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中本该没有一丝风声的,本该寂静无声。
可是不知何时帐篷中灯火摇曳了起来,不止有了风声,更是有了人的话语。
“想不道堂堂马大将军也有如此忧愁的时候啊。早知道当年您可是英勇无匹,纵横无敌啊。”
声音虚无缥缈,更是不见人的踪影。
马将军仿佛闻所未闻,不予理会,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不过他也停下来揉捏额头的动作,只是依然又用食指轻触眉心。
暗中那人又问:“老友相见,就要如此冷落我吗?想来你应该很想见到我啊。”
“彼此彼此。”马将军冷笑了一声:“既然来了就别鬼鬼祟祟的了,丑媳妇不还得见公婆?”他终于抬起了头,目光随意的向前撇了一眼
“呵呵,言之有理,既然来了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突然,大帐内的灯火瞬间熄灭,又骤然亮起,甚至变得有些刺眼。
只不过刺眼的光芒,不是因为灯火的重燃,而是来源于大帐中蓦然出现的一道身影,他光芒万丈,气势迫人。
“哼!”马将军冷笑道:“这么多年还是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哈哈”
那道人影挥手散去了光芒,显露出了他消瘦的身影。他身穿亮金色立领华服,胸前绣有一条四爪蛟龙。
蛟龙鲜红如血,头角峥嵘,活灵活现。远远看去,便能感受到那股桀骜,狰狞之势。它仿佛是被封印在这金色华服之上,又可能随时挣脱樊笼,遨游九天之上。
只是谁地目光都不会更多放在一件衣袍之上,因为穿着这件华丽衣袍的人就像是一条真龙。
他面容不算英俊,也没有迫人的气势与威严。可是却有着难以形容的尊贵之气。仿佛他本该天生就是高人一等,仿佛他本该就权势滔天,仿佛他本该就掌握天下大势。
不过,他的确是静安国最尊贵的几人之一,因为他是勤王。
马将军嗤笑一声,冷嘲道:“几百岁的人了还是喜欢装作年轻,真是好不要脸啊。”
勤王温和一笑,好似不在意:“我来只是想跟你谈一谈。”他见高坐主位的老人显然不愿意搭理自己也不生气,问道:“选来是客,也不请我坐下说?”
马将军冷冷的瞟了他一眼,“腿和屁股都在你身上,我拦着你了?”
勤王恍然,竟然点了点头,附和道:“也对啊。”好似觉得有意思他又摇头笑了笑:“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敢如此对我了。”他走了几步随意的坐在一条桌子上。
没错,他就坐在了桌子上,双手抱胸,两腿还不时的交替晃动着,已然没有了初见时的华贵,倒是向游手好闲的二溜子。
任谁也难以想象,堂堂一国勤王,掌握着半壁江山会有这样的姿态。
他扭头看着马将军嬉笑道:“我来这里只有两件事,我先说一件。”
马将军没有言语,但是眼神之中透露出的信息谁都能明白。
嘴长你脸上了,说不说我管得着?不过听不听是我的事!
勤王的目光一下变得认真了起来,看着马将军神色满是认真道:“如果你愿意就此收手,我保你平安无事,要知道你最近的事情已经触及我的底线了,也给了我一个一定要杀了你的理由了。”
马将军斜眼嗤笑道:“我是吓大的?”
勤王突然哈哈一笑:“好吧,我知道你不是吓大的。”
马将军皱眉:“有话快说,没话就滚。”他好似动了真怒。
对于老人的怒喝,勤王依然不在意,好像他原本就是如此的好脾气,好像什么事情也不足以让他动怒。
也有可能,他心机深沉,不是寻常话语可以揣测。
“这样吧,要不你辅助我,向九安城中的那位傀儡王上反戈,到时候你可算是我的开国功臣啊,我也给你个异姓王当当咋样。”勤王一脸真挚。可寻常人绝对难以追赶与想象他天马行空想法。
马将军冷笑:“你能信我?不怕我以后成为,长顺,定坤那样?”
勤王一怔,不在意道:“别说像是那两个废物一样,就是成为我这样的人又能如何呢?”顿了顿,他好像很怕马将军不相信一样,呲牙一笑:“反正你也要死了,我还怕你?要不我再赌大点,如果你愿意帮助我平了长顺与定坤,我让你当十年静安国君咋样?”
他语出惊人,说的随意,只是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没有把那无数人打破脑袋都要争抢的位置放在心上。
马将军沉吟片刻,明亮的双眸中终于有了认真,他平静道:“你如果可以帮助王上平定那两位,并且安安稳稳的守好梳留的边境,我可以为你死谏,等王上死后由你做一世的国君如何?”此言诛心,称得上谋逆之言,如果有心之人运作之下,足够要了他的老命。
可是老人浑然不在意,只要黎民苍生无碍,谁坐王位与他无关。
不曾想,勤王却是摇了摇头,目光垂下似是啊忍心去看那苍老地脸庞,叹息道:“对不住啊,其实你的提议挺合我心意,我也知道你志在万千人家,只是我等不及了。不瞒你说,这小小的静安国君位置我还是看不上的,可是我又需要它为根基才好做成我想做的事情。”
“那你想做什么?”
马将军幽幽一叹,两人相识多年,曾经在沙场之上浴血并肩,曾经明月之下把酒言欢。可是多年过去,至交好友如今也已经沦落到刀兵相向的地步。不知该感叹时光的变迁,还是应该埋怨世道的无情。
马将军摇了摇头,“你知道的,许多事情不是你我可以阻拦的,更有身不由己四个字压在每个人心头。
勤王一脸了然:“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你也拦不住我的。”
马将军坐直了身体,劝慰道:“就说眼前,你就算越过了我,可是就能破了叶孤泉的手段吗?虽然说他是囚禁九安城内,不过谁能囚禁他呢?还不是他对那位王上以及他身后的人心灰意冷了而已,然后他不会见大厦将倾还选择袖手旁观的,否则他早就离开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总会有办法的。”
勤王也放下了环抱的双手,轻轻摇头,话语之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态度。
马将军不在多说,观其锋利地眼神就可以知道他的决断。他缓缓起身,右手已经落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冷冷的问道:“那你第二件事就是在谈不拢的时候杀了我?”
勤王沉默片刻,认真的回答,“是的。”他也从桌上落在了地上,腰板比直,双手自然垂落与两侧,目光直视老人毫不畏惧。
其实看似温和却蕴含了无尽的杀意。
场中气氛一时间就变得凝重了起来,温度都冰冷几分。
突然,大帐中竟有数道紫电闪烁,分流化作了几股,转瞬间来到勤王身前,汇聚成一道身披战甲的身影。
正是马将军。他右手持刀长力斩而下。
只见长刀之上符文缭绕,电弧闪烁,充斥着浓烈的毁灭气息。这,仿佛真的是一道真正的雷霆握在了手中。
勤王好似早有预料,任由长刀斩落,不闪不避,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刺啦”
长刀就像是划破了布帛般,可仅仅斩破了一道元力化作的虚影。
至于真正的勤王竟然已经诡异的消失在了身前了。
突然,一点寒光闪烁出现在了马将军的背后,就像是一条潜伏的毒蛇,展露出致命锋利地毒牙。
马将军没有转身,只是长刀却是先寒芒一步出现在了他的后背上,阻挡住了这阴险致命的一击。
“叮”
寒芒落在了长刀之上,竟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马将军在借势前冲几步之后,手中的长刀带动身体猛然回斩,也借此逼退了紧随的身影。
勤王的身影也就此落在十步之外,他手中却多了一杆裹着红绫的银白色长枪。
只见他单手持枪,斜指地面,枪尖同样为银白色,却光滑发亮,宛若镜面,透出慑人的寒芒。
只是在原地稍稍停留了片刻,他身影急闪,举起手中长枪,当做一根棍棒向着马将军当头砸下。
他又就像是一个农夫,将马将军当做了木头一样,动作丑陋毫无美感,也没有惊人的威势,却蕴含着莫名的韵味。
马将军自然发现这一击的奇异。他微微屈身之后身影极速后退,没有选择与其硬碰。
只是当勤王一击落空之时,他的身影毫不犹豫,向着勤王骤然冲去。就像是身前有一面珠帘,他双手拖动长刀自下而上,向前一撩。
勤王反应迅速,自然不会让老人轻易得逞,他单手持枪向地面斜着一拄,两者相互借力,身影再次落在了十步之外。
不偏不倚,距离刚好。
“我说怎么敢这么大的胆子孤军深入,独自闯营呢,原来大帐之外有人帮你偷偷的压阵,将大帐隔绝天地之外了啊。”马将军了然,转瞬便冷笑道:“你我争斗怕是他或者他们也听不了多久吧。”
勤王没有急着出手,轻笑一声,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还不是针对马大将军你么,怎么也要备足礼啊。可是我找来找去也实在是没谁拿得出手了,只能亲自来招呼了。”
马将军冷笑,“那可是我的荣幸啊。”他嘴上说着,左手骤然一握。
突然,一只巴掌大小方印从大帐棚顶,向勤王头顶当头落下。
只见方印绛紫,仅仅雕刻一只仰天怒吼的雷兽。可在一刻雷兽好似睁开了要,方印突然爆发出了无尽的雷光,瞬间变凉大帐之中照耀的一闪惨白。
最终雷光电弧相互交融编织,化作了一张大网又好像是一座牢笼欲要将勤王笼罩在其中。
正是一座微小的雷狱。
可是勤王看着那足矣堪称恐怖的雷狱,好像正在仔细打量,轻声嗤笑:“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变化啊?,且看本王如何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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