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啊,我又不会吃人。”,老板娘把云天当成已经捕获的猎物,一边说一边砰砰砰拍床。
木板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云天还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的态度终于激怒了老板娘,后者把脸一板,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过来!”
“对不住,我哥们纯情得很,恐怕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云帅哥的贞操即将失守之际,王旭居然来了,王旭顺手勾住云天的肩膀,把他往身后一带,嬉皮笑脸地道:“替他向您赔个罪,今儿就算了,行不行?”
突然的来人犹如一场及时雨,浇灭了老板娘的熊熊欲火。老板娘两道粗眉一竖:“再捣乱,信不信我赶你出去?”
王旭一笑,揽住云天往自己身上一靠:“姐姐,都说一个萝卜一个坑。”
他看了看云天,轻佻地吹了个口哨,“这根萝卜有坑了,您要不再上别家看看去吧?”
老板娘愣住了,再看云天装出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被混混半搂着不敢出声,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越看越觉得两人关系不寻常,越看越觉得这男的怎么这么娘炮,一定是昨晚光线不好看走了眼,怎么就瞧上他了。
王旭趁热打铁,掰过云天的下巴,在他脸颊上“啵”了一口。
这一吻当真清脆响亮,不但老板娘听得清清楚楚,楼下的老肖也听见了,他放下擦了一半的手枪,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我说呢,怎么云天这小子会带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云天瞪大了眼睛,他居然被“男人”强吻了,不对,怎么感觉被亲完的地方这么香呢?
有一种被女人亲了的感觉!
“你们两个,你们,你们…”,老板娘从床上蹦起来,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憋成了一颗西红柿,嘴唇开开合合,努力了好久,才崩出那三个字,“同性恋啊?!”
王旭一扬脸,好像还很骄傲:“是啊,怎么了?”
老板娘没嫖到小鲜肉还丢了面子,一时恼羞成怒,指着云天破口大骂:“算我看走眼!变态!有这种病还出来招摇,早知道不做你们生意了,晦气!”
她骂骂咧咧地下了楼,楼梯又发出一连串摇摇欲坠的嘎吱声。
确认她走远以后,云天抹掉脸上的几点唾沫,飞快地放开王旭,闷头扎进屋里。
“过来,我有事。”,他坐在一把破椅子上,几分钟内堆砌起来,以王旭为目标的情深意重土崩瓦解,再也难寻踪迹。
王旭紧随而上:“怎么了?少见你那么慌张。”
两人刚演完一场断背山,插科打诨,打开桌上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下去。
盖上盖,把瓶子往桌上一戳:“你仇家已经有动作了,老肖就是为灭口来的,号子里那位性命难保。”
王旭坐在刚才老板娘坐过的床尾,望着饭菜幽幽飘出白烟,神色不变。
“再晚一步,你可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云天愁肠百结地扶着额头,第一次对王旭的处境有了清楚认识,老肖那是省城仙门的老油条,偏偏王老师只凭一本书就能请动老肖出山,他和他手上的东西有多招人恨,一想便知。
“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烂摊子。”,云天真情实感地问候了一遍王旭全家。
云天和这件事并无太大关联,唯一让他蹚浑水的理由就是索红珠,什么古书不古书,研究不研究的,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而王旭作为这起事件的主角,风暴的中心,却平静得像一个死人,两人一静一动,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
王旭因为连日的奔波耗尽了体力,嘴唇上再难找到一丝血色,如果说周遭世界都是彩色打印的,那么他就是那个唯一的黑白,一动不动坐在那里,随便一照就是一副遗像。
云天又想痛痛快快骂他一顿,又忌讳这副将死之人的面孔,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等到云天的情绪稍微平息,王旭才开口:“莲花寺监狱的守卫并不松懈,他单枪匹马,能闯进去吗?”
“他有严重的心脏病。”,云天口中的那个“他”意指被抓获的土夫子。
“这两天恰好犯病,在保外就医,医院不像号子里,看得不严。”巴特尔
“而且他是重犯,卧病在床都有手铐铐着,这不等着被人杀么?跑都别想跑。”,云天觉得情况实在不妙,长吁短叹起来。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王旭睡久了也饿了,捧过碗小口小口咬着馒头,云天看了更暴躁,一把扯下了大半个,塞到自己嘴里,含糊地说:“诶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北方人?没见过吃馒头还拿筷子的,多新鲜。”
因为气氛太过剑拔弩张,刚才那个浮夸的吻和此刻共享唾沫的举动都没有显得特别暧昧,当事人也浑然不觉。
王旭认真完成了咀嚼到吞咽的全套动作,清空了口腔才肯说话。
而这一语令云天心里猛地一颤。
他说:“未必要让他活着出院。”
这个“他”同样指代那个土夫子。
王旭又补充道:“少一个了解事情原委的人也好,我要的只是消息,接下来老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原来他把什么都打算好了,原来人命在他眼里一点也不值钱。
云天没来由地害怕起来,理智告诉他这种情绪是可笑的,然而主管感情的那块大脑并不这么觉得,只不过一会儿功夫,他的冷汗就陆陆续续钻出了皮肤,凝在后背。
太平盛世之下,杀一只猫况且会被口诛笔伐,何谈杀一个人,这不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斯文的教书匠该有的反应。
他的笑容藏着毒,他的话里有刀子,云天不知道,这毒和刀子,什么时候也会往自己身上招呼。
“好。”,云天艰难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王旭安静地凝视他。
云天避开他的眼神:“我尽量拖住老肖,你把想问的都问出来,抓紧时间。”
说完,云天一刻也不想多留,出去之前还重重摔上了门。
随着一声巨响,老板娘在楼下风风火火骂了一长串脏话,王旭不抗拒这些污言秽语,他一动不动坐在床尾,听完以后才站起来,挪到床头,躺进余温尚存的被窝里。
屏幕光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阴冷。
云天在楼道里多呆了一会儿,他打开微信,第一个想到的人是章台月冷。
“我想打听个人。”
章台月冷回复得飞快:“我是卖情报的,不承接其他业务。”
云天没多废话,打了一万块过去:“这是我买你人脉的钱。”
章台月冷收钱收得也飞快:“你要打听谁?”
“这个人叫王旭。”,云天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不过这应该不是他的本名,他的所有证件可能都是假的,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找到证件的源头,说不定能挖出他的真实身份。”
章台月冷:“是什么人值得你大费周章?”
因为有沈涛的前车之鉴,其他的仙门朋友他不放心,虽然不该把章台月冷也拉进来,不过他已经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了。
为了保护她,云天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我发现江湖远比我想象的要大。”
这一次,小姐姐沉默了很久,久到云天以为她不会回复了,有些沮丧地揣好手机,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进门之前,云天把钥匙捅进锁孔,又看了一眼屏幕。
章台月冷语焉不详地说:“其实它也很小。”
小到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无数人的化身,面具下的真容并不神秘,甚至有迹可循。
云天理解不了其中深意,无奈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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