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姨娘不妨闻人无忌竟躲在门外,乍然听得他这般质问,眼中登时又是一连串的泪珠子滚落。
她哭得肝肠寸断,“我、我只是想要保护你……那会儿清梦公主初初嫁入王府,便对我满是敌意,我、我只是自保而已……”
这话说的含糊,闻人无忌却只觉整颗心都被人生生挖走了。
他原本便对庶出的闻人无妄生着几分轻视, 又多瞧着他被母亲清梦折辱刁难。却原来,他才是那个窃得世子之位的庶出——
贱种!
齐墨璟适才说的那两个字在他脑中很是盘旋了一阵,让他整个人仿佛不堪重负,恨不得将地上这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直直丢出去才好。
他的母亲,只能是清梦公主,而不是这个卑贱如斯的女人!
然而, 还不待他发作,早已气得七窍生烟的闻人信川却是早便一脚踢在了雪姨娘身上。
他那一脚蓄了十足十的力道,直直将雪姨娘踢得滑了出去, 待得碰到厚重沉笨的桌角,整个人才蜷缩着倒在那里。
唇角逸出鲜血,雪姨娘支着手肘,想要爬起来,却屡次三番不得动弹。
她似是不敢置信般望向闻人信川,却见往日里温柔体贴的男人阴沉着眉眼,仿佛恨不得生啖其肉,“贱女人!你干的好事!”
闻人无忌亦冷冷瞧着,眼中早已俱是冷漠一片。
雪姨娘瞧瞧那个素日里温柔体贴的良人,再瞧瞧自己一心护着的儿子,见着他们俱都凉薄如斯,不觉间只觉得整个人都陷入了冰窟, 浑身都冷得厉害。
齐墨璟看够了戏,面上不带一丝多余的表情,他缓缓起身,目光直直望向闻人信川,“闻人王府的世子、大周皇帝的亲外孙远在颢京做客, 闻人王爷又做出此等宠妾灭妻的事来,王爷倒是说说,大周出兵的把握有几成?”
“所以,”他唇角忽的绽开一朵糜艳至极的笑来,“不若让属下送王爷上路,到时候好去与老王爷忏悔。”
手中长剑倒提,齐墨璟一步步走向闻人信川。
便是此时,闻人信川面上才显出几分肉眼可见的慌张来。
他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往斜上方瞧了眼,只霎时,一道迅疾如飞的的黑影带着匕首直刺过来。
侍墨登时几个起手制住闻人无忌,这才有闲情逸致瞧向齐墨璟的方向。
那道黑影显是闻人信川豢养的死士,身手利落干净,步步杀机,不惜以命换命,想要为闻人信川制造逃跑的机会。
齐墨璟被那人缠得心烦意乱,直接手袖一扬,一兜粉末直朝着那死士而去。
肉眼可见的, 那死士的脚步凌乱起来,手上的刺杀动作变慢, 整个人的行动也没了章法。
眼见着死士晃晃悠悠倒下, 齐墨璟颇是满意得掀了掀唇角,还是娘子的药粉管用!
一剑刺死毫无还手之力的死士,齐墨璟这才一步步走向闻人信川,眼见着他眼中的希冀慢慢湮灭成绝望,他提起剑来,便听得闻人信川带着惊恐的嗓音问他,“你到底是谁……”
“呲——”鲜血迸溅,紧接着是齐墨璟那淡然若无的声儿,“缇骑司都范程。”
闻人信川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散去,至于另一个身份,他自然是没机会知晓了。
齐墨璟将目光投向闻人无忌,却见那往日里阳光明媚的少年直直盯着那死士,还有死士身边的淡黄色粉末。
“你与她是一伙的?”他眸光自死士身上转至齐墨璟那张清姣如月的脸上,最后出声儿却成了这句话。
齐墨璟眸光在他身上扫了圈,唇角微掀,“时锦吾妻。”
简简短短四个字,便道明一切。
“怪不得……”闻人无忌呵呵冷笑,“怪不得我那日被迷药迷晕,却半点寻不到她的下落。若不是别人告诉我你死了妻子,我怕是早便查到了你头上。”
齐墨璟眸光一冷,“她没死,不过,你怕是没机会见到了。”
他手中的长剑再次举起,正欲刺入闻人无忌身体,却被原本无声儿无息躺在地面上的雪姨娘猛扑而起。
素白的衫子泅了红,雪姨娘脸上仍有惊惧之色。她想开口说话,嘴角却不断涌出鲜血。到得最后,只能满眼悲伤得探出手来,想要摸一摸闻人无忌的脸。
侍墨原本正捉着闻人无忌,冷不防雪姨娘扑上来,直将他掼到一侧。
叶三娘接住了他,眼中俱是担忧,“可还好?”
侍墨将她一推,“死不了呢。”
叶三娘只得又撇了撇嘴,狗男人,跟他主子一个德行,难追得紧。
她侧立一侧,冷眼瞧着这一对儿主仆清理现场。
心中倒是并无太多感触,委实是闻人信川不当人的时候太多,叶三娘只觉着异姓王落得这个下场,倒是妙得紧,简直让人拍手称快。
然而,她心中尚未升起多少欢愉,一股子令人恶心欲呕的感觉便自胸腔涌起。
眼睁睁瞧着齐墨璟一剑割了闻人信川的头,她整个身子都抖了抖,直接扯着侍墨的衣裳躲在了他身后,“小墨墨,奴家好怕~”
侍墨恨不得范根白眼。
骆城的女子胆子大得紧,哪能被些许小事儿吓破了胆?!
可事实便是,待他回过头去,便见叶三娘唇脸俱白,整个人仿佛没了血色般,摇摇欲坠。
齐墨璟将闻人无忌一剑穿胸,这才提着闻人信川的头一步步往外走去。
他的身后,是侍墨那焦急且无奈的声儿,“哎哎?哎哎?你别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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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战,大邺儿郎扬眉吐气!
难得将杜尔勒部的铁骑驱至草原深处,又活捉了巫里可汗,这样的一场鏖战都能列入史书,成就千载佳话。
肖应忠与韩立等人一道儿拉着众人饮酒,众将士难得欢聚一起,篝火夜宴,好不热闹。
“要我说,若不是那纳达尔部风向转得快,咱们非得将纳达尔也一并灭了!”李大头一手拿着海碗,一手提着酒罐子,大饮一口,颇为遗憾般说道。
“纳达尔向来不参与争斗,这回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是卷入这一趟浑水中。你们是不知道,李将军部下发现烽火台被人破坏,亲自派人活捉了纳达尔的一位王子,还有一个极邪门儿的黑衣人。若不是这些人阻碍狼烟传递,李将军早便派人来救援了。”又一个知道内情的李延广部的大头兵端着酒碗大着舌头说道。
“那这个纳达尔还真不是个东西,倒好像那墙头草,一边倒向咱们,一边倒向杜尔勒,两头通吃啊!”李大头听完这个大头兵的话儿,不由得摸了摸头,扯着嗓子喊道。
“怕什么!齐将军自会有决断!”韩立也凑上前来,“咱们只管吃好喝好训练好!”
众大头兵俱都轰然大笑,高举酒碗一道儿欢快畅饮。
有人通宵达旦畅饮,便有人踯躅斟酌,思量接下来的事儿。
齐墨璟将闻人信川和完安恕的头拿蜡封了,又辅之以冰,这才遣了可靠的心腹之人将一双人头算作贺仪一道儿送往颢京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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