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东京怪谈

    
    神会畏惧的，只有比祂们更强大的神。
    与光明神不同，灰羽神的本体，其实就是这整一片苍穹中的灰色羽毛所组成的事物。
    做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倒像是一张布满了羽毛的毛毯。
    而羽毛之中，则是一种介于血肉和其他特殊物质的存在。
    除此之外，祂并没有眼睛、鼻子、手臂、翅膀等任何的器官。
    仅仅是这种特殊血肉的聚合物。
    说祂是一种生物不太恰当，说祂并不是一种生物也不那么合适。
    这样的存在，要是放在地球上，肯定是极度不可思议的，可是在这个本来就不可思议的世界里。
    又是一件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情。
    两个无论如何也称不上人类的奇特怪异，却成为了人们始终信奉的神祇。
    现实，往往就是这么可笑。
    从某个角度来说，它们和所谓的异神们之间，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谁更加强大，谁就能占据更高的地位。
    这样的事情，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身为神祇的祂们自己，对此也无比清楚。
    正是此刻的情况，才令祂们回想起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本以为早已被遗忘的画面。
    像是不可遏制的从脑海中浮现。
    那时的祂们，不过是刚刚诞生了自己的意识。
    第一次见到了那道意识的降临。
    只是一个短暂瞬间内的接触，祂们就明白，那绝不是自己能对付的敌人。
    或者说，祂们本身就只是比那种存在更低端的残骸演变出来的存在。
    又哪里能够对抗呢？
    这样的认知，伴随祂们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直到祂们不断成长，乃至于成为了灰羽神和光明神，成为了众多人类信仰的神明。
    祂们的心中也便是不自禁的产生一种自大的情绪。
    简单点来说，就是有些膨胀了，认为自己的实力已经很强了，这个世界上只有祂们对方才配做互相的敌人。
    可就在这种时候，那个意识再度降临在了这个世界。
    祂们本来以为自己总该有了反抗的勇气，可是等到真正面对祂的时候。
    祂们才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在那如同深渊般的压力面前，祂们心中的畏惧反而更加强烈了。
    有时候，无知，是一种幸福。
    无知代表着你知道祂可怕，但是并不知道祂到底可怕到怎样的层级，又可怕在什么地方——就像是刚刚写书的作者，看到人家的书会觉得“啊，这种书也能火么？”“岂不是我上我也行？”，但是随着你逐渐拥有一定水平后，才会愈发明白，厉害的作者到底有多厉害，而自己又有多么垃圾。
    祂们现在的心情，就和这十分类似。
    正是自身有了一定实力后，再次面对祂的时候，便是终于明白了祂们之间的差距。
    真要找个形容词的话，就仿佛一滴水面对着身前整片的汪洋。
    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那种无能为力.....深深的刻印在了祂们的脑海深处，估计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而此刻，这感觉，再度泛滥！
    黑色的雾气，无声无息的在空气中扩散。
    笼罩了这片天幕，将祂们都笼罩其中。
    可以明显的看见，和黑雾接触的灰色羽毛，以及光团发出的光明，都像是被某种特殊的事物消化了似的。
    不断在空气中消融着。
    以至于强烈的痛感，传递到了这两位正神的灵魂中。
    这种疼痛，当然不会是肉体上的那种痛感。
    而是直接撕裂灵魂的那种，仿佛要将祂们一点一点的撕成碎片。
    哪怕是神祇，也是会感到疼痛的——在遇到极其强烈的伤害之后。
    可是面对这种伤害，不管是灰羽神还是光明神，都没有产生一丝丝反抗的想法，只是任由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甚至连一点异动都没有。
    因为早在千百年前，祂们就已经被当做蚂蚁似的，在地上碾了一遍又一遍，不过是还没有玩完全被消灭而已。
    在那次降临的时候，祂们见识到了无数异神的陨落。
    其中不乏一些实力和祂们相差无几的。
    是以祂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在面对这位时，不反抗未必会死，但反抗了，一定会死！
    祂们宁愿赌这几分微不足道的几率，也不愿意反抗。
    说祂们懦弱吗？
    祂们可是这片世界的两个正神，地位之尊崇、实力之强大，一般人根本难以想象。
    通常来说，面对祂们的人，才会表现出这种懦弱的态度。
    可谁让现在的祂们遇上了远比祂们更强的存在呢？
    【我之前都没有招惹过您的信徒.....】
    灰羽神流露出了这样的情绪。
    祂和光明神，在那天白川晴意外不完全降临了一次后，都没有选择对白川晴的信徒下手，就是出于这方面的担忧。
    祂们甚至还主动勒令【猎人】，这段时间里减少行动的次数，就是防止一不小心招惹到那位的存在。
    由此也可看出，祂们对白川晴，到底惧怕到了怎样的地步！
    只不过祂们还是没有想到，即便没有任何的招惹，祂还是重新降临到了这片世界，并且对祂们下手了。
    如果具备着人类的情绪的话，祂们恐怕一定会有点委屈的吧？
    【我们根本没招惹过你啊.....】
    只是在被撕扯的过程中，祂们又骤然意识到，现在的对方，似乎又和上一次不同？
    浸染上了一种特殊的气息，像是被什么掌控了似的？
    可是，真有什么存在，能够控制祂吗？
    即便祂们心生怀疑，可祂们本身都还处在瑟瑟发抖的状态呢，又哪里能过多的再去思考什么。
    好在，这种如同撕裂般的煎熬，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祂的目光并没有在这两位异神上停留太久，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两位神祇即便元气大伤，但至少没有彻底从这世界上消失，令祂们松了一口气。
    祂的关注点再度移动，跨过一座座房屋，越过一片片树林。
    来到一座高山之前。
    高山上，祭坛下，站着一个又一个的黑袍人。
    他们的神色，状若疯狂。
    因为每个黑袍人心中都能感受到，他们的神祇，降临在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