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飞速转动,回想着刚才那份录音里的细节。
这一回想,夏瑾还真发现了一点端倪。
“录音里头,付博好像有恃无恐?”
“像付博这样给别人做事当刀子的人,要是只把希望压在一条路上,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
周琰支着下巴,说得轻松。
“付博的后手一定会藏得很好,那是他用来和刘山抗衡的资本,那样的话,怎么拿到它是个问题。”
夏瑾很严肃,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怎么拿到它是刘山要想的事情,你考虑这个干什么?”
她有些不服气,刚想开口,就收获了白眼一枚。
“让付博自己拿出来不就好了?”
这可比千方百计去找一份不知道是什么的证据来得简单多了!
“有时候敌暗我明不一定是一件坏事,毕竟,呆在阴沟里的老鼠,不能在光天化日蹿行。”
也不知道周琰这句话到底是在骂谁。
但是夏瑾起码听出来了。
让付博自己将证据拿出来,是可以光明正大做的,而刘山如果要这么做,他必须得小心翼翼。
可是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刘家,刘山的动作想要不被人发现,非常的难!
如果刘山知道了付博手头有足以翻转整个案情判定的证据,他一定会动作。
这样的动作多半会打草惊蛇,让付博起疑心。
至于最终能不能成功让付博拿出证据,那就得看他们的努力了。
纪成安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上头盖着鲜红的印章。
“开庭时间已经确定,夏小姐考虑一下,是否要本人出庭。”
他将文件放到夏瑾面前。
她看了一眼上头的时间,默默记在心里。
“我要去!”
这是她要见纪成安的初衷,也是她想要彻底了解案情的原因。
“那就有劳夏小姐了。”纪成安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嗯?”夏瑾有些疑惑。
为什么,纪成安要跟她说这样表达感谢的话?
明明她才是被代理人,要说有劳,也应该是她和纪成安说才对。
看出了夏瑾的疑惑,纪成安淡笑着解释。
“刘家请来的辩护律师,是我的师兄。我很期待和他的交锋。”
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学生,自然有着一较高下的想法。
纪成安推了下眼镜。
金丝眼镜反射出光芒,让夏瑾不由想了漫画常有的处理手法。
眼镜反光,不是开局,就是开挂!
她突然有了信心,觉得他们能赢!
这样的信心来得当然没有科学常理,但是有时候,人就需要勇气,不需要有多合理的原因。
夏瑾真的只是想了解情况,至于到底怎么个结果,其实还得看纪成安的本事。
她要做的,只是全程做出胸有成竹的样子,甚至连话都不需要多说几句。
法院的通知已经下来,开庭时间肯定不会隔得太久。
在原计划里头,那本来是夏瑾接受第三次化疗的日子。
为了能够站在原告席上,坚持到最后,亲耳听到法官说出判决,她特意求司骁将化疗往后挪了一天。
她要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这一切。
让想要看她笑话的刘家人,统统失望!
“小瑾,阿姨,我们该出发了。”
前往法院的路上,夏妈妈双手不住摩擦,非常紧张。
夏瑾见状,对妈妈笑了一下,安慰道:“妈,别担心,我相信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看上去镇定,可她的手心也在出汗。
在法槌落下的那一刻之前,一切都未定。
她也不知道刘瑗会是什么结果,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对结果满意。
但是,她只能去相信。
按照一开始约定好的那样,夏瑾在原告席上表现得非常淡定。
不管被告律师提出怎么样的观点,她脸上始终没有一点波动。
而情况也并不像他们预料的那样糟糕。
至少那份视频文件并没有被判定无法成为证据。
这样一来,刘瑗的主谋罪名无论如何都逃不脱。
刘山看到夏瑾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着急不已,示意律师提出休庭要求。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要让那份视频不具有法律效应的吗?”
一到准备室,刘山就背着手,暴躁地走来走去。
“如果视频的发生地点在你家,我有十足的把握让这份证据不具有法律效应,但是——”
被告律师坐在椅子上,满脸无奈地冲刘山摇头。
但是那是在南家,南介在自己家里拍视频,不算违反秩序公德。
主要还是刘瑗是在太愚蠢,竟然在别人家里就承认了自己的罪名。
现在证据确凿,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给刘瑗洗脱罪名。
“我只能尽力争取,最好的结果。”
“什么叫尽力?我们刘家出那么多钱就是让你这样做的吗?”刘瑗的妈妈一下子尖叫起来。
如果不是接下来的庭审还需要律师出力,她可能已经指着人家的鼻子骂了!
刘瑗妈妈自以为态度已经够好,可被告律师还是皱了眉头。
他也是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嚣张跋扈的。
同时,他是律师,质疑他的工作能力,这是断不能忍的。
如果不是职业守则放在那里,他可能都不会理这样的八婆,直接起身就走了。
“好了你!能不能别说话!”刘山回头对刘瑗妈妈就是一声吼。
他正烦着呢,这女人还给他惹出事情来。
此刻,刘山心里已经有所打算。
等到事情结束之后,他就和这个女人离婚!
这样不识好歹,连局势都看不清就急急忙忙跳出来撒泼的女人,留在他刘家,有碍家门!
又转了半天,刘山才站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李律师,拜托你了!”
刘山也有想过,付博手中可能会有对刘瑗不利的证据留着。
但是他实在没有办法,如果不把罪责推到付博头上,那么刘瑗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与其畏首畏尾,还不如放手赌一把!
“我尽力。”李律师点了点头。
律师这个职业很难,同理心太过丰富做不长久,但是没有同理心,也就失去了律师这个职业最初的原则。
从业十来年,他也遇到过很多类似的案件。
像刘瑗的这个案子,问题的点就在于最应该受到惩罚的是作为主谋的刘瑗本人,还是作为刀子的付博。
他不会因为刘山提出的要求就觉得不妥。
在某一个程度上,律师和医生没有什么不同。
为生者权,为死者言,这是他们这类公职人员共有的职业准则。
只不过一个拯救的是生命,一个维护的是人权而已。
他今天站在法庭上,为维护刘瑗的权益而努力,就像是医生在救人时不会去考量躺在手术台上的人究竟是好还是坏一样。
“刘山,你什么意思?你是要把罪责全部推倒博儿头上去吗?不行!我不同意!”
刘瑗妈妈脸色很难看,她抓着刘山的袖子,不住摇晃。
“博儿也叫你一声姑父,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闭嘴!”刘山狠狠一甩手。
如果这里不是在法院的准备室,他真想狠狠扇这个女人一巴掌。
“付博是你侄子,瑗瑗还是你的女儿呢!如果不是你这个好侄子带坏瑗瑗,事情怎么可能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休庭时间只有三十分钟,很快,就有人过来敲门,通知他们重新开庭。
李律师没有回避刘瑗的事情,他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
“诚然,我方当事人是犯下了不可否认的错,但是我认为,原告如今的情况并非我方当事人本意。”
付博一开始没在意,但是当李律师按照刘山的要求,尽量严惩他的时候,他终于坐不住了。
“我反对!”
这样下去,他就算不死也绝对没有办法再出来。
如果是这样,那刘山给他的那些许诺算个屁!再多的钱,不能用那就是一堆废纸!
“我手上有证据,证明刘瑗才是主谋!”
陪审团商量一阵,最终同意让付博提交证据。
那是一份电话录音和一份录像。
录音里头是当初刘瑗给付博打电话的全部内容。
而录像,清楚地拍下了刘瑗将自己准备好的药品交给付博的画面。
刘瑗看律师为自己辩护,把责任都推到付博头上的时候,还冲原告席上的夏瑾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可是现在,她再也笑不出来了,脸色苍白地看着一向什么事情都答应她的表哥,嘴唇颤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证据确凿,她再怎么辩驳也无济于事。
当法槌敲下,法警上来将她带走的时候,刘瑗腿都在颤抖,一步都迈不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夏瑾才在她的眼中看到一丝后悔。
“夏瑾,夏瑾!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你跟法官说说,你跟法官说说啊!”
她像疯了一样,想要挣开法警。
夏瑾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了刘瑗一眼。
“你是真的后悔吗?”
刘瑗眼中亮起一道光,慌不迭的点头。
“对,对!我后悔,我很后悔!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如果能得到夏瑾的原谅,她的判决会重新考量。
夏瑾摇了摇头。
不,刘瑗不是在为对她造成的伤害而道歉,她只是害怕惩罚,才会向她低头!
简直,无可救药!
走出法庭,看到外头灿烂的阳光,夏瑾露出了一个笑容。
终究,天理昭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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