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五行磴
出了水道,三人返回卧龙居,路过一片树林,突然闪出来七八条人影。
“方飞,”巫袅袅的眼睛像是一对喷枪,“你太卑鄙了!”
“我又怎么了?”方飞莫名其妙。
“你干的事自己清楚,”巫袅袅抽出符笔,“抵赖是没有用的。”
“肯定是他干的……给他点儿颜色瞧瞧……”其他的白虎人纷纷抽笔。
方飞捉笔在手,大个儿也拔出“乌号”,大身子哆嗦得像个振动器。
“我是无辜的,”吕品高举双手,“你们不要误伤好人。”
“滚一边儿去!”巫袅袅不耐烦地挥了挥笔。吕品揣起两手,心安理得地滚到一边。
“方飞!”巫袅袅咬了咬嘴唇,“你跪下来求饶还来得及。”
“去你的,”方飞扬起眉毛,“我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还要狡辩……”巫袅袅狂怒地举起符笔,这时忽听有人叫喊,“方飞、简真……”
鱼羡羽领着几个新生走过来。巫袅袅面露迟疑,宫奇凑近她耳语两句,巫袅袅面露挣扎,收回符笔,瞪着方飞说:“好啊,我们五行磴上见。”一甩头发,扬起脸走了。
“没事吧?没事吧?”鱼羡羽冲了上来,一边关切地询问,一边抚摸简真的后背,手指经过的地方,大个儿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没事!”方飞后退两步,以免遭到爱抚。
“这是朱雀屈晏。”鱼羡羽指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生。
“我是苍龙伏啸!!”一个身材高大的国字脸男生主动向方飞伸出手。
方飞没来得及伸手,简真闪身上前,握住伏啸的手使劲抖动:“你是青榜第一的甲士吧!我也是甲士,我叫简真!”
“唔!”伏啸尴尬地挠头,“你好!”
“九星之子,”另一个穿着卫衣的瘦削男生也向方飞伸手,“我是玄武裴言!”
“青榜人元!”简真又抢到方飞前面,拉住裴言的手摇晃,“我崇拜你很久了。”
“你是女狼神的儿子吧?”裴言点点头,“你妈妈很了不起。”
“嗐,也没什么!”大个儿乐开了花,“她再了不起也是我妈。”
方飞不胜惊疑,眼前三个男生都是青榜前五的狠角色,怎么会跟鱼羡羽凑在一起。
“我们是校友,”鱼羡羽看出他的疑惑,“一个道者学校毕业的。”
“九星之子,”伏啸看了看四周,“你要当心。”
“当心什么?”方飞奇怪地问。
“有人要把你赶出学宫。”裴言接道。
“你们怎么知道?”方飞惊讶地问。
“这是公开的秘密,”屈晏耸耸肩,“我们的父母都在斗廷做事,他们受到了元迈古的警告。如果我们帮助你,他们就会丢掉工作。”
“准确来说,”伏啸迟疑一下,“大多数家长都受到了警告。”
“什么?”简真失声叫道,“斗廷疯了吗?”众人沉默一下,裴言苦笑说:“反正他们会抓住一切机会向你挑衅。”
“绝对不能违犯校规,”屈晏也说,“累积九次大过,危字组会被淘汰掉。”
“撑过年末大考就好,”伏啸抿了抿嘴,“我们只能说这么多。”
“谢谢!”方飞轮流跟三人握手,“我会当心。”
三人担忧地看了他一会儿,默默低头走开。鱼羡羽冲方飞招了招手,扭腰摆臀地跟在三人后面。
“惨了!”大个儿哀叫,“危字组果然很危险。”
“你可以申请换组。”方飞冷冷地说。
“你当我是猫屎吗?”大个儿指着吕品,“我会那么不讲义气?”
“呵!”吕品一针见血,“讲不讲义气你都换不了组。”
“少说风凉话!”简真把懒鬼摁在一棵大树上,伸出食指狠戳他的胸膛,“说,你是不是白虎人安插到危字组的奸细?”
“你有证据吗?”吕品伸了个懒腰,“死肥猪,把你的蹄子挪开。”
“你骂我什么?”大个儿暴跳如雷。
“死肥猪!”吕品笑容满面,“背着椅子走路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你……”简真惊疑不定,“你怎么知道?”
“你不把手拿开,”吕品笑容不变,“我就让你抱着这棵大树睡觉。”
大个儿回过神来,厉声咆哮:“你让凳妖造的反?”
“小意思,”吕品打了个响指,上方树枝刷地扭转,闪电般缠住简真。大个儿一声惊叫,人被拎到半空,大力一甩,他翻了个跟斗,又被另一棵大树刷刷缠住,晃荡两下,再甩回来。两棵大树把简真当成了飞盘,甩来甩去不亦乐乎,每甩一次,大个儿就发出一声惨叫。
方飞看呆了眼,忽见吕品拍拍衣裳就要走人,慌忙抢上一步把他拦住。
“怎么?”吕品懒声懒气地说,“你也想上去陪他?”
“大家是室友,”方飞小声说道,“每天都要见面。”
“是吗?”吕品想了想,打个响指,树枝应声松开,大个儿砰地摔了下来,他翻身爬起,灰头土脸地冲向吕品。
啪,吕品又打一个响指,简真停下脚步,紧张地东张西望——可是什么也没发生!
“骗你的,”吕品吐了吐舌头,“蠢猪!”
“你是白虎人的奸细,”大个儿气得发疯,“我百分之百地肯定。”
“那又怎么样?”吕品翻了个白眼。
“我、我……”简真瞠目结舌。
“那些树?”方飞转眼望去,两棵树收回枝丫,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那是树妖,”大个儿恼怒地盯着吕品,“死懒鬼,你怎么做到的?”
“不告诉你!”吕品踢踏踢踏地走远了。
回到寝室,吕品躺在床上,抱着一面半旧不新的通灵镜玩耍;简真叉手站在一旁,瞪着一双小眼睛,拼命思考怎么报仇雪恨。
“简真!”方飞苦苦思索,“巫袅袅那些话什么意思?”
“我哪儿知道?”大个儿的心思全在懒鬼身上,“吃饱了撑着呗!”说到“吃”字,他的肚子发出一串叽里咕噜的怪叫,简真皱起眉头,“食堂在哪儿?”
“没有!”吕品拖长声气,“这里是送餐制!”
“送餐制?”简真忽觉不对,“谁问你了?死奸细!”
“方飞!”吕品把头伸下来,“你想知道巫袅袅为什么找你麻烦吗?”方飞愣了一下:“你知道?”
“喏!”吕品一挥笔,通灵镜飘到他面前。
镜子里火势冲天,方飞正在狂奔,巫昂浑身是火地在后面追赶。
方飞手脚发凉,眼看着镜子里重现了当日火宅里的景象……从火焰山到息壤壁,一分一秒也没落下。
“呼!”简真在他身后大口喘气,“方飞,这真是你吗?”
“我、我也不知道!”方飞再次陷入了噩梦。
“太可怕了,”大个儿佩服地摸着他的脑袋,“你这样也能逃出来?”
“吕品!”方飞抬头问,“这是从哪儿来的?”
“双头龙的小窝,”吕品眨了眨眼,“录像的名字叫做:‘九星之子和巫史的傻儿子’,喏,不到六个时辰,观看人数超过两亿,转发数量超过千万……我十年都没见过这么火热的录像了。”
“吹牛!”简真呸了一声,“十年你才几岁?”
“三岁,”吕品舔了舔嘴唇,“我一岁半就会通灵了。”大个儿盯着他半信半疑:“这是斗廷的机密?怎么会传到通灵网上?”
“双头龙干的。”吕品说。
“双头龙?”方飞皱眉,“谁啊?”
“‘影魔’之后最厉害的通灵判官。有人说‘他’是一个人,有人说‘他’是两个人,还有人猜‘他’是一群人。双头龙专跟斗廷作对,经常攻破斗廷的‘灵障’,窃取各种机密在网上曝光。”
“判官?灵障?”新词儿太多,方飞一时转不过弯儿来。
“这个么,”吕品想了想,“通灵判官等于骇客,灵障等于防火墙。”
“咦!”方飞惊奇地盯着他,“你去过红尘?”
“没有!”吕品摇头。
“你怎么知道骇客和防火墙?”方飞一脸的懵懂。
“我没去过,别人去过,”吕品舒舒服服地躺下,“通灵网上经常有人讨论红尘的网络。”
“巫袅袅干吗赖我?”方飞悻悻问道。
“她认为你给双头龙提供了录像。”
“我命都没了,还有工夫做录像?”方飞大声叫屈,“天眼符是狐青衣拿出来的,没准儿他复制了一份……呜,简真,你干吗捂我的嘴?”
“你想坑害狐道师吗?”简真怒指吕品,“他可是白虎人的奸细。”
“他不是奸细!”方飞说。
“为什么?”简真大不服气。
“直觉!”方飞回答。
“你的直觉一钱不值,啊……”大个儿尖叫一声,惊恐地盯着房门上钻进来一个漂亮的女子。
“蠢猪,”吕品在上面说,“那是花妖!”
“还用你说?”简真故作镇定地看着花妖穿门而过,自顾自拧开门锁,推着餐车走了进来,餐车里装满了热气腾腾的食物。
“这就是送餐制?”大个儿狠命地吞咽口水,“这也太贴心了吧?”不等花妖停好餐车,一个虎跳冲过去,双手左右开弓,吃得眉飞色舞,“太好吃了,我的舌头都要融化了……方飞我跟你说,我好像一百年没吃过饭了……”
餐车眼看着空了下去,桌子上一片狼藉。花妖挥了挥手,弄脏的碗碟消失,餐车又被形形**食物充满。大个儿揉了揉肚皮,打了个小嗝儿,抖擞精神,又开始了第二轮奋斗。
“太恶心了,”吕品看呆了眼,“看他吃饭我都要吐了!”
“呜呜呜……”大个儿抬起头怒目相向。
“我们等他吃完。”方飞习以为常,收起录像,回到通灵台的主页,发现许多录像上下跳动,标题写着“阳明星元迈古开会打盹”、“阴暗星巫史掏鼻屎”、“真人星京伽偷看女下属的胸部”、“丹元星南楚月深夜裸泳”、“天关星裴千牛超速驾驶怒喷巡天士”、“北极星琴流水家暴丈夫”、“辅星唐骁深夜幽会神秘女子”、“弼星华太乙的马屁大全”、“玄冥星寒翠微搔头弄姿集锦”……斗廷九大星官被黑了个遍,可是没有一个热度比得上“九星之子和巫史的傻儿子”。
“天啦!”方飞目定口呆,“这个通灵台居然没有被封杀?”
“谁说的?”吕品眨巴眼睛,“斗廷封杀了几百次……哈,全都失败啦!”
“建立通灵台不是需要元气认证吗?根据元气不能找到台主吗?”
“那是普通的通灵台,”吕品光着脚跳到方飞身边,兴冲冲地点开一个页面,上面画了一条可爱的小龙,长了两个脑袋,一个使劲儿地喷吐火焰,另一个大口地吹出雪花,火龙旁用红色写着“喷火小神龙”、冰龙旁边用黑色写着“呼吸啦北风”。
“双头龙的元气签名,”吕品眯起眼睛,“你怎么看?”
“一个朱雀人?一个玄武人?”方飞犹豫地回答。
“那只是表象,如果对它们进行元气追踪,只会查到丹元星南楚月和天关星裴千牛!”
“他们怎么做到的?”方飞不胜惊奇。
“我也想知道。”吕品摸了摸下巴。。
“斗廷抓不住双头龙……皇师利呢?他可是天道者。”
“不、不,”吕品连连摆手,“通灵网是天道者唯一不占优势的地方,别说影魔和双头龙,一个二流判官也能耍得他们团团转。”
方飞沉默一下,小声问:“影魔真那么厉害?”
“对!”吕品一脸的仰慕,“他是五十年,不,一百年来最强的通灵判官,通灵网上他就是个传说……咦,你的脸色好难看。”
“影魔,”方飞艰难地喘一口气,“他杀了我爸妈。”吕品愣了一下,小声说,“这可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方飞无精打采地退出“双头龙的小窝”,进入“四方飞翔”,里面空荡荡的,只有禹笑笑一条留言:“告诉简真,他是个混蛋!”
“谁的通灵台?”吕品好奇地问。
“我的。”方飞闷声回答。
“四方飞翔?太逊了吧,”吕品大声嚷嚷,“你可是九星之子,我要是你,就叫‘九星之子苍龙方飞’,轻轻松松就能捞到几千万关注。”
方飞白他一眼:“我就喜欢这个名字。”吕品盯着他看一会儿,笑着说:“好吧!这是我的通灵台,”点开一只小狐狸,“跟你一样冷清。”
“狐言乱语,”方飞盯着吕品的元气签名,“这个‘狐’字写错了吧?”
“没错,”吕品忙着跟方飞互相关注,“就是狐狸的狐。”
“太过瘾了,”大个儿从碗盘里拔出头,仰天倒在床上,压得床架吱嘎作响,“我好像吃了一辈子!”
花妖扫去满桌狼藉,又摆放一桌食物。方飞和吕品一边吃饭,一边欣赏“双头龙的小窝”里的录像。
“味道怎么样?”吕品肘了肘方飞,“紫微的东西好吃吗?”
“食材很好,”方飞边吃边说,“就是有点儿清淡。”
“试试这个,”吕品掏出一个小瓶,向他的盘子里撒了一点儿白色粉末。
“别吃,”大个儿匆忙提醒,“肯定是毒药!”
方飞吃了一口,嘴里的食物就像在舌尖上跳舞,奇妙的滋味前所未有。
“怎么样?”吕品盯着他。
“我最喜欢的味道,”方飞闭着眼睛回味,“这是什么东西?”
“非非粉!我的发明,”吕品两眼发光,“撒上一丁点儿,就算一块泥巴,也能吃出你想要的味道。”
“幻术,”简真恼怒地说,“想入非非,一听就是幻术。”
“是吗?”方飞又吃了两口,愉悦的感觉从舌尖一直传递到脚尖,“这也太妙了吧?”
“我不信,”大个儿吞了两泡口水,“除非……让我尝尝。”
“想都别想!”方飞护住盘子,吕品冷笑着把瓶子揣进兜里。
“不尝就不尝,”大个儿悻悻地说,“懒鬼的东西我又不稀罕……”可是瞅着其他两人大快朵颐,心里就像有几千只蚂蚁闹腾。他气得眼睛都红了,骂骂咧咧地翻了个身,抓起被子狠狠地蒙住脑袋
吃完了饭,方飞跟着吕品在通灵网上闲逛,通灵的学问懒鬼样样精通,他的志向也让方飞十分惊奇。
“我这一辈子……”吕品麻溜地在十多个通灵台里跳来跳去,“当不了‘通灵判官’,也要做一只通灵鬼!”
“通灵鬼?”方飞骇然盯着懒鬼,“你想死吗?”
“那就能永远地留在网上,”吕品写出一长串符咒,热心地帮助方飞构建灵障,“‘御鬼符’只能应付零散的小鬼,‘通灵判官’能把通灵鬼优化组合、排兵布阵,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没有‘灵障’,你的通灵台一眨眼就会消失,哈,真有人来了……哟,一条蛇精,看我怎么收拾你……”刷刷刷写出若干符咒,策反了蛇妖手下的通灵鬼——许多五颜六色的光点——反扑对方的“灵障”。不多一会儿,“灵障”千疮百孔,通灵鬼一股脑儿冲进通灵台,把里面的信息吃了个精光。蛇精恼羞成怒,头像跳出来嘶嘶吐信。
“抱歉,”吕品打个哈哈,“我听不懂蛇语。”大笔一挥,潮水似的光点又把蛇妖的头像吞没了。
“‘通灵鬼’真是道者的元神?”方飞暗生疑惑。
“不全是!还有妖怪的元神、猫鬼的元神、英招的元神、鲛人的元神,最厉害的是龙的元神。龙元神很稀少、不好控制,顶尖儿的‘通灵判官’都会捉上几只备用。”
“通灵鬼是捉来的?”方飞大吃一惊。
“对呀,”吕品翻了个白眼儿,“谁会老老实实地受人支使?”
“紫微所有的生灵都上网吗?”
“不!山都、夸父、火精就不上网。”
“为什么?”
“它们与世隔绝,”吕品双眼一亮,“‘双头龙’跟‘白虎王朝’打起来了。”
“白虎王朝?”方飞好奇地问,“白虎人的通灵台吗?”
“对!他们网上网下都喜欢抱团;‘白虎王朝’是上万个通灵台的联盟,全都是知名的白虎人,‘双头龙’出现以前见谁灭谁。”
“他们也用通灵鬼?”方飞皱了皱眉,“那不是非法的吗?”
“他们得到了斗廷的特许,”吕品冷笑一声,“理由是净化网络。”
“你没加入?”方飞盯着他,“你也是白虎人吧!”
“第一我不知名,第二我喜欢单干,”吕品点开一个界面,“嘿,他们还在打笔仗……”
方飞凑上去一瞧,淡青色的页面上用红字写了几行:
“阴暗星傻眼了,他天天算计道者,却被魔徒抄了后路。他忙着拷打无辜者,儿子却变成了活骷髅;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还想一手遮天,可惜天是遮不住的,除非他是井里的蛤蟆,只看得到头顶上小小的一块儿——喷火小神龙。”
“该死的蛆,有本事不要躲在镜子后面喷屎——轻烟袅袅。”
“该死的是巫昂好吗?哦,希望他能死得掉——呼吸啦北风。”
“太缺德了,你哥哥被吃掉元神,你又做何感想——太白王子。”
“问完我哥哥,再聊我弟弟,然后再聊我的爹妈……一顿话说下来,你就知道我是谁啦?是不是啊?自作聪明的小傻瓜——喷火小神龙。”
“你根本就是心虚!除了在通灵网上耍无赖,你还有什么破本事——有史有终。”
“阴暗星亲自上阵啦?除了在白虎厅耍无赖,你又有什么破本事?抓住无相魔了吗?没有!抓住影魔了吗?没有!抓住鬼八方了吗?也没有!什么事都干不成,还敢呆在白虎厅?这才叫做耍无赖——呼吸啦北风。”
“巫史大人,请你不要耍我——无赖。”
……
双方一边调遣通灵鬼大战,一边互相谩骂,文字条以惊人的速度刷新界面……双头龙舌战群虎,方飞看得两眼发酸。吕品不亦乐乎,偶尔插上两句,很快就被文字的浪潮冲得无影无踪。
“他们的通灵镜比我好!”吕品嫉妒得两眼滴血,“我这个破镜子早该淘汰了……咦,双头龙放大招了……”
镜子里涌出许多青色的光团,经过的地方,白虎人的通灵鬼就像遇上太阳的雪花,全都蒸发消失。
“一、二、三、四……”吕品飞快地清点光团的数量,“一百个龙元神,我的妈妈咪呀,双头龙搞来了一百个龙元神。”
说话的当儿,青色的龙元神填满了镜子,几只穷奇的元神还在那里负隅顽抗,可是一眨眼就被对方吞没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喷火小神龙。”硕大的红字在青色的龙元神间燃烧。
“全剧终——呼吸啦北风。”黑色的文字得意洋洋地跳来跳去。
“……才怪——喷火小神龙。”
“就咱俩吗?太无聊了——呼吸啦北风。”
“谁叫你召唤龙元神——喷火小神龙。”
“我哪儿知道你攒了这么多——呼吸啦北风。”
“白猫儿一定哭死了——喷火小神龙。”
“真想摸摸它们的小脑袋,说一声‘继续努力’——呼吸啦北风。”
“我讨厌欺负弱小——喷火小神龙。”
“欺负弱小是我的专长——呼吸啦北风。”
整个通灵网只剩下双头龙自说自话,方飞可以想象白虎人的憋屈和无奈。
“白虎王朝惨了,”吕品深感无聊,“这一百只龙元神放出去,至少一半的通灵台要完蛋。”他翻身上床,收起镜子,很快发出细微的鼾声。
第二天一早,方飞迷迷糊糊地闻到一股清冷的香气,睁眼一看,花妖站在床前,弯腰低头,瞪着明亮潮润的眼睛看着他。
“啊!”方飞失声惊叫,“你干吗?”
花妖举起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起床啦”。
“呃,好……”方飞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
花妖冲他笑笑,嗖地飘到简真面前,大个儿长大嘴巴,呼呼噜噜睡得正酣。花妖端详他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大个儿哼哼两声,翻一个身继续酣睡。花妖冲他吹一口白气,满屋子都是木芙蓉的清香。
“啊、啊嚏!”大个儿打了个老大的喷嚏,迷迷瞪瞪地望着花妖手里的字牌。
嗖,花妖又飘到了上铺,对着吕品摸脸、吹气,懒鬼翻来覆去,顽固地拒绝苏醒。花妖皱了皱眉,一晃身,变成一缕白气钻进了被子。
“冷、冷……”吕品一声尖叫,皮球似的弹起老高,“冷死我啦!”
白气从被子里溜出来,重新变回人形,花妖舔了舔嘴唇,冲着吕品暧昧一笑。懒鬼脖子都红了,兔子似的蹿出被窝。
盥洗完毕,桌子上除了早餐,每人面前还有一张课表。
“上午辰时,云巢丙室,炼气课,道师云炼霞……下午未时,云巢丁室,抟炼课,道师周见龙……咦,云巢……”简真想到了什么,两只小眼睁圆,用同情的目光盯着方飞。
“看我干吗?”方飞无精打采地吃饭。
“你惨啦!”大个儿小声说,“云巢要飞上去。”
“啊?”方飞完全醒了,背脊上全是冷汗。
“不就是飞吗?”吕品趴在桌子上死样活气地用餐,“我两岁就会了。”
“那是你,”方飞闷闷地说,“我是个断翅鬼!”
“咦?”吕品直起身来,花妖也睁圆双眼,流露出一副惊奇的样子。
“你真的不能飞?”吕品好奇地问,“玉京通灵台没撒谎?”方飞苦涩地点头:“飞剑不听我的。”
“试剑镜也照不出剑。”大个儿接嘴。
“真羡慕你,”吕品舔去嘴角的酱汁,“我要是‘断翅鬼’就好了。”
“好小子,”简真趁机揪住他的衣襟,“你挖苦人?”
“我最讨厌飞了,”吕品用笔敲了敲他的手背,“你还想背着凳妖上课吗?”大个儿马上缩手,气哼哼地问:“你干嘛讨厌飞?”
“太累!”吕品简短回答。
“不飞就上不了云巢。”简真吼道。
“那更好,”吕品把一只鸡蛋塞进嘴巴,“上课更累。”
“方飞,”大个儿回头问,“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方飞感觉所有的食物都味同嚼蜡。
“你真想上课吗?”吕品慢条斯理地说,“那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就吹吧!还能有什么办法?”简真说道。
“蠢猪!”吕品冷笑,“你没玩过五行磴吧?”
“啊!”简真一拍后脑,“我把这茬儿给忘了。”
“云巢”悬在天上,离地两千多米,宝顶金碧辉煌,象牙色的城墙上挂满了七彩藤蔓;古城下方是削尖的石崖,东南西北各自雕刻了一张人脸——勾芒、朱明、蓐收和玄冥——古城如同一尊冠冕,同时戴在四神头上。
“云巢比起玉京还要古老,”吕品边走边说,“神龙曾经把它当做巢穴。”
“非得去那儿上课吗?”方飞望着云巢不胜懊恼。
“你不知道吗?”吕品眨了眨眼,“浮羽山可是禁飞区。”
“他什么都不知道。”大个儿瞅着方飞冷笑。
“整个浮羽山只有云巢可以使用飞行器,要上羽化课就得去云巢,”吕品拍了拍手,“就这么简单。”
“干吗禁飞?”方飞问。
“减少学生死伤,”吕品把手揣进兜里,“古时候没有分组制度,不光白虎人抱团,四大道种全都抱团,不同道种的学生之间打得死去活来。支离邪十分头痛,把学宫建在浮羽山,利用木巨灵的力量创造了一个结界,干扰飞行器和遁术,最大限度地降低学生的攻击力。”
“如果不能飞,道者的攻击力会削弱一半。”简真插嘴。
“那是甲士,”吕品白他一眼,“羽士的攻击力至少削弱五分之三。”
“难怪斗廷要下禁飞令。”方飞喃喃自语。
“攻击力降低了,可是纠纷还在,死伤无法避免,学生的飞行术也退步了,”吕品打了个呵欠,“支离邪想来想去,想到一个法子,既可以练习飞行,又能让学生解决纠纷,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这个法子不会死人。”
“什么法子?”方飞来了兴趣。
“看见那些飞来飞去的东西了吗?”吕品指向远处,方飞疑惑地望着云巢下面的细小光点,五颜六色,数量众多,飞动神速,从下到上共有五层,波浪似的托着云巢。
“那就是五行磴!”吕品双手抱着后脑,踢踏踢踏地向前走去。
走近云巢,方飞才发现“萤火虫”全是一米见方的石磴,青红黑白黄五色俱全,石磴深处隐隐透出光亮。
石磴飞来飞去,不时撞在一起,光亮闪过以后,石磴有的上升、有的下降。
“上面有人?”方飞发现石磴上站着学生。
“是啊,”吕品说道,“通过五行磴才能升上云巢。”
“为什么有的飞磴还在下降?”方飞迷惑地问道。
“五行相克!”大个儿闷声说道,吕品也连连点头:“相生上升,相克下降!”
“什么相生相克?”方飞脑子里一塌糊涂。
“你连五行都不懂?”吕品惊奇地望着他,“你的‘天问’怎么考的满分?”
“运气好呗!”方飞随口敷衍。
“好吧!我来解释一下,”吕品打起精神,“纯净的元胎无形无相,也没有固定的性质,但它跟不同的物质结合,却会产生六相——金木水火土风,这也是六大巨灵的由来。风元胎很不稳定,经常会转化成其他的相态,好比风巨灵鲲鹏,每过一段日子就会从风相的大鹏变成水相的鲲鱼。”
吕品挥笔画了一个圆圈,中间嵌入一个五芒星,五芒星的尖角从上到下、从右到左,依次写下“火、土、金、水、木”五个小字,“除去风元胎,剩下五种相态被称之为五行,这是五行生克图,从上到下、从右到左,相邻的相态是相生关系——火生土生金生水生木生火;间隔一个相态,就会出现相克现象——火克金克木克土克水克火。”
“我懂了。”方飞恍然有悟,“天上的飞磴都是元胎,对应图上的五行生克。”
“对,”吕品冲着飞磴指指点点,“火相红色,金相白色,水相黑色,木相青色,土相黄色。按照五行生克,红色的火磴撞上白色的金磴,火克金,金磴受了克制,活力减弱,就会掉落到下面一层;如果火磴撞上木磴,木生火,火磴受了激发,活力增强,就能跃迁到上面一层……”
“也就是说,”方飞两眼放光,“我不用飞也能上云巢。”
“你凭什么上去?”大个儿两手叉腰,“那上面你根本站不稳。”
吕品看他一眼,对方飞笑道:“只要用一道‘黏结符’把你固定在一只飞磴上,再用相生的飞磴撞击五次,就能轻轻松松地把你送进云巢。”
“太奸诈了,”简真傻了眼,“这是投机取巧。”
“说对了,”吕品得意洋洋,“我最爱投机取巧。”
“那还等什么?”方飞跃跃欲试,“我们开始吧!”
“没那么简单,”吕品指了指天上,“你瞧瞧飞磴上都站了谁?”
方飞极目望去,发现皇秦、巫袅袅、司守拙、宫奇……但凡见过的白虎学生都在飞磴上面,他们成群结队,快比闪电,利用五行相生,帮助喜欢的学生升入云巢,同时无情地冲撞讨厌的学生,利用五行相克把他们打落底层。
“五行磴就是战场,”吕品轻轻摇头,“巫袅袅不会让你上去。”
“他们总得上课,他们走了我再上去,”方飞抿了抿嘴,“大不了迟到。”
“不是迟到,是旷课,”吕品说道,“到了上课时间,五行磴会停止运转,没有升入云巢的人被会留在下面,”他停顿一下,“中午下课才能上去。”
“太过分了,”方飞不由叫道,“道师就不管管?”
“管不了,”吕品盯着漫天飞磴,“五行磴是支离邪创造的,他希望学生之间杜绝私斗,所有矛盾都在五行磴上解决。所以这儿的冲突是合法的。”
“惨了,”简真看见不少学生被白虎人打落下来,凄凄惨惨地在底层徘徊,“我也肯定上不去!”
“没那么惨,”吕品满有把握地说,“所有学生都能上去,不过得有一个前提。”
“什么前提?”其他两人齐声问道。
“看!”吕品指了指远处,“他们回过味儿来了。”方飞顺他手指看去,发现四个学生从飞磴上跳下来,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那是尾字组,”简真认出四人,“领头的薛尘是玄武人。”
尾字组商量完毕,呼啦一下散开,各自跳上不同相态的飞磴,彼此冲撞,利用五行相生把组员送到第二层,组长薛尘踩着火磴留到最后,自行撞上木磴,木生火,也升入第二层。
白虎人蜂拥而上,“尾字组”摆开阵势,反守为攻,利用飞磴反冲对手,若干白虎人受了克制、掉到底层,攻势大大削弱。尾字组的组员趁机互相冲撞,三个组员向上跃升,剩下薛尘一个,撞上对手的木磴,飘然升入第三层。
其后几层,“尾字组”始终牢牢抱团,白虎人攻来,立刻群起反击,逼退敌人以后,组员相互冲撞,升到上面一层。这时薛尘必定落单,可他的飞行术高出同侪,要么冲撞敌人,要么撞上无主木磴,单枪匹马也能上升。到了第五层,组员玉还心不慎被巫袅袅打回第四层,薛尘一声令下,全组降到四层,抱成一团从头再来,这一次安然冲过第五层,轻轻松松地钻进了云巢。
“原来如此,”方飞恍然大悟,“前提就是齐心协力。”
“太好了,” 简真跃跃欲试,“我们一定能上去。”
“为什么?”方飞问。
“我们有一张王牌。”大个儿信心十足。
“王牌?”方飞恍然,“你说天素?”
“说我干吗?”一个声音冷冷响起,方飞吓了一跳,回头望着天素,女孩神鬼不觉地来到他身后,看着三人一脸冷淡。
“你是我们的王牌,”大个儿卖弄殷勤,“凭你的飞行术,能把我们都送上云巢。”天素哼了一声:“我干吗送你们上去?”
“咦?”三个男生张口结舌,简真咕哝:“你是组长啊,我们要齐心协力……”
“谁跟你齐心协力?”冰山女小脸绷紧。
“你让我们别拖累你……”大个儿强撑着说下去。
“别弄错了,”天素冷冷说道,“‘别拖累’的意思就是老老实实地看我表演!”
“你一个人能赢得魁星奖吗?”方飞表示怀疑。
“对!”
“可是、可是……”简真无言以对。
“反正我是无所谓,”吕品抱着后脑笑道,“我就喜欢躺赢。”
“不说魁星奖,我们总要上课。”方飞说道。
“想上课吗?”天素的眼里充满讥诮,“那就自己去上,”她看了看云巢,“哦,我忘了,你是一个断翅鬼!”转过身大步走开。
“她怎么知道你是‘断翅鬼’?”简真惊疑地看着方飞。
“我照‘试剑镜’的时候她也在,”方飞涨红了脸,“她干吗老跟我过不去?”
“她跟所有人过不去,”懒鬼咂了咂嘴,“她看谁也不顺眼。”
“可恶的冰山女!”大个儿小声嘀咕。
有了“尾字组”示范,其他各组纷纷照做,接连抱团升入云巢。
天素走到云巢下方,跳上一只火磴,瞬时加速,砰地撞上一只木磴。火光迸射,身影一闪,女孩钻入第二层,还没站稳,一群水磴向她冲来,上面站满了白虎人,宫奇担任先锋,大呼小叫地指挥众人。
天素转身就走,掠过一只土磴,轻轻一跳,居然凌空换过飞磴,踩着一团黄光回头冲来。
土克水,水磴上的白虎人抱头鼠窜,宫奇一下子从先锋变成殿后,他吓得掉头就跑,天素飞身赶上,砰的一下把他送入底层。
白虎人纷纷换了木磴,木克土,回头来撞天素。冰山女理也不理,飘然撞上一只火磴,火生土,脚下黄光闪耀,嗖地升入第三层。司守拙早已守在那儿,一声不吭地踩着木磴冲撞过来,天素灵巧闪开,斜着向左飞出,跳上一只火磴。
木生火,司守拙的木磴不能让天素下降,反而会把她送上第四层。他匆匆掉头寻找水磴,冷不防脚下飞磴一震,回头看时,天素已经不见踪影。
司守拙又惊又气,撞击水磴升上第四层,忽见天素换了土磴,旋风似的横冲直撞,把几个踩着水磴的白虎人扫了下去。
司守拙嚎叫着冲过去,天素并不恋战,向左滑翔一程,跳上一只金磴,回头反冲白虎甲士。金克木,司守拙慌忙向后滑退,跳上一只火磴,不料天素虚张声势,轻轻地撞上一只土磴,土生金,飘飘然升上了第五层。
司守拙无奈,跟着升到五层,但见一红一黄两道光芒紧紧咬住一道白光,来来去去,俨然相互追逐的闪电。巫袅袅踩着火磴、皇秦踩着土磴,极力围堵天素的金磴,三人速度太快,其他的白虎人还没接近就被甩开。
生克的形势对于天素十分不利,火克金,巫袅袅的火磴克制她的金磴,水克火,天素本可跳换水磴反击火磴,可是土克水,又会遭到皇秦的土磴克制。白虎学生看出奥妙,纷纷大声吆喝,为自己一方喝彩打气。
叫喊声中,天素跳上一个木磴,木克土,皇秦匆忙后退,换了一个金磴。天素旋风般回头,迎头撞上巫袅袅。木生火,巫袅袅惊叫一声,嗖地升入云巢,剩下皇秦一个,踩着金磴猛冲过来。天素头也不回地飞向一个火磴,跳了上去,反身撞来。火克金,皇秦忙换水磴,不料天素向右一滑,撞上一只木磴,木生火,带着一溜火光钻进云巢,这时巫袅袅踩着水磴落了下来,见状气得连连跺脚。
“干净利落!”吕品写了一道“瞭望符”,眼前一团符光,亮晶晶的像一面凸镜,他透过符光观望高空战况,“冰山女没吹牛,她真能一个人干完所有的事。”
“白猫儿太狠毒了!”简真收起“瞭望符”,脸上失去了血色,“没有天素,我们肯定上不去!”
“难说!”吕品走向飞磴。
“死懒鬼你干吗?”大个儿惊问。
“上课啊!”
“你上得去吗?”
“没问题,”吕品跳上一只木磴,“我可是白虎人。”
“什么?”简真小眼睁圆,“你不是说齐心协力吗?”
“我说说而已,”吕品的声音远远飘来,“你也太老实了吧,死肥猪!”
白虎人不为难白虎人,懒鬼一路向上,没有遭到任何阻拦。
“死奸细!”简真跺脚发怒,“他故意东拉西扯,拖延我们的时间。”
“不会吧!”方飞望着吕品钻入云巢,心里感觉有点儿失落。
“方飞,简真,”禹笑笑跟随“箕字组”走了过来,鱼羡羽的动作比声音还快,溜到大个儿身边,温柔地抚摸他的肩膀:“简真,昨晚我还梦见你了哦!”
大个儿抿着嘴逆来顺受,一副“我牙很疼、你们都不要管我”的表情。
“朱雀南昭,”禹笑笑指着一个身穿暗金色卫衣的高大男孩,“我们的组长。”正要介绍另一个粉白衣裳的女孩,女孩抢先一步,激动地握紧方飞的右手:“我是玄武韩妙,九星之子,我看过你在火宅的录像。”
“你好!”方飞有些尴尬,录像里他相当狼狈。
“干得漂亮,”韩妙压低嗓音,“我最讨厌巫昂。”
“怎么没看见天素和吕品?”禹笑笑扭头张望。
“都上去了!”简真气恼地指着云巢。
“什么?”禹笑笑脸色惨变,“你俩怎么办?”
“不知道!”方飞闷闷回答,禹笑笑呆了呆,跺一下脚:“我带你们上去……”回头一看,三个组员闷声不吭,不由问道,“你们怎么说?”
南昭咳嗽一声:“按照分组制度,我们不该插手其他组的事务。”
“对呀,”韩妙盯着脚尖,“我们跟其他组是竞争关系!”
禹笑笑疑惑地盯着两人,回头看向鱼羡羽,后者摇头晃脑:“我们举手表决,同意帮他们上云巢的举手。”
禹笑笑举起手,其他三人全都不动。女孩气得大叫:“喂,你们怎么回事?”
鱼羡羽的声音小得可怜:“我老爸在来凤城的卫生司当副司长……”嘴角抽动一下,有气没力地说,“那个部门归斗廷管。”
“我家的工厂欠了猫鬼银行很多钱。”南昭叹了口气。
“我哥去年才考进斗廷,”韩妙眼圈儿发红,“我就一个哥哥。”
“装可怜!”禹笑**红了脸,“你们三个上去,我跟危字组一起。”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禹笑笑的飞行术仅次于南昭,没了她箕字组很难闯过五行磴。
“笑笑!”方飞开口说道,“这样不对!”
“怎么不对?”禹笑笑忿忿不平。
“你说过‘贪狼组’的事。生死关头,申阿姨可没有抛弃过她的组员。”
禹笑笑愣了一下,想了想说:“你打算怎么上去?”方飞满不在乎地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总能找到上去的法子。”
“我们可以拖住白虎人,”南昭压低嗓音,“你们趁乱上去。”禹笑笑沉思一下,回头说:“简真,你照顾好方飞。”
“小意思!”大个儿勾住方飞的脖子,“轻轻松松!”
箕字组跳上飞磴,抱团攻上二层,宫奇领着一队人马横冲直撞。箕字组存心拖住对手,非但没有躲避,反而迎头痛击,双方你来我往一阵乱战,砰砰两声,宫奇和韩妙双双掉落底层,两人互瞪了一眼,撞击相生的飞磴返回二层。
“喂!”简真冲着方飞吼叫,“你到底上不上?”
“摔下来怎么办?”方飞望着飞磴犹豫不决。
“你会写‘黏结符’吗?”简真自问自答,“当然不会。”
“你教教我呗!”方飞老着脸皮说。
“倒霉!”大个儿抽出笔,“看好了——坚牢固浑然一体!”一道符光射中方飞的双脚,脚底黏在地上,用尽力气也无法挪动
“松散乱物我两分,”简真笔尖一指,“这是‘分离符’。”
“我懂了!”方飞拔出双脚,眼看战况激烈,来不及练习符咒,纵身跳上一只火磴,刚要挥笔,脚底忽然打滑,身子大幅后仰,砰地一声摔在地上,背脊着地,痛得他呲牙咧嘴。
上面的白虎人发出一阵哄笑,奚落声雨点般落了下来:“九星之子是只断翅鬼吗……笑死我了,我还想见识他的飞行术呢……飞行术?爬行术还差不多……得了吧,我看他爬都不会……”
方飞脸颊发烧,望着来来去去的飞磴发呆,冷不防简真抓住他的后心,用力一扔,方飞措手不及,落在一只木磴上面,还没站稳,脚底又是一滑,他下意识向前扑出,噗通,膝盖跪在飞磴上面。方飞慌忙双手下撑,极力想要稳住身子。
“坚牢固浑然一体。”简真的符咒飞来,方飞骇然发现,他的膝盖和双手黏在了飞磴上面,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简真……”他发出一声凄凄惨惨的尖叫。
“来了!”大个儿应声赶到,砰地把他送上二层。
方飞恨不得昏了过去,他的姿势滑稽透顶,身下的飞磴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怎么样?”大个儿蹿上二层,得意洋洋,“我的符法还不错吧……咦,你跪着干吗?”
“你还问我?”方飞大吼。简真恍然有悟:“嗐……松乱散……啊……”脚下飞磴一震,身子猛然下降。
宫奇撞沉了大个儿,领着一群白虎学生围观方飞:“哎呀呀,这不是九星之子吗?你给我下跪干吗,多不好意思啊……来,取个影,我要发到通灵网上去,名字就叫‘九星之子叩拜宫奇大爷’……呸,什么九星之子,就是一条狗……没错,丧家狗……”
白虎学生轮番跟方飞合影,男孩气得发疯,可是双手黏住飞磴,就连符笔也没法用。
“方飞,我来了!”简真又一次蹿上来,“啊,可恶……”
宫奇把简真打落底层,兴冲冲地跑到方飞身边合影,“来!笑一个!九星之子,不要老是苦着脸呀,下跪就得有点儿诚意……”
哧溜,一道青色的符光飞来,方飞的双手又能动弹
“笑笑……”方飞冲口而出。
“等我……”禹笑笑话没说完,司守拙斜刺里冲来,狠狠撞上她的水磴,金生水,禹笑笑身不由已地升上第三层。司守拙挥舞右手发号司令:“把死肥猪困在底层,把箕字组送进云巢。”
“九星之子呢?”宫奇问道。
“他跪在这儿就好。”司守拙冷冷回答。
禹笑笑来不及返回,巫袅袅率众扑来。不过几个回合,禹笑笑寡不敌众,又被送上四层,遇上皇秦,两个照面被送上了五层。巫袅袅早已守在那儿,以逸待劳,轻松把她送进云巢。
箕字组其他三人跟禹笑笑命运相同,纷纷被迫升入云巢。巫袅袅、皇秦守在第五层,禹笑笑几次下冲,都被逼了回去。简真好容易升到二层,又被宫奇一伙追得团团乱转,只留着方飞不上不下,跪在那儿出乖露丑。
“松散乱物我两分……”方飞挥舞星拂,笔尖光亮闪烁,双膝还是黏在磴上。
“哈哈哈,”周围的白虎人爆出哄笑,“骗人的吧?这也是‘定式’满分?”
方飞咬了咬牙,又叫一声:“松散乱物我两分!”
哧溜!天青色的符光冲出笔尖,钻入方飞膝盖。众人一愣之间,他腾身站了起来。
“拦住他……”宫奇话一出口,发现多此一举,方飞前俯后仰,完全失去了重心。
“摔呀,摔下去……”白虎人齐声起哄。方飞向下一瞥,头晕目眩,下意识身子后仰,不料失去了重心,脚下的木磴向前飞蹿。
他魂飞魄散,失声尖叫:“坚牢……”符咒还没念完,人已向后滑倒,他闭上双眼,用力一甩符笔,哧溜,一道符光飞出,正中他的双脚。
停住了!方飞的双脚黏在飞磴边缘,身子摇摇晃晃,一大半挂在空中。
“我写出了‘黏结符’?”方飞惊喜欲狂,他极力挺直身子,可是迎面吹来的狂风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张轻飘飘的纸片。
男孩死里逃生,白虎人无不意外,怔怔地望着他向前飘走,不料简真溜了过来,砰,水生木,方飞身下一震,飞磴向上飙升。
二层的白虎人乱做一团,简真趁乱撞上一只金磴,金生水,猛地跳上三层,掉头一看,司守拙踩着火磴冲了过来。他心慌意乱,回头撞向方飞,可是刚刚动身,司守拙已经赶到,砰,大个儿尖叫一声,手舞足蹈地掉回了二层。还没站稳,又听一声惨叫,方飞苦着脸地落回他身边。
白虎人蜂拥而上,砰砰两下,两个好朋友无可奈何地回到了底层。
“太卑鄙了,”大个儿冲天怒吼,“有本事一个一个来。”
“得了吧,”宫奇冷笑,“我们又不是傻瓜。”
咚咚咚,天湖方向传来闷雷似的鼓声。
“到点了,”宫奇叫嚷,“快撤!”白虎人大呼小叫,乱哄哄地向第三层跃升。
“怎么回事?”方飞疑惑地望着上方,“他们怎么走了?”
“夔龙鼓!”简真一拍脑门,“鼓声一停,五行磴就要停止运行!”他转身撞向方飞,把他送上二层,紧跟着跃升上来,又把方飞送上三层……
鼓声越来越急,两人升到三层,抬头一看,上面的白虎人一个不剩。简真大喜过望,转身冲向方飞,眼看就要撞上,鼓声戛然而止,漫天的飞磴应声停下,两人相隔数米,再也无法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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