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名叫少年说,看样子是专门面向初高中生的,云天瞅瞅封面温暖的色调,再瞅瞅李同学冰霜般的一张脸,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不相信他会因为学习压力自杀。”
云天正在专心研究杂志,李然秀一言惊得他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小姑娘继续自顾自地说:“邹晓东是枉死,他本来会有很好的人生,如果你真想还他一个公道,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李然秀把书包甩到肩上,眼神一明一灭的瞬间极清冷又极坚毅,恨不得在空气上划一道口子出来。
“我在初夏采撷一树的浆果放进背篓。”
“路过清泉时将果子澄净,放进她的口中。”
“她的唇比果汁更红。”
“哎哟我去,别念了。”,云天劈手从段明月手里夺下那本《少年说》。
“为什么?写得挺好的。”
云天搓着胳膊,连连摇头:“太酸了。”
段明月偏偏很认可邹晓东的文笔:“不急,让我念完。”
“姑娘,我愿从心底赞美你,哪怕你并非我的情人。收下这一点不成敬意的馈赠吧,当作你令我文思泉涌的谢礼。我长久驻足于这不起眼的小镇,初夏时节,与山雀为伍,同夜莺歌唱,。”
“天长地久,地久天长。”
云天无力地往沙发靠枕上一倒:“炎夏话原来还能这样说的吗?”
段明月将杂志往他脸上一扣:“好好学习。”
云天捧着那本杂志,辗转反侧:“写这首诗的人已经死了。”
遇见李然秀以前,或是说,得到这本《少年说》以前,邹晓东仅仅是一个“跳楼而死的男学生”,随着对死者了解的深入,这个男学生的形象渐渐变得丰满,和他生前的样子越来越靠近。
云天甚至能想象出邹晓东说话时酸溜溜的语气,他闭上眼,低声道:“居然已经死了。”
“哐哐哐!”
凌晨一点半,外面居然有人砸门,云天悚然睁眼,起身慢慢向玄关迫近。
“别怕,是我。”
楼道里的声控灯自动点亮,陆一苇拖着书包,想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兮兮守在门前。
十分钟后,云天给饥肠辘辘的小狗热了碗剩饭,他和段明月分别坐在餐桌头尾,美少年兀自狼吞虎咽。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云天清清嗓子,正襟危坐:“现在几点了知道吗?小小年纪别的不学,熬起夜来一个比一个狠,不想长个子直说呗,白瞎了这张俊脸。”
陆一苇冷漠地把最后一口饭划拉进嘴里,三下五除二咽了:“我不回去,今晚就在你这儿睡。”
云天眼见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他要是搬进来,自己估计又得滚回客厅睡沙发,为了睡眠质量也不能妥协,赶紧向段明月打眼色:“你倒是说两句啊。”
陆一苇抱着碗:“我爸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女人。”
段明月听完,当即拍板:“你可以留下,不过要睡沙发。”
陆一苇用手抹掉嘴上的油花,仔细看去,眼下有泪水的痕迹:“书房不让我睡了吗。”
云天横插一杠:“我睡书房,别和我抢啊。”看齐
空气沉默了几秒钟,美少年轻轻问道:“你不和她睡一起吗。”
……
“不好意思我耳背劳驾再说一遍?”
陆一苇面露无辜:“你们不是…”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两个人的内心戏加起来怕是能再写一部红楼梦,只有段明月还保持着淡定,坐在桌子边放空自己,但凡是个直女,应该早就跳脚了,云天事后再度回忆,不由感慨自己当初怎么就这么眼瞎。
“有人敲门。”,段明月道,“谁去开?”
该不会是小崽子家里人找上门来了吧?云天挪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到一个异族样貌的男人。
他觉得奇怪,又看了一眼,疑惑地转向陆一苇:“你爹,西疆的?”
“混血。”,陆一苇背过身去,“别给他开门,不然我和你没完。”
云天原来还在期待一个年轻版的洋鬼子,可这小子的亲爹看上去着实是个正经人,他拿不定主意,向段明月请示:“开不开?”
段明月也没给出个理由来,只是摇了摇头。
房主都发话了那他也没办法,幸好男人并不纠缠,过一会儿就自行离去了。
今晚有雨,男人的小臂上挂着一把黑伞。
等声控灯熄灭,段明月留下陆一苇收拾残局,把云天带进卧室。
得,看来同居基佬的名头是脱不掉了,云天自暴自弃坐在段明月床头,吊儿郎当地问:“打算怎么办啊?”
“天亮了再送回去。”
云天把自己摔进床里:“爹是半个洋人,那小子怎么一点也不像?”
说来也奇怪,陆令嘉和卫清欢同为混血,陆一苇却没有继承一丝白人的特征。
段明月扭亮床头灯:“不像父亲的儿子多了去了。”
云天没再多置喙,抱着枕头就睡下了,进入梦乡时,他手里还牢牢捏着那本《少年说》。
十九中奉行的是应试教育。
老牌学校的自尊心是很强的,为了保住升学率和70后之间流传的口碑,校长愁得秃了头,反应到下层,那就是假期前堆得半人多高的作业,和因此受了连累,疲于奔命的课代表们。
忙到夜里六点半,终于打发走大半同学,班干部也可以歇口气了。
“终于没了,你先回家吧,我等周清扬。”,李然秀在表格上画了个钩。
陆一苇没有马上走,而是和李然秀一起瘫坐在地板上喘气。
李然秀:“老王呢?”
陆一苇:“回上京过清明节了。”
“卧槽。”,根正苗红的班长听了都想爆粗,“她凭什么回家?”
陆一苇伤春悲秋地往地上一躺:“老王一直很脱俗很不一般啊,哎,你说老王喜欢那个男的吗?我的意思是,他们看上去关系不错,但不是互相喜欢的那种不错,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互相喜欢…”
李然秀被噎得哑口无言,毕竟恋爱不是她的必需品。
俊美少年和清丽少女,无人的办公室,傍晚时分的独处,近到几乎肩并肩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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