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某死后的一周,我们密集的对被他砍伤的受害人进行了审讯,并联系了当年主持竞拍的招拍行的老板和一众员工。
5名幸存的受害人,除两人承认当时参与了竞拍外,其余3人均表示对此并不知情,甚至当时,还没有入职傅某的工程公司。而参与了的两个人,也坚持说自己只是受公司委任,到现场举牌报价,并不知道傅某是否有行贿和涉黑的行为。当我问起当天现场的秩序时,两个人都说秩序井然,公检法都在场,不觉得有什么异样。
无奈只好去找丁玲求证,但此时丁玲却怎么也联系不上,我去她公司找人,她同事告知,他在10天前就去国外休产假去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具体怎么联系不清楚。她老板倒是配合的给了一个电话,可结果依然打不通。
另一边鸿升招拍行的老板,已经移民去了加拿大,问及当年的事情,他就三缄其口,一再强调对于受伤的员工,已经给予了应有的照扶和赔偿,以至于最后连公司都搭上了,不想再故事重提,让我们去问其他人。
招拍行的其他员工,听说傅某死了,更是一律表示不知情,没听说,没参与,就连当时为绑架案提供线索的那个办事员,再去找他,他也是坚持说自己没说过,即使说过也是猜的,不会出庭作证。
无奈,出现这样的情况,警方很清楚,一定是有更大的势力在背后操控着整个事件,企图掩盖掉真相,让事情就在傅某这里结束。但媒体并不会轻易放过这样具有连续性和话题性的案子,毕竟继鼎鸿千金的绑架案之后、又出现了公开砍杀行凶的事件,再之后就是惨烈的自杀事件,名城御府,似乎已经没有办法清清白白的脱身了。
迫于媒体的压力,高层下了督军令,要求警局在1个月内,必须呈报关键证据,找出当年涉事的受贿人员。
这时,我想到了马枫,他虽然已经入狱,却是名城御府一案最直接的受害人,对傅某最为痛恨,他应该是可以出庭的。为此,我自己跑了一趟监狱。
“怎么?三个月过去了,你们才想起来我,我听说之前找过我的那个警察已经死了?”马枫坐在对面,幸灾乐祸的说。
“你是说茹令?茹令三个月前找过你?”看来茹令在调查林富春的时候,还是想以名城御府作为突破口的。
“对,就是你那个搭档。好人不长命,他怎么死的?是不是被人灭口了?”马枫语调忽高忽低,阴阳怪气的。
“你有什么线索可以告诉我的么?”
“能说的我都说给他听了,可是他死了,你看,要不是因为我在这监狱里,估计我也死了,你也想死么?”马枫贴近我,凝视着我。
“你跟他说了什么?”
“为了你好,我还是不告诉你了,不然,你很快也会没命的。”
“傅耀华死了,你知道么?”我不想跟他绕弯子,很明显他确实知道什么,也告诉了茹令,但茹令的死,让他再一次对警方失去了信心,而这一次不是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办案能力和势力范围的问题。
“死了?什么时候?怎么死的?他死了?真的死了?真的死了!”马枫开始若有所思的不停的重复着。
“一周前,畏罪自杀的,死前写了份认罪书。”
“哈哈!哈哈!自杀的?他那种人会畏罪自杀?警察果然还是好骗啊。不过死了就好,死了就好!哈哈!哈哈!哈哈!死了就好!”马枫开始痴痴的狂笑。
“现在警方正在调查名城御府当年竞拍案件的涉案人员,根据傅耀华的遗书,有多名公职人员涉案,但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证明他的话。”
“证据?警察就是这么没用,你们要不就是找不到证据,要不找到证据了,人已经跑了。不过他果然死了,哈哈,果然死了。”
“你知道他会死?”他的话很有问题。
“当然知道,像他这样作恶多端的人,迟早是要遭到报应的。告诉我,他是怎么自杀的,服毒?上吊?还是跳楼,不不,这些都太便宜他了,不解恨,不解恨,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他剖腹之后,用刀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对,这就对了,不,还不够,还有呢,还有没有?”马枫好像很兴奋,像是吸了毒一样。
“他死前用刀片自残过。”
“就是要这样,要这样,要这样他才知道我有多痛苦。”
“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姓傅的已经死了,我知道的也都说过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说给谁听了?”
“你同事,那个死了的警察啊?我不能告诉你,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既然说茹令是因为听了你的话,才被杀的,那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难道你要让一个好警察冤死么?”
“你知道,你也会死的。你们这些活在阳光里的人,是杀不死影子的。只有黑暗里的人,才知道他们藏在哪里,怎么对付他们。”
“你什么意思?”看来马枫果然知道什么。
“没什么,我劝你,不要再查了,我不会告诉你的,对了,你叫什么来?”
“阮阳!”
“哦,对,你叫阮阳,阮警官,你还是回去吧,好警察不多,你就去抓抓小偷,扫扫黄就行了,别那么拼命。”马枫的话充满了讽刺,言外之意是正义已经没有办法战胜邪恶了。这么说,是不是也在影射傅耀华身后有更大的势力,超越我们能够想象和控制的范围。
“傅耀华已经死了,你还怕什么?”
“怕那些你们想不到、抓不着的人啊。”
“到底是什么人?”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说着马枫就站起来想走,但站起来晃了一下,又忽然坐下了,他的脸色蜡黄,我此刻才注意到,他比之前瘦了很多。
警卫上来扶他,他晃晃悠悠的跟着站起来,随警卫往回走,忽然回头对我说
“阮警官,告诉你,我已经死而无憾了,死而无憾啦!”说着他被拖了出去。
什么也没有问出来,我失望的出了监狱,返回警局。然而在路上,就接到了一个遗憾的消息—马枫在狱中自缢身亡。
我吓了一跳,连忙把车停在路边,冷静了一下心神。怎么这么突然,这么凑巧,我刚刚去问过,什么也没问出来,马枫就死了。
我调转车头,又往回走,赶到监狱的时候,马枫的尸体已经被台到了一件空房间里。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眼睛突出,嘴唇发紫,这些都是自缢身亡的症状。
看守告诉我,马枫从一周前就开始绝食,他们强行给他注射过几次营养针,不管怎么劝他就是水米不进,坚称有人要毒死他。今天见了我之后,他就不停的说他没有遗憾了,回去没多久,就用自己裤子,把自己吊在了床头的窗子上。发现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了。
这个时间太巧了,我深刻怀疑马枫和傅耀华是受到了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个组织的威胁,而且他们生前都说过,有人要杀他们,可最后却相继自杀了。那么是不是自杀的,都很难讲。
我问看守,最近有什么人探视过马枫么?看守说马枫是个挺可怜的人,长期以来,除了三个月前,茹令确实来过一次外,再就是一周前,他前女友来过一次,再就无人来探视了。
我让他把探视记录拿给我,果然如他所说,确实没有其他人了,如此线索又断了。我挣扎再三,只好返回警局汇报。临走,还是记下了马枫前女友的电话。
中国有句古话,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警方的调查毫无进展的时候,各大媒体却相继收到了爆料信息,声称是马枫生前录制的举报视频,实名举报傅耀华、林富春等人行贿、涉黑,并附有相关证据。
我们联系媒体取证,媒体透露,是马枫的前女友寄给他们的,要求公开登报。由于近期这个案子被炒得火热,媒体人自然是不会错失这样一个可以博眼球的机会。
如此,我就不得不见一见马枫这个神秘的前女友了。我按照拘留所和报社拿到的电话,进行了比对,确实是同一个人,我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在听说我是警察,因为马枫的案子,想找王芳的时候,男人明显的怒气和不满,几乎是用摔的放下电话,叫来了王芳。
王芳小心翼翼的问我是谁,我说出自己的身份,她不愿意见面,并表示自己不想牵涉案件。
“那你为什么要给报社寄那些资料?”
“什么资料?我什么也没寄呀?”
“你不用装糊涂,我只是想了解马枫一周前跟你说了什么,并没有说你做错了什么,你不用紧张。”
“我们分手后就没有见过了,一周前他怎么可能跟我说话,你们不是把他抓起来了么?”
“你一周前不是去监狱探望过马枫么?”
“我没有!”
“探视记录上登记的明明是你的名字。”
“我没去探视他,我也不想跟他扯上关系,我现在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我不想再被以前的事情打扰了。”
“那你怎么解释一周前的探视和媒体收到的寄件人的信息。”
“这个不是应该警察去想办法解释的么?”说完,王芳就把电话挂了。
我看着手机,气闷得也想摔了,可转念一想,她应该是因为老公在家,不方便承认自己和前男友有联系吧,所以还是要想办法单独见面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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