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日已迟暮。王城内炊烟袅袅,这座屹立千年的古城重新焕发了新的生机。
轩辕恒一和周硕天一起看望了受伤的司伯谦,司伯谦其实也并无大碍,只是当时在城门处施展水门阵的时候,耗尽心力、念力,气力不支方才岔了气血,受了内伤。
两人同司伯谦说了几句话,宽慰了几句,因不想打扰他养伤,所以很快便起身告辞,走了出来。
轩辕恒一和周硕天前后脚出了房门。
轩辕恒一看着狭小的院落,轻叹一声,“硕天,这院落太小了,换个地方吧!”
“是该换了!”周硕天留恋的环顾了一眼这熟悉的院落,曾经在这个院落里,他和司伯谦定下了多少计策,谋划了多少手段,经历多少等待,这些仿佛都是昨日的事情,一切历历在目。
“只是这些年一直在外漂泊,居无定所,也养成了随遇而安的性子。这处院落是我和伯谦在王城的第一处落脚的地方,真是要搬走,还真有些不舍得!”周硕天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怀念,眉底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轩辕恒一明白周硕天心里的苦,父亲疏远,兄弟不睦,有家却不能回。轩辕恒一拍了拍周硕天的肩膀,安慰道,“硕天!那你就在此安个家吧!”
“明天我让人挑两处大一些的院子,送你一个,送伯谦一个!也算是我送给你和伯谦的谢礼,如何?”轩辕恒一面带微笑地询问周硕天的意见。
“那我就先谢过大王了!”周硕天一听,高兴得眼中阴霾一扫而散。
“呵呵···应该的!”
“呵呵···”
“硕天,可愿意随我去城北大牢走一遭?”轩辕恒一向周硕天发出邀请。
“当然!”周硕天愉快的答应道。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院,早有马车等候在一旁,轩辕恒一抬步上车,周硕天翻身上马,在日暮的余晖下,向着城北的大牢而去。
城北大牢是这王城之内唯一牢房,如今这城北大牢那是相当的热闹,不管是宫变之时抓的那些个先王后王氏的党羽爪牙,还是此次擒获的轩辕烜赫、信阳侯及其手下的将领,如今都关在此处,整个大牢如今是人满为患,都有些装不下了,看守大牢的狱卒忙得不可开交!
马车缓缓的在城北大牢的门口停下,早有眼尖的士兵进去通报看守大牢的将领!
周硕天翻身下了马,轩辕恒一也从车内走了下来,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向着大牢走去!
“参见大王!”守在城门处的将士见到轩辕恒一走来,也是急忙跪地参拜。
“嗯,起身吧!”轩辕恒一微微点头,便向着牢内而去。
看守这座大牢的将领正在巡视大牢的防卫,听说大王来了,便心急火燎地奔出来迎接!
看守大牢的将领原先是虎狼军大统领吴志的手下,轩辕恒一重掌王权之后,便将他撤了,换上了这名年轻的将领。
此人姓孙,名博彦,原是韩洪川手下的一名副将!孙博彦年龄也就是二十出头,但是看上去却更像是有三四十岁了。此人黝黑的肤色,满脸的络腮胡更是让人猜不透他的年纪。
孙博彦远远地便望见了大王轩辕恒一和周硕天带着一队人走了进来,也是急忙上前参拜,“末将孙博谦恭迎大王!”
周硕天冲着他颔首点头表示知道了,毕竟大王在这他不好开口说话!
“嗯,平身吧!”
轩辕恒一直奔主题,“轩辕烜赫关在哪里?”
“关在水牢!”孙博彦恭敬的回答。
“前面带路!”
“这···”孙博彦面露难色,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大王!水牢在大牢的最下面,阴气湿重且污秽不堪,实在是···”
轩辕恒一明白孙博彦的忧虑,心中也甚是宽慰,但依然坚持,“孙将军!无妨,你前面带路即可!”
“是!”既然大王都这样说了,孙博彦便也无话可说,斥退了左右,自己亲自带领周硕天和轩辕恒一向着水牢走去!
轩辕恒一也只带着周硕天一人跟在孙博彦身后,向着水牢而去。
大牢阴湿昏暗,关押在两边的犯人早已看不出身份,认不出面容,全身脏兮兮,没有什么两样。听到有人经过的声音,都抓着牢门,呼喊“冤枉!”只是这些呼喊里又有几个是被冤枉的呢?这只是他们的本能,对自己所犯过错的不认同。
轩辕恒一看着两边犯人的蓬头垢面的样子,听着他们一遍一遍麻木的呼喊,心中不免有些烦乱,催促着孙将军快些赶路!
孙将军提着灯笼,走在前面,也意识大王表情的变化,便尽量的加快了一些脚步···
周硕天看出了轩辕恒一的烦心,便提醒道,“大王是可怜那些囚犯么?”
“没有!”轩辕恒一摇头否认,继续解释道,“我只是看着他们心烦而已!”
“为何?”周硕天追问了一句。周硕天明白,只有让轩辕恒一将心中的烦闷说出来,才能解除烦闷。
轩辕恒一叹了一口气,便说道“这些个囚犯,犯了法被关了进来,却不知悔过,一味的喊冤枉,是何道理?”
“呵呵···人之常情!”周硕天知道了轩辕恒一为何心烦之后,反而轻松了。
“人之常情?”轩辕恒一心有疑惑。
“一般喊冤枉的囚犯都是一些犯了罪不至死的过错,关在这里,耐不住牢狱之苦,喊一喊,图个心里痛快而已,大王莫放在心上!真正那些犯了死罪的人,是不会如此的!”
“是这样?”
“嗯,当然!不信你问孙将军!”周硕天将目光投向孙博彦。
孙博彦听到周硕天提到自己,便本能的回头去看,见大王和周硕天的目光都锁定在自己身上,不免有些惶恐,但大王和周硕天的对话,他都听进来耳朵里的,收拾了一下情绪之后,便开口说道,“世子所言甚是!这些喊冤枉的囚犯平常也是安静的很,像今天这样是因为他们看到你们了!”
“我们?我们怎么了?”轩辕恒一心中更是不解。
“呵呵···”周硕天轻咳两声,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又指了指轩辕恒一的衣服。
轩辕恒一这才如梦方醒的一拍手,“啊呀···原来如此!”
“哈哈···就是如此!”
轩辕恒一和周硕天一边说着话,一边跟随着孙博彦在大牢之内兜兜转转,过了几道分割牢房过道门,走了几段向下的阶梯,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在一处厚重的石门处停了下来。隔着石门都能听见里面哗啦啦的水声。
“咔咔···”
孙博彦站在石门处,伸手握住左边插放火把一个托盘,向左转了几下,又向右转了几下,在用力向上一推!
“嘭”
“嗡嗡···”
水牢的石门缓缓的打开,露出了真容。轩辕恒一让孙博彦和周硕天等在外面,独自一个人走了进去!
轩辕恒一迈步进去,放眼望去,出了自己站的地方,整个水牢都是水。轩辕烜赫正蔫头耷脑的被关在一个大铁笼子里,大铁笼子四角被大黑链子拴着,大黑链子的另一端嵌在四周的石壁上。大铁笼子有一半浸没在水中,轩辕烜赫失魂落魄地坐在水里,只有一个脑袋留在外面,听见石门声响,有人进来,也不理睬!
轩辕恒一轻咳两声,试图引起轩辕烜赫的注意,但轩辕烜赫依然坐在水中一动不动,入定了一半!
轩辕恒一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在朝堂之上威风八面的敦亲王,这个对自己颐指气使的亲叔叔,这个觊觎王权费尽心机的轩辕氏子弟,心中满满的全是恨意!
“敦亲王!”轩辕恒一喊了一句。
轩辕烜赫听到轩辕恒一的声音,先是一愣,以为是幻听,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了轩辕恒正面带一抹冷峻的微笑在看着自己,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
“你来干什么?”轩辕烜赫说话冰冷,就像这水牢里的水一样,没有温度,冷冰冰的。
“我来看看你呀!亲叔叔!”轩辕恒一将“亲叔叔”三个字说得咬牙切齿,仿佛这三个字是那么的让他痛恨!
“呵呵···事已至此!成王败寇,有何好看的!”轩辕烜赫在被抓的那一刻就已经放弃一切,放弃这些年对王位的执念!放弃了生命,甚至是轩辕氏的荣光···所以,如今对于轩辕烜赫来说,一切都是枉然。
“你如今是我唯一的亲人,却要杀我,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轩辕恒一双手背在身后,死死地盯着大铁笼子里的轩辕烜赫。
“杀你?我没想过,我只是太执着于麒麟殿上的那把椅子了!是它让我发疯,是它让我六亲不认,是它让我兵临王城!”轩辕烜赫说到此处,说话都激动了许多,双手紧紧地攥着大铁笼子上的铁杆,都攥出声音来。
“那把椅子对你真的那么重要么?”轩辕恒一忧伤地闭上双目,反问道。
“以前很重要!现在···现在···就是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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