了,你抽屉里有包东西,是那个赵思卿给你的。”
陈釉闻言往抽屉里一掏,果然掏出一个很大的精美包装的盒子,还挺沉。
上面放着一封信,封面写着“范雪”,字特别清秀,她一看就知道是谁了。
拆开信封直面写满一张纸的清秀字迹,
:恩,范雪,你好,我是赵思卿,怎么说呢,其实吧,我一直都挺想和你好好聊一聊的,但是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这次都是偷偷的给你发的,因为我知道徐文如果知道我跟你说这些的话,一定会特别特别的生气。
怎么说呢,其实你们两个之前的事情,我什么都知道,包括后来跟我在一起以后发生的那些事情我也都知道,有些是他告诉我的,有些事情是我自己看到的,我知道你们以前在一起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也知道你们在一起经历了很多,可能你们分开会有人拍手叫好,也会有人会觉得特别的可惜,但是不管怎么样来说,你们终究还是没有可能了,你们就算继续在一起也还是会有无休止的争吵,也还是会有很多的问题,也还是回不去了,再也没有以前的感觉了,无论怎么样来说吧,其实我一直挺希望他可以和你断了联系,刚开始他就告诉我,不想让我难过,也不想让我不开心,她也答应过我会和你断了联系,我都信,因为她说话我知道可能会做不到,但是我还是会信,我知道你以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发生过的所有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对他的感情,我也知道 他对你的感情,你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那么长,你肯定比我现在要了解她多的多,她外表是很坚强,其实他的心里一直都无比的脆弱,他真的特别想要和你断了联系,但是一直狠不下心,他心里也知道,你们再也没有可能了 即便会惋惜,也觉得不舍,但是终归还是回不去。
其实你很在乎他,我早就看出来了,从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很多小秘密,但是始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有一次他跟我说了好多的时候我才告诉他我早就发现了。无论对于你来说,还是对于他,或者对于我都是一个很不错的结尾或者开头,我知道爱一个人是有多么的不舍,我相信不止我一个人爱他,很多人都爱他,你也是一样,可是在继续这么纠缠下去,无论对于你还是对于我和她来说都是一种更深的伤害,其实联系不联系是在于你,而不是在于他如果你真的爱她或者想对他好,麻烦你把手放开,无论怎么样请你离他远一些,不要再让你们之间有再多的纠葛了。
谢谢。
——卿
看完这长长的一篇,范雪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一些怅然若失。
把信收了起来,掂了掂有点沉的盒子,转身看教室后墙上的钟,算了算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三十分钟,于是她抱着盒子就出了教室。
顾婷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和范雪一起出去,伸出左手抚摸了一下范雪的头发。
范雪想着也许自己和赵思卿都是站在屋檐下躲雨的两个人,只不过没有伞的赵思卿都能先迈出去,而她在屋檐下站了这么久,手里的伞也没能给她走出去的勇气。
让她不能正视自己和徐文关系。
“叮咚——”铃声响起,英语课代表走上讲台把录音机放了出来,班上开始四处响起翻页改答案的声音。
临时抱佛脚,可能会有用。
范雪没有心思看,把英语书关上收了下去,换成了只有卷子和笔,她暗暗给自己打气,眼下该想的,卷子,而不是而不是自己一厢情愿无处安放的儿女情长。
情场失意故而发奋学习,这大概是很多人青春时期要咬牙含泪作出的选择。
即使后排传来热闹的谈天论地声,即便自己的桌子被来来回回打闹的同学推动了好几次,范雪也稳固如钟般和书上的题目激烈厮杀。
而那边被她感染的顾婷更是痛下决心,于是今晚的晚自习效率就极高,话也特别少,连下课范雪找她一起上厕所一起去操场散步都拒绝了。
这不禁令范雪疑惑,到底是谁失恋。
本以为今晚会这般安然度过,却在临放学的时候受到当头棒喝:刚才的的英语听力发下来了!
毫无疑问,她即使有些失意,但还是处于山上的那一批。
顾婷却好像没取得满意的分数,哀嚎一声把头搭在了她肩上,范雪迅速把卷子盖在了书底下,配合地叹了一口气。
晚自习也快要结束了。
剩下的半个小时里她已无心思,前座的两个学霸后悔如果没改那题就满分的声音刺得她耳膜生疼,她呆呆地想些乱七八糟的,想明天讲卷子又要把卷子打开来,想明天物理又要学新的东西,甚至想到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她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十点半还差一两分钟,已经有收拾书包的声音响起,假期刚结束的躁动还未平息,这个算不上多安静规范的晚自习马上就要结束了,范雪抓了物理和化学资料塞进包里,把自行车钥匙拿出来挂在脖子上,紧紧攥着,焦急地想要立刻逃离。
铃声响起时几乎所有同学都迫不及待地背上书包出教室,范雪跟在积极大军后面麻木地出了门。
走到走廊上她还是被背靠在走廊外墙、单肩背着书包的徐文吸引了视线,她本想着要不还是跟他说一声再见。
就看到安详出现,搭着徐文的肩问道:“等赵思卿吗?”
“嗯。”
“哦哦,那我就先走了。”
“嗯嗯。再见单身汉。”
“一边爬,死去。”
范雪听着他们的对话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先是慢慢地下楼梯,出了教学楼她突然开始奋力狂奔,一边跑一边释放泪水,现在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没用最孤单的人,她甚至幻想跑的时候会有一个人突然从身后拉住自己抱进怀里,可惜美好的偶像剧自演自导了这么几年,从来等不到那样的人和更好的自己。
后来连着几天范雪都过得有些昏暗单调,她真的就一心扑在了学习上面,跟徐文除了必要交流外也淡了很多。
她能感觉到他和赵思卿的恋情越来越火热甜蜜,如果时辰没赶好,去接水、早上到食堂吃饭或者哪怕是放学故意慢慢走,都有可能遇到他俩。
所以她三四天除了教室和必要的地方,她那都不去。
晚上躺床上猛然想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
明明自己和他已经没有瓜葛了,为什么自己还会难过!
越想越想不通,于是范雪就约了顾婷和安详第二天早上一起。
翌日早晨气温骤降,范雪裹紧校服外套和另外两个瑟缩的人抱在一起往食堂走,顾婷明显感觉到范雪一个人用急促的步伐带动了她和安详,就喊到:“兄弟咋,我滴雪人大宝贝啊,你能不能慢点,走太快了吧?我一天就这点时间会和安详相处,还被你按快进啊?”
范雪置若罔闻:“哎哟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年纪轻轻,身体这么虚?!”
安详笑她:“你现在这样儿特像我们班李健峰,就他有一回下课走特快,我还以为他尿急,结果他是憋狠了要抽烟。我估计吧,你现在也就跟他当时终于能抽烟的样子差不多吧!”
说完还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一下那个不良少年好不容易过了烟瘾的餍足模样,逗得顾婷直拍他的肩膀。
其实范雪这么赶也是有原因的,早读下课到第一堂课就三十分钟早餐时间,食堂的米线又是热门窗口,去晚了几分钟就要排好长的队,完了等拿到面米线所剩的时间就不多了,到时候甭管米线多烫都得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的就吃不出来安逸味了。
于是她生拉硬拽地,也算是赶上了好时机,到达窗口的时候她们仨前面也才五六个学生,紧接着后面涌来的学生就很快在她们后面排起了长队。
她们仨一边闲聊一边等,范雪说是自己劝自己劝了无数遍要洒脱要放下,聊天的时候还是假装不经意转动目光试图寻找徐文的身影。
要不怎么说盼什么就来什么,她也就随意往队伍后面一扫,就看到小跑着的赵思卿拽着徐文排到了队伍最后。
如果是以前,他们还在好着的时候,如果是这种情况,她肯定会叫他一声问他今天要加什么料,利用自己的顺序帮他占点便宜,但是现在不一样,她甚至觉得,也许小两口更愿意多排一会队聊天呢。
心痛!
食堂阿姨速度极快,没一会儿也就到她们三个了,顾婷承诺要请客就趴到了窗口一碗一碗地点。
这时候范雪肩膀被拍了一下,她回头,看到徐文正十分友好地对她笑着:“骚人范,今天凑巧,要不你继续帮我点一下?跟以前一样。你看可好?”徐文一脸嬉笑,眼神却楚楚可怜,范雪觉得是个人可能都无法拒绝,刚想同意,就听见身边的顾婷语气冷漠地说:“贱人徐,以前是以前,你还是好好排队吧。”
过后范雪就被手里端着一碗面的顾婷拽走了,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安详在后面端着两碗紧跟了上来。
深深的看了一眼那边的赵思卿和他面前的徐文。
范雪回头看了一眼尴尬地站在原地的徐文,内心复杂地想跟他说声对不起,又在队伍后排恰好和赵思卿打了个照面。
她猜赵思卿是肯定知道的,甚至是有把握徐文能成功点到米线的,所以她看到他的表情是疑惑和惊讶的。
找到位置把米线放下后,范雪和顾婷不约而同地往徐文看去,看到他已经回到了赵思卿身边,赵思卿抬起着头对他说了几句话,毫不在意。
看到这里,顾婷大声地“切”了一声。
一旁的安详,看着他们,再看着他们。
轻轻的说:“其实范雪你没错,感情和排队都有先来后到,对吧?你都是那个先来的人,为什么还要感觉自己才是后来的?为什么会觉得委屈?”
范雪回过头去,就看到男生的脸笼罩在晨曦里,眼睛惊人的亮,仿佛要将周遭的雪都融化开去似的。
看着她,那样的波光粼粼。
她回过头,看着窗外因为风,飘落的那朵花,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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