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到大都不信什么梦,不信什么邪,只信他自己,但这夜里却是也不知怎么,就总能回想起那个梦,心中竟还前所未有过的有了惶恐之感,甚至是还带上了几丝不可闻的欣喜之意。
亦连今日早起时的沉疴之气都淡薄几分。
他不相信她真的会如此简单的抛下一切,弃他而去,甚至是明知在有人害她的情况下还束手无策从来不像她的作风,更甚至最后狠心的连一具尸体都不留给他。
此计更像一个连环扣,一环接一扣。
若是真如他所想一般,倒是好算计,居然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算计进去了。
他不是个傻的,只是不愿去想,那么多年了,即使是一块石头都会捂热,而她压根就如同无心,独有他担子烫剃头一头热。
“陛下今日心情看起来倒是不错。”殿外伺候的花公公和着史部尚书祝大人诉说着话。
祝笙歌今日入宫本是有事相商,却被守在外头的花公公给拦了下来。
思绪有一瞬间飘远,好似几年前也有过这么一幕,只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若是那人还在现在不知又是何等光景。
“公公可知陛下最近在忙着什么嘛?”是人都有几分好奇心,就连一向清心寡欲,最是公平公正的人都会有的少许癖好之一。
“咱家自是不知,不过陛下最近好像是想着要出宫游玩一二,咱家觉得陛下能出去散散心也好。”毕竟一夜白头那是何其悲伤过度才能导致的。
“公公说得倒是也是本官的心里话。”毕竟林皇贵妃一死,紧接着就是遣散后宫,册立太子与亲王,手段雷厉风行,不容任何人有反驳的意见。
若是真的自诩为纯臣的,前一脚撞死在金銮殿上,下一脚就是你的全家老小为你的愚蠢买单,今年光是因为此事就不知早已处死了多少人。
若是在有人暗中里说个反对之话,若是运气不好的正好撞到锦衣卫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以至于现在皆是人人自危。再说这是人家家里事,他们就是一外人有什么好插手的地方。
何况当今陛下又非无子嗣,何苦他们在往枪口上撞。
白清行自从半个月前自己都做到那个梦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已经暗中命人调查,梦中所出现的那方桃花仙境。
甚至是明日下午朝都会召来潇潇询问他昨晚上是否又做了相同的嘛。
“潇潇昨晚上可有梦到你母妃在做什么嘛。”白清行隔下批改奏折的朱红毛笔,示意他拿着糕点吃。
潇潇一听到母妃二字,鼻子抽动,眼眶微红,拳头死死紧攥着不放,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滔天怒意;“潇潇昨晚上梦到母妃了,可是母妃她旁边有了一个讨人厌的男人站着,那男人不仅让潇潇的母妃对他笑,还亲母妃。”说着说着小嘴一瘪,那好不容易止下去的眼泪再一次潮涌而出。
“父皇,母妃肯定不会这样子对父皇的,那个人肯定是假的母妃。”潇潇不知道那个那人是谁,可是他却知道自己的母妃除了给父皇亲和潇潇外,不能在给其他男人亲,不然就是对不起父皇。
白清行听完倒是心头咯嗒一声,喉咙发紧,强忍着颤意道;“你可有看清你母妃身边的男人是谁。” 掩藏在龙袍下的手不自觉收紧。
潇潇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这么问他,只是摇了摇头;“潇潇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只看见他穿的衣服是那种娘娘腔的秋香色还绣着俗气的大红花,难看死了。”
“父皇,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找母妃。”潇潇很敏感的能感觉到父皇的心情不好,连忙转移话题。
“潇潇可是要跟父皇一起。”
“嗯,潇潇想母妃。”潇潇后面不知想到什么,低垂下头,纠结的攥着衣服上的珠子不放,好半天才艰难的开口;“父皇把那俩个小的也一起带上,母妃都还没有看见过他们。”即使内心在讨厌他们,讨厌得恨不得他们去死,可潇潇小小年纪却能分得清利弊。
而且他也相信母妃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抛下他和父皇的,肯定是被坏人绑架走了,说不定现在就等着他们来救她。
“父皇也想你母妃了。”
派出去的暗卫在半个月后至于尽数归回,而他们其实根据潇潇梦中所言找到了那一方桃花仙境,药王谷。
又名桃花山,桃花山中有一处桃花庄。
暗一躬着身,应答道;“属下听说药王谷内的桃花庄中的桃花开得最美。”
白清行本是漫不经心地听,这听到“桃花庄”三个字,登时脸一沉。
“桃花庄,可是那座桃花山中的桃花庄?”
“啊,是,陛下……”
只不过那药王谷倒不是那么好找的,光是其外人不出就很难寻其踪迹,何况地理位置缥缈,听说还布上了五行八卦阵,令入山人宛如迷宫让目直见白茫茫一片,若是山中无引路人很容易迷失在其中。运气糟糕一点的不是失足跌落崖底就是葬了山中野物之口。
白清行收到消息的时,喜得打碎了手边水晶杯,连那滚烫的沸水烫了手腕处起了一片红泡都不予理会。此刻满心满眼有的皆是欣喜。
潇潇梦中看到的是真的。
她没死,她是不是真的没死,就像潇潇说的只是偷跑到了某一个地方,偷偷的躲了起来。
男人紧抿着苍白无色的薄唇,闭上眼睛假寐,心中又不屑了,接着也没怎么睡着,一直捱到了天亮才小憩一会儿,眼下的乌青色尤其严重,特别是配合上现在的满头白发,有种诡异的美感。
好似他自从知道林朝歌死讯后便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最初她以为不过就是一个女人,死人就死了,甚至还嘲笑过不少野史正史里为美人抛弃江山的无能之辈,在他眼中看来都是愚不可及的痴笨一类。可是当真实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的时候却是再也笑不起来,甚至隐隐明白了他们那时的内心想法,宁可我负天下人,绝不负你一人。
毕竟那是他的命,命都没了只剩下一具躯壳,那同行尸走肉又有和区别。
次日刚刚起床,他看到了潇潇红着一对兔儿眼进来,瞥了人一眼,一面由人侍奉穿着衣服,一面便有一搭无一搭地开了口。
“潇潇今日怎的起这么早。”
“父皇,潇潇想去找母妃了。”潇潇人小,此刻红着鼻头和眼睛,加上一抽一抽的小模样,看着就令人心生可怜。
“可是昨夜又梦见你母妃了。”对于同林朝歌肖像的儿子,白清行每次说话都会刻意放轻几分语气,免得吓到他。
所谓的爱屋及鸟不过如此,就连那对出现许久,早已封亲王可现在都还未取名的一对双生子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就是随意捡来的。
“嗯,昨晚上潇潇不仅梦到母妃了,还梦见母妃给潇潇做了一件大红色的衣服,母妃还温柔的抚摸着潇潇的头对潇潇笑?” 想到昨晚上的梦,潇潇恨不得自己都不要醒过来才好。
毕竟梦中有母妃和父皇,还有好吃的糕点与甜水,可是等醒来时只有语气冷冰冰凶巴巴的父皇,却不见温柔的母妃。
“明日父皇便带潇潇去寻你母妃回来可好。”
“啊,嗯。”
“父皇,你说的是真的嘛,明天要带潇潇去找母妃。”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好比那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上一秒还兴高采烈的可下一秒就阴雨连绵,令人实在琢磨不透。
“潇潇怎么都不开心。”
“没有,潇潇很开心。”连话说得违心都不懂掩饰的小屁孩,笑得眉眼弯弯。
“那些人都是骗潇潇的,你的母妃朕的妻子还活着,就像潇潇说的,她正在一个地方等着我们父子二人。”
“真的嘛。”
“父皇何时骗过潇潇。”
“嗯。”一对狭长的桃花眼笑得弯成一对小月牙,连睫毛上挂着的晶莹泪珠都顾不上擦拭,只是想到明日就要去找母妃了,就一个劲的傻傻笑着。
亦连一旁的白清行都被感染上了。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在放她比他先一步离开,他发誓。
彼时的林朝歌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打了个喷嚏,而后继续背着一个小竹筐子,捡着掉落满地干净的桃花瓣。
学着酿酒,因为只要心底装了事,就不会在去胡思乱想。
而且她也不知道最近她是不是中邪了,梦到潇潇云昭还有十月怀胎连看一眼都来不及的骨肉就算了,为什么还会偏偏单独梦到白清行。
甚至是连他一夜白头,遣散后宫的无稽之谈都梦到了,果然是她平日的太闲了的缘故。
林朝歌完全不知外界风云欲来,每日摘花酿酒换酒钱,学那唐寅大人,桃花山里桃花庄,桃花林中桃花溪。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改动了一大下,别骂/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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