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日,楚倾觉得白辰有些许奇怪,他一直刻意回避着自己。看到自己走向他,他就会先起身离开。楚倾喊他,他也不回头。
楚倾问他什么,他都会避开她的目光。如果是无关紧要的问题他就不答,如果必须要答,他也不看她,说尽可能少的话。说完就走。
他本就淡漠的目光里,现在是化不开的浓雾。
昨晚魏帝遣人送来了通关文牒,今日便是使团要离开客栈的日子。
楚倾看准了白辰下楼的时机,挡在了楼梯口。张开双臂挡住他的路:“这两日到底是怎么了,你干嘛刻意回避我?”
白辰垂着眼眸,两缕发丝轻垂在鬓间:“没有。”语气里不带一丝温度。
“你可还要帮我找,找那个,找那个人?”楚倾小心翼翼的探问着。周围有旁的人,楚倾不能说出噬神怨魂几个字。
白辰轻蹙眉头,不言语。
楚倾压低声音道:“你是司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你倒是告诉我究竟怎么了,你突然这样?你是觉得我连累你了么?”
白辰摇摇头,看向门口:“走吧,都在等我们。”
“你不说清楚,我不走。我不走,你也别想走。”楚倾实在是弄不明白。虽然此刻她已经知道白辰是斩魂司主,可是毕竟相识一场,不能因为身份悬殊,就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吧。
白辰要是真的想走,她也拦不住。那她就一直紧紧跟着他,直到他告诉自己为什么突然这样,是有何事发生。
“走啦,楚倾。他不是素来就那样么?我都习惯他那么冷漠了。他对你也冷漠你就受不了了吗?”露夭看到这一幕,在旁边打趣着。
楚倾瞪她一眼。
“报,报。急报。”嘶哑又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楚倾转身看过去,应该是汉国信使,他举着信就冲了进来。
来者火急火燎的模样。衣衫褴褛,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应该是很重要的军情,楚倾心下也一紧。慌忙让开了路。
来者将信递到了白辰面前,气喘吁吁的说不出话。
白辰接过信,打开。一目十行的读着信。
他的目光突然定在了一处,手抖了一下。那一瞬间,楚倾看到了白辰瞳孔里的震惊和慌张。
他旋即一只手扶住了旁边的扶栏,面色沉如黑云。他的目光在一处停了很久,很久,鼻息凝神,目光里全是难以置信。
楚倾从未见过他如此慌张失措的表情。面对怨魂时没有,面对斩魂上将时没有,即便那日面对坍塌的密室亦没有。
难道,绾绾出什么事了么。
“怎么了?”楚倾小心翼翼的探问着。
白辰不说话,紧紧的闭上了眼睛,问信使:“信上说得是真的吗?”
信使双腿跪地,兀的抬起胳膊抹掉了眼泪,原来他不是因为喘气而说不出话,他是因为哽咽而说不出话。
瞬间,信使哭出了声音,双手撑在了地上:“是真的,千真万确。小的出城时,汐王爷的尸体就放在明承殿。”
汐王爷?
五雷轰顶,似有寒冰瞬间从头贯底。楚倾觉得自己听错了。
她直直的望着信使:“你,你说谁?谁的尸体?”
楚倾只觉得腿软,摔在地上,她难以置信,挪了两步靠近信使,颤抖的声音问着。
白辰睁开眼睛,紧紧的握住了双拳。指甲嵌入肉中,几滴血滴到了信纸上。
信使颤抖着,啜泣着,他知道她是汐王妃。
楚倾不等他的回答,起身夺过白辰手中的信。她不相信,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如此突然的告诉她,之汐死了?汐王爷,有别的汐王爷么。
一定不是他。
她颤抖的看着信,因为手抖得太厉害,她看不清了信上的字。她默念着别抖了,别抖了,别抖了。。。
可手根本停不下来。
但她还是清晰的看到了那几个字:七皇子之汐殁。
楚倾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她梦里梦到,之汐站在奈何桥上,她一路追过去,想问他,怎么就突然留下她离开了。她始终都不能相信。
可是无论她怎么追,似乎都无法缩短他们两人的距离。两人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晚霞的尽头。
她锥心的痛着,却无法从梦里醒来。过往的一幕幕不停的穿梭在她的面前。他温暖的笑容,化掉了她一身的孤寒。
沉月楼顶的把酒畅谈,之汐目光里的落寞和执着,桃花暖里的眷恋。
之汐种的满院的彼岸花,他握住她手腕的坚定。
他说的,一日也好,十日也罢。有一寸光阴便珍惜这一寸光阴。
她从屋顶落下时,他温柔的眼眉。
未央殿上,他护着自己时眼中的狠绝。
程王府外,他等了自己一夜的疲惫。
还有,落在自己额间的他的温柔。他身上的纸墨清雅香味。
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每一分眷恋,每一寸爱意。到失去的这刻楚倾才清楚的感觉到,她到底失去了什么。
有多痛苦。
到最后,她只有一种信念,支撑着她醒了过来。便是她不信,她不信他死了。她要亲眼见到他的尸体。
还有一种信念,便是程怀南对芜娘的那种信念。即便他死了,她也想救活他。
楚倾醒来时,自己已经在回汉国的路上了。整个使团都已经上路,赶回汉国。
她醒了以后,便一句话也不说,一口饭也不吃。
任谁劝她,她都不听。
当一个人心里难过到极处时,身体的痛便显得无足轻重了。她甚至希望自己的身体能更痛一些,再痛一些,这样也许心里才会不那么痛,心里才不会像被巨石压着无法呼吸。
她想问,想问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发生了什么。可是她不敢问,就好像一问,这一切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真相。如果不问,就也许不是真的。
痛到极处,便是自我欺骗。
这几日,但凡有人进了她的轿子,她便会把人赶出去。就连巧儿她都不想见。几日未吃东西,未喝水,不眠不休,她的意识已然有些许模糊了。
马车停了下来,快到皇城了,使团最后一次休息。。
白辰掀了马车的帘子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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