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扬尘正要出门,一旁刘云川扑通跪了下来,道:“启禀少主,末将有话说。”
马扬尘赶忙扶起,道:“刘校尉请讲!”
刘云川看了一眼杜淳,道:“少主、杜将军,本来云川现在不该说这话,但国公爷对我恩重如山,如今他孤身一人,顿悟出家,我是他的亲兵,当以保护国公爷为职责。这些年蒙杜将军照顾,今日云川恳请少主和杜将军同意,放我离开,云川要与国公爷一起皈依佛门,望少主成全!”
马扬尘看向杜淳,杜淳点点头。
马扬尘道:“刘校尉感恩图报,义薄云天,有你在义父身边,我和大哥也放心。好!一切拜托刘校尉了。附耳过来,我告知你义父所在的地方。”
安排好这一切,马扬尘与莫言再次出发上路。
杜淳安排天鹏天鹰兄弟二人跟着,一来保护少主安全,二来传递消息也方便。马扬尘没有多说什么,一行四人从官道直奔海陵仓。
从高邮到海陵仓如果走水路,至少要远四十里,再加上船只的速度又慢,所以他们最终选择从陆路赶往。
一路无话。马扬尘一行到达海陵仓的时候,已是深夜。
马扬尘在一片树林旁边下马,对其他三人道:“今夜先不去渡口,在野外宿营,莫言你去看看能否能弄点吃的,天鹏天鹰你们负责生火,我去看看能不能打点野味。”
天鹰道:“少主,还是你来生火吧。打野味还是我们兄弟在行。”
“是吗?”莫言笑道,“那找吃的你们顺便一块儿吧。”
天鹰笑笑,道:“没问题!你们稍等,我们一会就回来。”说完两人打马离去。
马扬尘在包袱里取下干粮和水。
莫言寻了些树枝回来,支了个架子,生着了火,看看两兄弟还没有回来,道:“少主,你说君千桦他们到渡口了吗?”
马扬尘找了块石头,铺了块毯子,坐了下来,道:“估计差不多。他们从水路而下,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比咱们早到。毕竟我们耽搁了一天。”
“少主,刘铁匠为什么非得要去找靖国公?”莫言认真问道。
马扬尘想了想,认真回答:“有很多人一生不愿易主,毕竟和人待久了,会生出很多说不清楚的东西,这就是感情。当然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莫言点点头道:“当年靖国公应该对他有恩。”
马扬尘道:“也许吧。”
莫言看了一眼马扬尘,道:“少主,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的。比如说,我是说比如啊,我们没能复国成功,少主你心灰意冷,也出家了…呸呸,不说出家,你心灰意冷去了西北大漠,我们最终舍不得,也跟着你一起走了,下半生纵马西北荒漠,一抔黄土埋于戈壁沙滩。”
马扬尘笑了笑,呸道:“矫情!”
正说着,天鹏天鹰两兄弟打马归来,一人从马上丢下来两只野兔、一只山鸡,另一人从马上取下来一个包裹,打开一看,花生、豆干、蚕豆、黄瓜,还有四个大猪蹄子。
莫言举起大拇指比划一下。天鹰却道:“还有呢,你看这是什么?”说完,从身后变出一大坛子酒,少说也得十几斤。
天鹏熟练地把野兔、山鸡简单处理一下子,串好,架在火上烤,天鹰顺手把盐和作料一并丢给他,道:“这次可别再烤老了,上次烤的难吃死了。”
天鹏笑道:“这次擎好吧。”然后专心致志起来。
莫言看着二人熟练的手法,道:“吆,一看都是野外宿营的老手啊。”
天鹰笑道:“兵营里出来的,骑马打猎都是手到擒来,野外宿营更是家常便饭。何况我兄弟二人投军之前本身就是猎户出身。”
马扬尘突然问道:“段庄村西头的老汉你们是否认识?独门独院的那家。”
天鹰道:“那是小顺子的父母,从临县搬过来的。”
马扬尘看了一眼莫言,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莫言一愣。
马扬尘这时从怀里掏出来一支削尖的竹片,道:“这是你们留在路上的吧。”
天鹰脸色大变,刚要起身,马扬尘手中剑已经压在他的脖颈处。天鹏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莫言已经顺手点了他五处大穴,人已动弹不得。
莫言走上前,边用麻绳捆绑天鹰边问马扬尘:“少主果然英明,你是怎么发现他们有问题的?”
马扬尘收起手中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把他们处理掉,离开这儿在说。”
莫言迅疾出手,天鹰、天鹏脖颈处各被一掌击中,两名壮汉随即都昏了过去。莫言问道:“人怎么个处理法?杀了还是埋了?”
马扬尘道:“不用,人留在这里就行。我们先走,有话路上说。”
两人收拾了一下,灭了篝火,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
“你倒是快说说啊!我都快急死了。”莫言跟在马扬尘屁股后头,来回踱着步。
马扬尘在同福客栈住下后,洗了把脸,吩咐小二给房间送了两个菜,一壶酒,剥着自己带过来的花生,指了指凳子,道:“先坐下。”
莫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腆着脸道:“少主,你给我分析分析,你从哪儿看出破绽来的?”
马扬尘喝了一口酒,咂着嘴道:“疑点有五处。第一,段庄是五年前搬来的村子,而村西头老汉的独院是进村的必由之路。我们在老汉家吃饭时,老太婆无意间把我们引向刘铁匠那里,其实刘铁匠早就已经知道我们要去。那炉火是新架起来的。一般铁匠的家里都会有新打的农具之类的铁器,但刘铁匠那里没有。打铁时,小锤是点,大锤是敲。而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大锤的落点根本没在烧红的铁块上,而是在铁墩上,所以你听到的节奏悦耳动听。当然这不能证明什么,这只是第一个疑点。”
马扬尘顿了顿,夹了口菜放到嘴里,边吃边道:“第二个疑点,兵符。义父给我的三块兵符,我都仔细看过,每块兵符都只有一半,也就是说,只有拿着另一半兵符的人,才是我们要找的人。杜淳看完书信,没提兵符的事,我就开始怀疑了,所以我在后面安排转移家眷时故意疏漏了一点,他竟然没有察觉。此其二。”
莫言问道:“你故意疏漏了哪一点?”
马扬尘笑道:“我没说转移家眷的目的地去哪?杜淳竟然没有察觉,所以说他根本没有仔细听我在说什么,或者是他根本没有转移家眷的想法。”
莫言点点头,道:“我有一个问题,村西头独院的老汉和老太婆并没有离开家,我们到段庄的消息刘铁匠是怎么知道的呢?”
马扬尘意味深长地打了个哈哈,道:“你猜?”
莫言想了想,恍然大悟道:“那条狗。”
马扬尘道:“没错,就是那条狗。我一开始在刘铁匠门前看到它的时候,还以为它是跟着我们过去的,后来仔细想想,我们离开老汉家的时候狗就已经不见了。”
莫言道:“狗都能传递消息,也亏他们能想的出来。”
马扬尘道:“所以后来告知刘铁匠靖国公具体地址的时候我就多了个心眼儿,给了他一个假地址。”
“第三个疑点呢?”莫言急不可待,问道。
“第三个,杜淳在我离开的时候,告诉我贾啸林脾气暴躁,是赌气离开靖国军的,让我盘一下贾啸林的底。有句话说得好,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我更加坚定了杜淳此人一定有问题,直到他安排天鹏天鹰跟着我们的那一刻,我确信此人一定不是我的义兄。一路上我开始观察天鹏天鹰的一举一动,他们偷偷安放的路引都被我暗中破坏掉了。这种路引其实在兵营里很少出现,这是归一教早年闯荡江湖的独门路引。所以这已经不是疑点了,而是基本确定高邮段庄的人已经被沈万山替换掉了。”马扬尘接着说道,“第五点更简单了。我们宿营的地方绝对不会出现山鸡,而且山鸡和野兔是一天以前就被猎杀的,从血迹上就能辨别出来。所以我就试探问他们村西老汉的情况,和我们知道的又对不上。种种迹象表明,高邮段庄的据点已经被端掉了。”
“那既然对方已经知道我们底细,为什么不直接扣下我们呢?”莫言问道。
马扬尘道:“沈万山是想顺藤摸瓜,捣毁我们另外两处据点。”
莫言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现在对方已经知道我们另外两处据点的大体位置,如果我们不做周密安排,据点的兄弟和我们过来接应的兄弟都会有危险。”
马扬尘道:“所以我没让你杀掉天鹏天鹰兄弟,他们两个会把我们已经发现圈套的讯息告诉沈万山。如果我是沈万山,我绝不会在两处据点傻等了,这时候他一定会调集大批人马,等在我们回莫干山大营的必经之路上。以逸待劳,守株待兔,才是上上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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