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扬尘和沈雪寒出发的时候已日上三竿,他就像是富家公子去踏青游玩,而沈雪寒就是他的护卫。
黄昏时分,两人进入高邮县城。
找了个客栈住下,沈雪寒出去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
“这是三黄鸭蛋,高邮的特产。因为高邮这里食料好,鸭体壮,连续排卵,形成双黄,甚至三黄。高邮咸鸭蛋,以颜色红油多而闻名天下。三黄咸鸭蛋一会我让伙计去煮一下,绝对上好的下酒菜。”沈雪寒一边往外拿东西一边介绍。
“这是界首镇的五香茶干。陈西楼的最是地道,一闻香味扑鼻,这种茶干是扁圆形的,你看,色泽酱红,细嫩微黄,有点像鸡肉,吃起来清香可口。”
“这呢,叫酥糖。用糯米粉、芝麻、白糖,纯手工加工而成,麦黄色,厚薄均匀,入口酥软,味美香甜,带回去给董欣尝尝。”
“还有这,高邮湖的大闸蟹,味道那叫鲜美,你等着,我一会就回来,咱爷俩儿小酌几杯。”
不等马扬尘接话,沈雪寒风风火火地拿着东西又出去了。一会儿时间,三黄鸭蛋、五香茶干、清蒸大闸蟹,还有一盘花生米被端进房间。
沈雪寒拎着两坛酒,随后走了进来,等伙计退出去,用脚勾着关上门,把酒往桌上一放,道:“高邮的酒不行,今天我俩喝这个,杏花村。”
马扬尘点点头,边分着筷子边笑道:“沈四叔,你这是多少年没回老家了?”
沈雪寒愣了愣,道:“估计得十五年了吧。家里也没什么人了。爹妈死的早,一个外姓叔把我养大的。他老光棍,一辈子没娶,我离开高邮的时候他已经得病没了,我那时才十几岁,后来就一直没回来过。唉!伤心地,不愿回来。”边说着,沈雪寒边把三黄咸鸭蛋剥开了,蛋白如凝脂白玉,蛋黄似红橘流丹,赏心悦目,别具风味。
马扬尘满上酒,举杯道:“敬四叔!”
沈雪寒也举杯,笑道:“敬少主!”
两人从酉时一直喝到子时,直到最后都醉醺醺地倒在一张床上昏昏睡去。
门外有了响声,两人依然鼾声如雷。
从门缝中伸进一把匕首,轻轻拨开了门栓,一个蒙面人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沈雪寒这时正好翻了个身,顺手挠了下痒痒,蒙面人吓了一跳,连忙蹲了下来。
几息下来,听着没有动静,蒙面人站起身,悄悄来到行李旁边,打开包裹,翻了起来。
突然,沈雪寒翻身一纵,来到了蒙面人面前,笑道:“我说,你找什么呢?能不小点声?”
蒙面人吓得一哆嗦,扑通跪了下来,道:“爷爷饶命!”
沈雪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回头对马扬尘道:“还以为有高手呢,原来是个小蟊贼。”
马扬尘站起身,笑道:“是你说的,有情况。我可是在配合你呢。”
沈雪寒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蒙面人,道:“哪一路?”
蒙面人头也不敢抬,小声说道:“盗门黑头。”
“滚吧,丢人现眼。要是让你家扛把子空空儿知道你这德行,估计你早被点天灯了。”沈雪寒呸了一声,恨恨道。
蒙面人一抱拳,道:“青山不改,绿...”
“滚。还学人家露机锋呢。以后再让我碰到你,抽你筋,毁你业。”沈雪寒不耐烦起来。
蒙面人一溜烟儿没影了。
这一折腾,马扬尘也没了睡意,来到桌边,倒了杯茶,喃喃道:“估摸着应该回信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二人一怔。沈雪寒来到门口,问道:“谁?”
门外传来急切声音:“少主,是我高克。”
沈雪寒赶忙开门,高克一身是血扑了进来。马扬尘连忙扶起来人,道:“高克,怎么了?”
高克满脸是血,断断续续道:“少主,快撤。我们中了埋伏,亲兵营的兄弟都折了。快走!”
沈雪寒执剑来到门外看了一圈,回到屋里,道:“外面没人。”
马扬尘给高克倒了一杯水,道:“慢慢说。”
高克喝了一口水,喘息道:“我们奉命前来踩点,头几天还算顺利,可今天下午,就被人给盯上了。半个时辰前,一群黑衣人趟了我们窝子,就我一人逃了出来。他们见人就杀,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我身后还有尾巴,估计是冲着少主来的。”
马扬尘银牙一咬,道:“稍安勿躁!”说完,来到窗前,一拧手中响箭,砰的一声,夜空中闪过一抹烟花,亮眼如白昼。
“看看高克伤在哪里?”马扬尘回头看向沈雪寒。
不用多言,沈雪寒已经取出金创药,给高克在包扎。“胳膊上外伤,不碍事。”
“等一刻钟,人聚齐就撤。”马扬尘回头收拾行李。
不等一刻时间,君千桦已经杀了进来,道:“门外将近百来人,正门已经出不去了。”
莫言随后跟了进来,道:“后门也被堵死了。”
马扬尘听到这,反倒坐了下来。
莫言催促道:“走啊,少主。有我们在,咱一定能拼出去。”
马扬尘看了一眼大家,道:“都坐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动家伙。”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名锦衣公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呼啦进来一群人。
马扬尘看了看进来的众人,朝锦衣公子点头道:“这么大阵势。临淄王还真是瞧得起在下啊。”
锦衣公子打了个哈哈,道:“早就听闻莫干山少主不同凡响,今日一见,果然器宇不凡啊!”
马扬尘笑道:“既然如此相见,那就直接点吧。”
锦衣公子拿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让出扬州、润州、延陵三地,你在杭州咋折腾我都不管。”
马扬尘皱眉道:“可以。但事成我要三州十二郡。”
锦衣公子慢腾腾道:“天下本就无主,有本事你就来夺。”
马扬尘笑道:“那就是没得谈了。”
锦衣公子啐了口吐沫,道:“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路数,本王打个喷嚏,就让你们尸骨无存。”
马扬尘皱了皱鼻子,顺口打了个喷嚏。
人影一闪,锦衣公子身边十几人倒了下去,莫方如鬼影般现身出来,一把追魂剑已经放在了锦衣公子脖颈处。
锦衣公子脸色一变,惊道:“好一个追魂杀。”
马扬尘笑了笑,道:“现在怎么说?”
锦衣公子叹了口气,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李昊天下现在旁落人手,你我只有携手,方能扭转乾坤。”
马扬尘道:“我本来是和你商谈的,只是你不愿意而已。”
锦衣公子道:“可你不该把窦三派我身边充当内应,这不得不让我多心。”
马扬尘无奈地笑了笑,道:“那你还真是多心了,窦三的事我也是碰巧赶上了。”
锦衣公子看了一眼马扬尘,道:“你们走吧。山不转水转,咱哥俩儿后会有期。”
马扬尘点点头,道:“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在明我在暗,不管做什么,你还得照顾到相王的死活。太平无论答应过你什么,你都要多个心眼儿。三日内,我会撤出扬州,但魏远忠的兵马已经到达延陵,估计五日后就能进驻扬州。说是冲莫干山而来,但此番绕道扬州,你也应该料到所为何事,所为何人,望你好自为之。”
锦衣公子叹了口气,道:“兵家诡道也。你不说我也知道,如今我除了依靠那个老女人,别人也指望不上。”
马扬尘看看四周,道:“你我兄弟,有几句真心话...”
锦衣公子道:“你们都退下吧。”
马扬尘也道:“你们也下去吧。”
所有人陆续退出房间,屋子里只剩下锦衣公子和马扬尘。
半个时辰后,锦衣公子步出房间,带人扬长而去。
马扬尘同样连夜带人离开,直奔新龙客栈。
君有义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当看到马扬尘进入房间的时候,脸色大变,忙道:“少主,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马扬尘哼了一声,道:“给我拿下!”
君千桦抽剑在手,一挥手,剑已落在君有义肩上。
君有义大惊,道:“少主,这是干什么?”
马扬尘道:“君舵主,你倒是说说李三郎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把兄弟们给出卖了。”
君有义扑通跪了下来,道:“少主,我也是没有办法啊!高力士劫持了我的全家,让我为他们传递消息,否则我的妻儿都性命不保啊!我对不起大家,可我...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啊。”
“带过来吧。”马扬尘回头看向董麟,董麟回头出去,带进来两人。
君有义一看,顿时傻了眼,两人正是他的妻儿。
君有义站起身,恨声道:“少主,是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祸不及妻儿,今日之罪,我一人承担。”说罢,从袖中摸出匕首,一刀朝着自己心口扎了下去。
当啷一声,董麟的柳叶刀弹开了匕首。
马扬尘道:“今日之过,是我疏忽了。你带着妻儿走吧,从此江湖不再有君有义。”
君有义满脸泪痕,又跪了下来,道:“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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