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殿失火一案成了彻底压垮白清行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同时令他原本悲伤过度的思绪渐渐回笼,身旁是哭哭啼啼好几次差点儿背过气的潇潇与云昭。
伺候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那脑袋就跟拴在裤头上一样来得危险,只不过掉落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毕竟谁都想不通短短一个时辰内,火势过大无法扑灭,等火势渐小,等来的边是项上人头不保,人的心态自然会崩。
白清行阴沉着能拧出水的阴戾,周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鹫之前压得人彻底喘不过气来。不相信她会如此简单的死去,抛下一切,甚至是连一具尸首留念都不曾给予他。
何其可悲又何其可恨。
等七日断魂丹药性过的时候,林朝歌醒过来的时候正是在第七天的早上,而她因刚生产完,加上多日未进米水,整个身体虚弱得完全不能支撑长途跋涉。
身体软软的提不起半个手指头,亦连脑子都是混浊如雾,只要一回想什么判断,脑壳子就像爆炸那般疼得宛如容嬷嬷拿着针扎紫薇一样,眼角不自觉留下俩行清泪,不知为的什么。
身下在移动,即使只是细微的动作,她都能感受到她现在是在马车上,马车内没有原先没有熏香,有的只是木头的原味,可是等伺候护送她的人发现她醒过来的时候连忙给她小口的喂上参汤补充其体力流逝的营养与精气。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只知道嗓子如火烧般难受,鼻子喉咙嗓子就连耳朵都被堵得难受,就像有人拿着棉花堵住了一般。身下垫着好几层柔软的雪白毯子,而她整个人也被包裹成一个蝉蛹,只露出一张发白的精致小脸,皆是半分血色皆无,人一瞧就跟生了一场重病后等待回光返照之人。
眼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黑铁木建筑而成的车顶,梨花镂空鎏金小香炉里燃着淡淡的安神之香,亦连身上身下盖的雪白银边毛毯流落在外都是一寸千金难求的好货。她身上穿着是一套在普通不过的纯白棉裙,若是细看那料子便知却不凡。
整个马车内透着低调贵而不外露的奢华。
“咳咳……。”天寒地冻,即使马车内里边置了不少火炉与汤婆子,对于她来说还说实在过于难熬,以至于若是半路遇到城镇与村落时总会停留上那么一日。
久了行程自然就会耽搁下来。
林朝歌蜷缩在角落,捂嘴轻咳,一张脸白得有些透明,更是受不住半点寒,里边置了银丝碳用以驱寒,手上脚边还堆满了暖手暖脚的汤婆子。
马车一路驰骋,林朝歌整颗心也跟着在跳动,掀开车帘。冒着风雪细眯着一对狭长的桃花眼,看着足渐远去的巍峨长安。
心下有不舍,怨恨,愧疚,难受,怨别离爱憎明,更多的是解脱。数不清的情感密密麻麻交缠在她的胸腔中,就跟电线杆死缠着一只濒临死亡的乌鸦不放,甚至要将她囚于分寸之地。
随即又想到一生出来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俩个儿子,以及若是知道了她死讯的潇潇,心口疼痛得无法自拔,就跟有人掐着她的喉咙令她喘不过气来得难受。
接她出来的丫鬟叫冬雪,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就跟只小麻雀似的,加上那张嘴讨喜,倒是为一路枯燥乏味的路程添加了几抹艳色。
可惜的是她现在嗓子不知是否因服用七日断魂丹后的后遗症,整个人不仅十分嗜睡亦连嗓子都说不出话,每次她一想强行开口的时候,那枯涸的嗓子眼就跟浇了滚烫的铜汁,疼得她卷缩着身子直抽冷气。
“夫人睡吧。”
小丫鬟冬雪见主人面有困意,将被子盖在林朝歌的腿上,把手炉递给她。
这马车甚是宽大,一应俱有,冬雪将一个软枕递过去,让她蜷缩着身子躺了下,自己则是坐在了外面同着赶车的侍卫说着话。
等睡了一觉的林朝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日晓破云出,水清云雾,堰桥边上野梅凝雪珠。不知今昔是何年不知前方路在何处,有的只是一片迷茫,她这样子做真的对吗?
为了她那自私的自由,可潇潇他们又是何其无辜的摊上她这么一个无比自私到冷血的母亲。可事情做都已经做了,应当往前看,说不定有机会他们还能在见,现在伤春悲月又有何用。
在马车中待久了,就像掀开霜青色蜀锦帘子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她刚起了身,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手脚发寒僵硬。关键是胃中极不舒服。突然,马处一蹲,林朝歌一下捂住嘴。
冬雪大惊,“夫人。”她立时拿出帕子,而后想外高呼;“停车,停车!”
马车渐停,林朝歌便冲了出去,到了路边这下“哇”地一下吐了起来,本就苍白无色的脸此刻隐隐变得透明开来,摇摇欲坠比之雪中冰梅,一碰就碎了。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连日连一直伺候着她冬雪紧张的脸,不安道。
车外的梁伯也立时下了车,奔过来。
“夫人没事吧?是不是受了风寒了?”
林朝歌吐过后觉得舒服多了。她漱了漱口,点头,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半点儿声响,只是这具脆弱的身体在经受不住长久的颠簸罢了。
等重新回到马车上,在外被寒风一吹,原先有些混沌的思想可是渐渐的清晰回笼。而且眼前的这一幕和她当初做过的一个梦境隐隐约约重叠缠绕开来,一度令她恍惚觉得她现在就在做梦,或者是入了谁的梦。
而那梦的尽头是通往极乐世界。
长安,清水殿
“奴才等人进去的时候发现火已经烧大了,奴冒死想将贵妃娘娘出来,可.....。”火虽然已经救出来了,可原本繁华富贵堂皇的宫殿此刻化为一片灰烬。
此时任谁都想不到这处住着帝王曾经,不,也是现在最为宠爱妃子之处。
亦连躺在床上的女人都把烧得看不清原先姣好容颜,有的只是一句焦黑成碳,散发着阵阵焦臭味的黑尸。
“啪。”人被一脚踹翻在地,接连打了几个滚。
“废物,全部给朕压入大牢。”白清行抬脚踹了那还在为着自己找借口狡辩的老黄门一脚。咬牙切齿,声音极冷, 也没听完那老黄门接下来的话。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武昌帝言毕, 一旁护卫立时领命, 拉走了当日在清水殿值勤的所有宫人。
白清行就这样安静的坐在废墟之中,双手扶后,眼眸漆黑如渊,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鹅毛细雨,刺骨的润湿他衣物与发尾。
“来人!”
男人声音阴沉,“围着皇城与整个其他俩个国家,天涯海角深山野林都给朕一寸寸地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仍是不敢相信那个女人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走了 轻易的丢下他们夫子四人。
“喏。”
那暗卫低声领了命。
“陛下!!!”
一旁的花公公早已浑身战栗, 冷汗淋漓, 有口难言说
他很想劝说一句;林皇贵妃已经走了,陛下你有何必执迷不悟!!!
马车的速度是缓慢的,平稳的,正在马车中假寐的林朝歌猛然想起。便当机立断,立时隔着木板唤了那梁伯,让他命人准备再一次换车,有备无患总无错。
何况白清行此人性格多疑,很难不从其中发现一丝踪迹而后抽茧剥丝。
那梁伯应了声便吩咐那四个护卫之一先行一步办了此事。
于是半个时辰后,林朝歌等人便在郊外再一次悄无声息地换了车!
而后几日相安无事。但林朝歌没有松懈。马车在前半个月里几乎没怎么停歇过,那梁伯与马夫来回交替赶车,换着休息,四个护卫也是俩俩交替轮班休息。
唯独她就像一个好吃懒做的废人,顺带着还在马车上坐完了月子,每日除了吃就是睡,睡了就是吃,还有看不完的话本子,她捏了一把自己脸颊上的软/肉/,嗯,果然是圆润了不少。
半个月后,但见后面毫无动静,林朝歌也算是安心了,于是打算在一个小镇上的客栈停留一宿,让四个护卫,马夫和梁伯几人好好的休息一番。
终是烈马换了七八匹,历经了一个多月之久,林朝歌等人终于到达了一处边远小镇,也见到了来接她的人。
即使是在寒冬冰封万里雪城中依旧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庄园房屋青砖壁瓦,屋舍俨然。一面碧汪汪的湖,其上飞桥相接,连接着的阁楼凉亭,幔纱通透,琼楼玉宇,好一番令人惬意的美景!
可即使到了到了这里,她的心还是不安,在镇上不过停了俩日自由,再一次换上了新的马车,冬雪和梁伯都已经不知所踪,剩下的只有眼前沉默寡言的男人男人。
她知道那个带着人/皮/面具的人是谁,而这一切完全都跟当初的梦境中重叠交缠,却又觉得一切都开始变得不真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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