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梦

第十五章《清晨苦茶难入口 不及甘维送丝绸》

    
    第十五章《清晨苦茶难入口不及甘维送丝绸》
    初秋的月光又清又亮。
    如流水一般穿过院子中的树荫,将地上点缀得斑驳陆离。
    没有便捷的灯泡,这个年代的夜生活,无疑的少了很多乐趣的,大多数百姓都是在晚上九点吃过晚饭后就选择休息了。
    除了灯红酒绿的风化场所,才会纸醉金迷夜夜笙歌。
    江南的大部分街道除了少数开着的夜铺和巡逻的士兵,基本上都是特别安静
    苏画不由得叹了口气,终归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如今酿酒还要耽搁几天,招兵的开销正在慢慢扩大,这接近万人的军队每日的伙食就是一笔不小的银子,还要算上府中和工匠这里。
    项元那边不知道考虑的怎么样了,他的决定可掌握了苏画最大的依靠。
    他这个少将军只是有名无实,一旦江南出了什么差错。按照皇帝的个性,自己的脑袋估计也要搬家。什么将军不将军,在江山社稷面前,只不过是一个虚职,他没有见过仁宗,但记忆里却了解了很多这个帝王过往铲除异己所做的事情。
    帝王将相,哪位不是踏着尸体上位的。
    而早早睡下的浣溪,此时却提着灯笼路过苏画的院子,她和苏玲珑所住的跨院跟听雨阁仅有一墙之隔。她本来只是如厕想着回房,却看到苏画躺着院子里愁眉不展。
    浣溪提着灯笼步入院子低语道:“少主,怎么这般时分还未休息。”
    “是浣溪啊。”苏画看清了来人,这才放下思绪,“只是房中闷热睡不着,出来透透气罢了。”
    “我见少主眉间紧锁,定是有烦琐之事。不知道,奴婢...”浣溪刚说奴婢二字时又想起苏画的不悦,这才连忙改口:“不知浣溪作何能为少主解忧。”
    “也没什么烦心事,你也帮不了什么。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少主可是嫌弃浣溪。”
    “又何来嫌弃一说呢?”
    “难道是当初小姐在岳大人小院所说的话,少主定是挂念在心。自我来到将军府,少主未曾正眼看我。浣溪知道自己出身卑微配不上少主的身份,那日所说也是肺腑之言...”
    “打住,打住,过来说话。”
    听见浣溪声音中都带有一丝哭腔了,苏画连忙打断她。好家伙,这小丫鬟想还真多。
    浣溪擦拭了眼角的泪花,慢步走到苏画身旁。
    “你还年轻,怎么老想着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
    “少主,你也不过十七。”
    “还敢顶嘴!”
    “浣溪不敢。”
    “既然你问起,我也就直说了。从未介怀你出身卑微,你就不要瞎想了。如今江南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本将军实在分身乏力,又哪还有精力去想这些事。你既然来到将军府,那就是府中的一份子。你这个做姐姐的,以后玲珑的事情还要你多多操心才是。”
    苏画一脸诚恳的看着小丫头,虽然浣溪年纪小但是长得还行,没有沈清寒那般惊艳,倒是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
    怎么说自己都四十多了,怎么能对一个小女孩下手呢,那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少主,是浣溪多想了。”
    小丫鬟低下头嘀咕了一句,她转念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一个道理。
    “你啊,就是想多了,快回去休息吧。”
    “浣溪告退。”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小丫鬟也遁步离开了小院子。
    苏画摇摇头,也对,自己现在才十七岁。
    既来之则安之,一切发展都会慢慢向好的看,徐徐图之才是长远之计。时间确实也不早了,苏画也起身回屋躺下了。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苏画照常锻炼。
    又跟苏玲珑一起吃早饭,浣溪的神态很好,看来昨晚的谈话没有白费。饭后苏画打算去工房看看,府中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甘维。
    昨夜甘维回到家后,越想越不安。只能找来副将陆秦商议,此事如何定夺。
    要说这副将陆秦那可是大有来头,本是江南城中有名的书香之后,奈何家道中落不得投身军营。甘维与陆家交好,对陆秦很是看重。
    陆秦也是极负盛名,若不是家境问题,现在定是一方文豪,又何须寄人篱下。有了陆秦的帮助,甘维的政绩却做得完美无瑕。有什么举棋不定的事情,都会找陆秦来商量对策,是甘维身边名副其实的智囊。
    陆秦生得柔弱,蓝衫白扇。年纪三十出头,留着小胡子。总给人一种名落孙山不得志的秀才映像,说起话来不紧不慢:“老爷无需担忧,小人刚从公子寝室回来。公子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修养几日便好。事情的来龙去脉,小人也了解的一清二楚,定能让少将军心满意足,不在针对甘家。”
    “此子正是气煞我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陆秦,我就知道你才思敏捷,有何妙及,快快说来。”
    “前几日不是跟楚家谈崩了吗?少主也是护父心切,只是想给老爷你出一口恶气罢了。”
    听着陆秦的话,甘维对儿子的气也消了一半:“我跟楚家是谈崩了,但是少麟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去调戏楚晚秋啊。此女是楚子晋的掌上明珠,到时候他还不跟我拼命。”
    “楚家门风严谨,楚晚秋又值待嫁之年名声最为要紧。而小人早已派人打点好当日围观的百姓,保管他们不敢到处声张。老爷只需要登门拜访楚家,就当为公子所作表达歉意。楚家在乎名声,定会接受。”
    陆秦摸了摸小胡子,皮笑肉不笑的看起来真有一份阴险。
    “那少将军那边?他可是跟我说了让我好好照看少麟,别让他抓住什么把柄。将军府可不是省油的灯,如今岳不同都站在那边,在加上次敌袭,我这个水师提督没有及时发现,这要是参我一本,乌纱不保啊。”
    “老爷你将少将军跟你说的告诉我,越详细越好,一字不漏。”
    如是这般甘维又将苏画当时的话仔细告诉了陆秦,回想起确认无误之后又道:
    “就是这般,老夫确定没有遗漏。”
    “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你是聪明人...”
    陆秦摸着小胡子在房中回来遁步,嘴上不停念叨着这一句话。
    甘维就盯着陆秦的,良久之后终于受不了了,“陆秦,别走了,我眼都花了。”
    “老爷,备厚礼,拜访将军府。”
    “厚礼?要多厚?”
    “要厚到让少将军无法拒绝。”
    回过头来,苏画也将甘维领到待客厅。下人上好茶水之后,懂事的退下。
    “不知道,甘大人起这么早不去城外巡查,跑来我府中作甚?”
    苏画坐在太师椅上端着茶,茶盖顺着茶杯边沿发出哐啷的声音。一脸玩味的看着面前,坐立不安的甘维。
    “巡查之时属下已派人代劳,今日冒昧拜访将军府,是为少将军贺喜来的。”甘维擦拭了额头的汗,笑呵呵的说道。
    “本将军何喜之有?难道是甘大人打算把女儿许配给我?要认我做女婿吗?”苏画又喝了一口茶,心道:这茶真苦,真不是人喝的。
    甘维只有甘少麟一个独子,那来的女儿许配给他。
    再说了,甘维哪有这个胆,跟将军府攀亲。苏画只不过见他好玩,有意逗逗他罢了。
    “少将军就不要取笑属下了,鄙人一介粗人哪敢做少将军的岳父。是听闻少将军义收干妹,前来正是贺喜是将军之妹苏玲珑。”
    “甘大人,消息非常灵通嘛。”苏画端着茶不停的拨弄,眼神中闪过一丝怀疑,难道这甘维还暗中派人监视自己?
    “少将军!”甘维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连忙跪在地上解释:“下官家中有一账房先生,他的亲戚正是在岳不同大人麾下做事,昨夜饭后谈话之余这才知道少将军人了干妹之事。将军若不信可去查验,那账房亲戚名叫刘三。”
    “甘大人不要这么紧张嘛,本将军就是好奇问问。快快请起,喝茶,茶凉了就不好喝了。”苏画笑道,心道:谅你也不敢监视我。
    “那不知甘大人,给我送来什么样的贺礼啊。”
    “是一些京城运来的丝绸、刺绣,想必少将军的妹妹一定会喜欢。”
    “一些丝绸啊!”苏画有些失望,又猛地喝了一口茶。这茶真苦!
    甘维急忙拍拍手示意下人将贺礼抬上来。
    “请将军亲自验看。”甘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画也不好拒绝。伸手不打笑脸人,毕竟是贺礼,丝绸就丝绸吧。
    待到打开那一箱丝绸后,苏画脸色逐渐好转:“这份贺礼本将军甚是喜欢,不愧是上好的“丝绸”啊。甘大人有心了!”
    什么丝绸啊,那都是真金白银啊,这几箱还不得十几万两。
    看来这个甘维很肥嘛,出手这么阔绰,苏画还在想要不要找了理由把他家抄了。要是让甘维知道苏画的想法,他恐怖打死都不会来送礼了。
    甘维之所以能弄来这么多钱,归根结底还是他这水师提督的位置,掌管了江南所有码头,河流出入。他很鸡贼,不学别人贪污受贿,反而是跟一些商铺达成合作,派兵护送又或者是放行商船出入,从而分红利润。
    望着苏画一脸开心的样子,甘维非常识趣的退下了。他知道陆秦交代他的事情已经办成了,苏画也不会找他们甘家的麻烦了。
    “甘大人,别急嘛,继续坐坐喝喝茶嘛。”
    “属下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少将军了。”
    “那甘大人慢走,我就不送了。”
    望着甘维的背影苏画又喊道:“喂,甘大人!你还有没有儿子啊?没有就抓紧跟你老婆生一个啊!”听到苏画在背后这么喊,吓得甘维打了一个踉跄。
    一个儿子就赔了十二万两,再生一个怕是家底都给你了。甘维像没有听见一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将军府。
    看着甘维消失的背景,苏画再次喝了一口茶,“这茶,真踏吗的好喝,一点都不苦了。”
    一旁的福伯见状走上前来:“少主,您不是说这茶一点都不好喝吗?怎么今日又说好喝了?”
    “要是天天有人给我送贺礼,我宁愿喝一辈子的这样的茶。”
    苏画将茶杯放下,躺在太师椅上想着甘维的事情。甘维主动示弱一定有猫腻,这甘少麟一定做了不少坏事。如此贿赂他,就表明证据应该都被消除了。此事得放到日后,苏画相信这段时间甘少麟应该谨慎无比。按照甘维的方式,怎么说也得禁足一两个月。
    这一点苏画倒是预料对了。
    “少主那甘大人的这些贺礼?”福伯又道。
    “福伯,你打开看看。”
    待福伯打开之后,脸上的惊恐的神色:“少主这...这...”
    “别害怕福伯,这都是生意往来,可不是什么贪污的银子。”苏画连忙给老管家安了定心丸。
    “吓死老奴了,将军府满门忠烈。少主可不能跟那些贪官同流合污,这叫老奴死后该如何去见九泉之下的老爷。”福伯说罢就哭了起来,又扭头看苏画,“少主!少主!你去哪?老奴还没有说完呢?”
    苏画抠了抠耳朵,福伯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一句话,耳朵都听得起茧了。
    “那这些贺礼怎么办?”
    “收进库房全部添做家用。”苏画说罢一阵阳光洒了进来,刺眼的很。“天气不错,心情也好。今天放府中下人半天假,带小姐出去逛逛。每个人赏十两银子,待会就发给大家。”
    “少主,你要去哪?”
    “我去军营看看!”苏画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今天将军府的下人倒是开心了,少将军无缘无故每个人赏赐了十两银子还放了半天假。
    苏家工房,苏画正跟着吃早饭的工匠们在大棚里研究图纸。
    老郁楼则是苏画亲点的大总管,账房流水则留给了玄机子管理。反正他每天除了睡觉就是记记账,事情倒也轻松。如今大部分的居民楼都已经初建模型,过几天就能完工。
    “等到生活区建成,下一步就要着手酒厂的建设。这里要设灶台,还要比图纸上还要大上两尺。多设几个灶台,我们的工业就能多酿一些酒。关于蒸馏器需要的铁锅,风师傅着手去办,铁料都在昨天运来,冶铁场这边还需要多派一些人手。”苏画又拿起毛笔在图纸上写上刚刚提到的细节。
    “少主,生活区可以少派一些人手。风老头的冶铁场和王师傅的石场都需要人手。”老楼扒拉了两口饭,对着苏画说道。
    “现在我们工房有多少能工作的,生活区能住下多少人?”
    苏画叩击着桌面,以前他是没有钱扩充工人,现在有钱了腰杆硬了,自然是不一样了。
    “只有七十二个,我们六个老师傅各带了十人。剩余的工匠则是进行轮流替换,生活区如果建成倒是可以住下两百来人。”老楼不亏是老师傅,知道苏画心切,留下十人轮流替班工作,除了休息时间,工房的建设一刻都没停下过。
    “老楼你们的通行令都办好了吧。”
    这通行令就是苏画想出来管理工人的办法,有编号有名字。有了这块通行令可以出入城门和军营,也用与每日登记谁工作、休息的,相当与打卡一类的管理。
    “大伙们都办好了。”老楼拿出一块木牌,上面刻有将军府的印记。也不怕有人仿造,仿造官家标志那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老楼,你今天去城中招一些工人来,要一百人。就说只包三餐,不提供休息的地方。一天五十钱,当天结算。”
    “是!”
    “老楼不在的时候,陆尘师傅就代理大总管一职位。”苏画又安排了一些事情,这才离开工房向军营走去。
    段三刀、方猛和关沉沙这三个老兵都忙着去招手新兵,所以军营的巡查则是由韩斌的管理。韩斌为人处世都极好,甚得方猛器重,这交给他代理,苏画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骑着老黑,苏画就来到了军营大门。看来招兵的很有效果,这军营大门都森严了不少。
    一声稚嫩的声音阻挡了苏画:“来着何人,出示令牌!”
    苏画看着远处的陌生的守门士兵,心中冒出一个疑问,我的地盘还要令牌?连我都没见过,难道是新兵。苏画带着疑问饶有兴趣的问到:“你是刚来的新兵吧?”
    守门士兵看起来不过二十岁而且很廋,貌似风一吹就能倒,可以他偏偏摆出了一副强硬的态度:“我就是昨天刚来,怎么了?看不起新兵吗?”
    “连我都不认识,也难怪了。”
    “我们营长说了,没有令牌谁也不能进入凌烟营这是规矩。规矩就是规矩,打破了就不是规矩了。”
    “你们营长是韩斌还是大虎?”
    “放肆,敢直接叫我们邢营长的大名,我看你是缺少操练!”
    苏画只觉得好笑,不过看样子邢大虎他们三个练兵倒是逐渐有了火候。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也怪自己来时,天气太热,没有穿上铠甲,又忘了带上令牌:“我令牌今日没带着身上,就放我进去,到时候你看邢营长怎么说,可以吧?”
    “不行!军营重地,没有令牌不能进去,谁知道你是不是敌人派来的奸细,说不定就是对我们凌烟营图谋不轨的。”
    “我有急事通知你们邢营长。”
    “那也不行!速速离去,不然我们要动真格的了。”
    苏画没有到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过侧面就更加肯定了,凌烟营正在慢慢成长,他要的就是这样纪律严明的军队。
    “那就劳烦你去通知邢营长,说苏云瑾前来拜访,让他出来见我,这总可以了吧。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我一个人不成?”
    “怕你?老四,你去通知邢营长,我在这里守着他。”
    被称为老四的士兵点头往军营里走去,至于那个守门士兵倒是紧紧的盯着苏画。
    因为苏画今天打扮就像个纨绔子弟,他还在心里YY出了一部大型伦理剧:苏画是邢大虎不成器的小舅子,对邢大虎的妹妹也不好,就仗着有好的家境整日来找邢大虎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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