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多数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她的芳心不在自己,便也不做强求,只是站在一旁低低的笑着,看(rè)闹般的看着那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男子。
那男子一袭白衣,剑眉俊目,脸色淡然自若,看着远处朝她走过来的萧静宜,罗裙翩翩,一片明黄色映入双眼,在这(chūn)(rì)的午后,显得格外(jiāo)俏动人,但他的脸,一直都是保持着淡淡的模样,好似一点也不在意一般,也像是生来便是如此的不易近人的模样。
萧静宜扭扭捏捏的走到那个男子的(shēn)边,小声的喊了一声,“南哥哥,”声音甜甜的,饶是任何一个人听到了,都会心动的样子,她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灿烂明媚,单纯真挚,只对这眼前这个男子一人而已。
那男子却是缓缓的后退了一步,对着她行了个大礼,淡淡的声音说道,“见过公主,”像是给人当头一盆冷水,萧静宜一秒就变了脸色,那模样很是委屈,惹人心疼。
可以说,敢如此对待我们当朝公主的人,怕是也只有他一人,能够这般不给一点脸面。
不过萧静宜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讨好一般,上前了一步,扶着他的胳膊,说道,“南哥哥同我不必如此拘谨的,还是可以像往常一样,喊我‘静宜’就好,”依旧是甜甜的声音,甜甜的笑容,只是和刚才总归是有些细小的区别的,眼睛里满是细细的伤怀。
男子最终还有没有决绝抬起了头,看着她的眼睛,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应了一声,“好,”算是答应了。
终究还是不忍心的吧,对着这样一个单纯的(ài)慕自己的人儿。
阿七听耳边有人的小声议论,才知道这个男子便是萧静宜从小便(ài)慕的人,也就是顾府七公子顾南倾,南都城如今最受人关注的年轻公子了。
他和萧静宜两个是青梅竹马,感(qíng)一直很要好,虽说顾南倾是个庶子,可好在从小得了老太太的欢心,亲母也是个早亡的,寄养在顾家三夫人的名下,也算是个嫡子,也比正经的嫡出公子来的更尊贵体面一些,大家都以为他们两个会是最般配的一对,就等着陛下赐婚之后的顺理成章了,只是后来顾南倾不知道为何,突然被派去了关外,一去就是三年,这三年关外发生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战乱,最厉害的一次便是几个月前北方部族的一次大军突袭,最后被顾南倾顺利摆平,也因为如此,陛下传旨召了他回南都,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位年轻的顾府七公子,前程似锦,一步攀升的时候,却发现陛下也没有什么实质(xìng)的奖赏,只是口头称赞了一番。
这不刚刚回来没多久,谁也不知道他在关外那三年发生了什么,只是从前和他一起玩的好的那几个公子哥,都发现他变了许多,对人也总是淡淡的,一副严肃冷峻的模样,许是军中便是要如此的吧,只是想也想不通的就是他对这位公主为何变得如此疏离?
不过,大家也只是往“孩子大了”那一方面去猜想,毕竟三年前,顾南倾离开南都的时候,大家都还不是那么知世事明事理的小孩子模样,包括他,也是一样的。
只是这样小小的一个“好”字,萧静宜却像是得到了什么珍贵的人间珠宝一般,甜甜的笑容弯了眉眼,也不管刚才他对自己的疏离,一把挽上了眼前的男子的胳膊,说道,“南哥哥,下个月就是我的生辰了,”
顾南倾或许是因为萧静宜的突然靠近,下意识的用防备的眼神看了一眼(shēn)旁的女子挽着自己胳膊的手,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任她挽着自己,开口说道,“我知道,”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萧静宜望向顾南倾的眼睛里满满的渴望与期许,说道,“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呢?”很是期盼着他能够说出一些不一样的话来。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顾南倾并没有开口,萧静宜或许是不想让气氛太尴尬,接着自说自道般的继续说道,“我不想要什么别的,我只想让南哥哥一直留在南都,陪在我(shēn)边就好,”萧静宜说着头不自觉的靠想了顾南倾的(shēn)上,是熟悉的那个人,可为何他突然对自己变了一个模样?
萧静宜也是满满的不理解与深深的疑惑,不过没关系的。
是的,是没关系,她一直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只要是顾南倾,那就是没关系的,谁让他是顾南倾呢。
萧静宜的(ài)一直都是迷茫的倔强的固执的不肯罢休的,就像后来的阿七一样,然而阿七不愿变成这样迷了自己的人,所以阿七选择了放手,这个手一放,阿七就再也不能拥有完整的自己了,也再也没了心。
“恩,”顾南倾应了一声,语气没有刚才那般的生冷了。
“南哥哥这是答应了吗?那我回去就和父皇说,让他派个差事给你,这样你就可以留在南都,留在我(shēn)边了,”萧静宜一脸的雀跃,简直是高兴坏了。
“好。”
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的萧静宜没有注意到(shēn)旁的人,紧缩着的眉头,和若有所思的样子。
“南哥哥,你可不许反悔,要永远陪着我的,只陪着我一个人,”萧静宜挽着顾南倾,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一般的幸福。
这个时候的萧静宜也只是一味的倔强,把它当做是许久不见之后一下的不习惯与陌生才产生的疏离而已,毕竟他们也有三年没见了,三年的时间是有点长,不过没关系的,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相处,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让他在离开自己那么远那么长的时间了,他们往后可是会有一辈子的,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也一定会一辈子在一起的,所以真的没关系,他退一步,我便进一步,总会有退无可退的那一(rì)的。
萧静宜是这样想着的,也一直都是这样想着的,直到后来,她真的一步一步将他(bī)入了绝境,只是单纯的为了让他能够不再抗拒自己,能够回头看她一眼,只是一眼,便已是心满意足了,为了这一眼,萧静宜甚至是割舍放弃了自己的所有,包括心底的那份关于这段感(qíng)最初的美好。
这样好的时光,这样好的景色,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shēn)后有人紧握着拳头,将他们这一群人各自的命运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给老夫人请安,”说话间,又是一位夫人走上了前,看样子应是有些年岁的了,但是保养的极好,一点也看不出岁月粗糙的痕迹,看(shēn)形,该是为养尊处优的夫人。
只见她徐徐的走到顾府老夫人的面前,说道,“妾(shēn)听闻老夫人,喜(ài)听曲,故而特请了南都有名的戏班子,”声音细细的,听着她的话和望向的方向,不远处确实站了一些(shēn)穿戏服,画着戏台妆扮的一群唱曲的人,她又继续说道,“可是为了老夫人特地排了好久的戏文,以祝老夫人福寿绵延,”
顾老夫人回道,“你有心了,快请上来吧,”笑容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应该不是特别中意这个人的吧,但还是为她的心意感到开心的。
只见她对着(shēn)旁的贴(shēn)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收到指示之后说道,“是,夫人。”
于是那帮候着唱曲的人,便也缓缓的登场了。
这位夫人便是顾家大房顾岩直的夫人,林念珍,是继夫人。
顾岩直的原配是顾老夫人亲自为他相中的,可惜去世的早,过门没多久,便离世了,一年后,姨夫人也就是林念珍,怀了孕,生下了一个男婴,也就是现在的顾家大公子,顾思源,母凭子贵,没多久,林念珍便被扶了正,成了大房的正经夫人。
只是谁都知道,她出(shēn)不好,再做姨太太的之前自己也不过是个戏园子里头唱戏的戏子,因唱戏唱的特别好,被顾岩直招进了府中当了偏房,而且她这个人小心思特别的多,再加之前夫人的缘故,因此顾老夫人并不是特别的喜欢她,而顾家的其他几房的夫人,也不是很瞧得上她。
只是人家可不在意这些,将顾岩直哄得高高兴兴,服服帖帖的,也将大房的一应事宜掌管的妥妥当当,有条有理。
戏曲声徐徐传来,声声入耳,咿咿呀呀的,倒是把阿七也听困了,也不知道唱的究竟是什么。阿七看着那一群围着看戏听曲的夫人小姐,专心致志的模样,还时不时的贴(shēn)耳语几番,实在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呆在这里,她一点也没觉得这戏文妙在哪里,只是越觉得无聊罢了,或许是她真的欣赏不来吧,又或许是虽然是(chūn)(rì),但(rì)头还是大的,她现在只是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好好的休息一会,不想再看戏也不想在听戏了。
然而,阿七还是站在那里,一如既往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好,”
隐隐约约听到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好”,想来应该是那戏文一曲终落,结束了,接着便陆陆续续的想起鼓掌声,以及夸赞声。
就连一直严肃的顾老夫人在看完了这出戏之后,对着林念珍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说道,“是你有心了,”顾老夫人对着(shēn)旁的一个丫头吩咐道,“带着他们领赏去吧,”
“谢老夫人,谢夫人,”于是他们便都离开了。
一出戏落,另一出戏总是要接着起来的,不然就要断了,而人的命,怎么能让它断了呢?
这不,马上就有人跳了出来,说道,“妹妹真是有心了,竟想到请了一班戏台子来给老夫人祝寿,可是我们都想不出来的,这样一比,倒显得我们送的金银珠宝俗气了,”那语气神态一脸的尖酸刻薄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就是存心和她过不去的。
“姐姐说笑了,我也不过是想讨老夫人欢心吧了,”林念珍也只是笑着说道,不闹不怒,这样一比倒是显得她更加的大度了,继续说道,“哪里能和姐姐们的相比,让姐姐们见笑了,不嫌弃妹妹粗鄙简陋就好,”还不忘咯咯的笑上几声,以示友好。
那人也是个不服输的主,看这茬不成,便另换了一出,一副才想起来什么重要事(qíng)的样子,说道,“我前儿个才听我家老爷提起,说是思源是个好孩子,聪明机警,陛下也很喜欢他,有意提拔他呢,”
这位夫人也姓林,却是位世家小姐,她家老爷便是现今的尚书大人,姓李,生有一子一女,皆以长大成人,也都一并跟着一起来参加了今(rì)顾府的寿宴。
尚书夫人对着林念珍说道,“不知可有中意的人家了?”眼神里尽是得意之色。
林念珍果然立马垂了先前昂着头的眼眸,有些微微的不自然,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qíng),平静的回答道,“还没有,”这其实是林念珍心里的一刺,虽说她现今已经是顾家大夫人,可到底也不是原夫人,而且自己没有母家的帮助,总是显得人微言轻,处处被人低看一等,自己的儿子也难免会因为自己受到一些牵连,再加之,顾府是大家,子嗣众多,既然多子嗣,便免不了被处处拿来比较一番,顾家尊贵,儿郎自是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这样一来,看的最终的便是母亲的出(shēn)了和自(shēn)的才干了。
顾思源虽然是顾府的大公子,可远远不及其他几房公子来的尊贵些,就连那顾家七公子顾南倾竟也是一点都比他不上的。
林念珍继续说道,“怎么,姐姐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等着给我们思源介绍?”还想着她或许真是好心。
“哪家的小姐到不是最要紧的,只要出生清洁就好,毕竟做人儿媳的,别要是个不干不净的地方出来的脏东西就好,”只是这里的人,哪里会有真的好心肠等着给人呢,那位尚书夫人似是开玩笑的对着(shēn)边的众人说道,“我记得,当初大夫人就是唱了一出戏,才被顾大少给瞧上的,收了做了房中的姨太太,这一路走来,当初那个小小的戏子,竟也成了顾家的大夫人了,能够独当一面了,大夫人想来是费了不少的心思了吧,”像是提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事(qíng)一般的大惊小怪,大题小做,又继续说着,“怕不会是因为自己就是戏子出(shēn)的原因,所以才想着这一出来讨老夫人欢心?”语气里满满的嘲讽。
林念珍紧握着帕子的双手渐渐捏成了拳头,尽是狰狞,刚想要开口反驳些什么,就被顾老夫人的一番话也制止了。
只见顾老夫人说道,“好了,今儿是我的寿辰,别念叨着一些有的没的,惹得我不高兴,”话虽是对那位挑事的尚书夫人说的,可眼神却是望着林念珍的。
“是,是我的不是,老夫人高兴才是最重要的,”那位尚书夫人赶紧配笑着说道,低下头的时候,看向林念珍的眼神里却满是讽刺与嘲笑,以及(yīn)谋得逞后的得意。
顾老夫人看了一眼林念珍说道,“你也是,忙活了这么久了,也该累了,下去歇着吧,别在跟前伺候着了,”说完便立马别开了脸,看向另一处的景色,是一眼都不愿多看她一眼了,是在嫌她丢人了是吗?
“是,老夫人,儿媳退了。”
林念珍满心的不服气,但也只能作罢,涔涔的离开了现场,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的撞了一下那位尚书夫人。
都怪她,自己本来好好的讨了老夫人欢心,原以为能够就此将关系慢慢的变好一些,让自己在顾家的地位上升一些,毕竟谁都知道,顾家的这几个子侄,最是孝顺,而陛下对这位先帝的表姐也甚是尊重,有礼相待。
得了老夫人的欢心,便是得了所有人的欢心,这是事实。
萧静宜很显然也感觉到了这里的尴尬气氛,所以便拉着顾南倾一起过来了。一过来就搂着顾老夫人的脖子,坐在她(shēn)边,说道,“(nǎi)(nǎi),这是谁惹(nǎi)(nǎi)不高兴了,”
顾南倾跟着行礼问安,“孙儿南倾见过(nǎi)(nǎi),”
顾老夫人见到顾南倾和萧静宜微微的露出了笑容,脸色和蔼,说道,“是倾儿和静宜呀,”
大家都知道,顾南倾是顾老夫人最喜(ài)心疼的孙儿,也是最放心不下的一个,去了关外的那三年,顾老夫人可以说是时时怪怀,总是不断的派人送东西送书信过去,也是萧静宜心仪的男子,如今又是南都最受关注的少年英才,前程无量,是最有可能成为顾家未来的家主的人,再加之他人长得俊朗又十分的潇洒,不知道迷醉了多少南都的女子的心。
“(nǎi)(nǎi)可别生气,我和南倾哥哥会担心难过的,”萧静宜撒(jiāo)着说道,连连的哄着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摸了摸萧静宜的脸蛋,一脸笑容,说道,“(nǎi)(nǎi)知道你们最孝顺了,(nǎi)(nǎi)一看到我们静宜就什么烦心事都不见了,”
刚才的尚书夫人也借机向站在一边的顾南倾搭话说道,“这还是七公子回南都后第一次见到呢,前儿个我家茹儿还提起,说是好久没见南倾哥哥了,担心说是怕七公子都要忘记她了,死缠着我今(rì)要来,也不知道现在去了何处胡闹了,一点没个正经,”她同尚书大人生有一儿一女,儿子叫李琦峰,女儿叫李雪茹,都是从小和顾南倾一起玩到大的伙伴。
“雪茹(ài)闹,小孩子心(xìng),夫人不必在意,”顾南倾则是一脸的恭谨,提起李雪茹的时候,顾南倾还是有很多记忆的,记忆中那个女孩很(ài)玩,很(ài)闹,就像个男孩子一样,总是跟在她哥哥和自己的(shēn)后,和萧静宜是有所不同的,是个很勇敢随意的女孩子,也不会那么的(jiāo)贵。
尚书夫人一听这话,看着顾南倾的眼神不免又多了几分赞赏与喜(ài),又看了看坐在顾老夫人(shēn)边一脸骄纵的萧静宜,心里想着,不过是个亡了生母,寄养在皇后(shēn)边的养女,无权无势,凭着陛下的怜(ài)存活的,我家雪茹比你也不算是差。
接着又有一位年轻夫人开口说道,“七公子瞧着憔悴了不少,也消瘦了不少,关外的生活应该很不易吧,”满脸的心疼,顾南倾是不认得她是哪家的夫人的了,但还是一脸的有礼貌,缓缓说道,“让夫人挂怀了,南倾(shēn)为男儿,自该多多历练,并不算什么,”
接着另一位夫人也开着玩笑说道,“七公子年轻有为,自是潇洒,公主可要当心,被人抢了去,南都多的是女儿家惦记着这位少年英雄,”
“谁敢!”萧静宜一听这话就像炸了毛一般,赶紧跳了起来,走到顾南倾的(shēn)边,像是宣示着主权一般,挽着顾南倾的胳膊,但仔细观察,会发现,顾南倾在那一刻是下意识的皱了眉头的,很显然他并不是特别喜欢这样的举动,也并不是特别喜欢这位公主,至少对这位公主的意思不是众人想的那般。
尚书夫人自然也是发现了其中的异样的,心里不免又有了几分把握。
听见有夫人借机笑着取笑着说道,“呦,刚才公主还不肯承认,责怪我们是在取笑她,这下狐狸尾巴一下子就露了出来,可怎么好?”
大家一听也都呵呵的笑了起来,看着萧静宜。
萧静宜一脸的脸红,但还是不放顾南倾的胳膊,只是对着顾老夫人撒(jiāo)说道,“(nǎi)(nǎi),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呀,静宜都觉得饿了,”连忙开始转移话题。
“公主有七公子陪着,还会觉着饿吗?”她们自然也是不肯罢休的,
萧静宜恼羞成怒,说道,“你们又取笑我,”说完接着向顾老夫人哭闹,“(nǎi)(nǎi),你瞧,她们都欺负我,”一脸委屈的样子,十分的惹人心疼。
“好了好,可不能把我们静宜给饿坏了,”顾老夫人打了打圆场,然后对着(shēn)边的孙姑姑吩咐了一声,“孙姑姑,让他们准备准备,开饭吧,”孙姑姑扶起了顾老夫人,“(nǎi)(nǎi),我扶着你走,”萧静宜也跟着接过了顾老夫人的手,挽着她往前厅方向去了,顾南倾自然是跟在后头。
萧静宜总是很会哄顾老夫人开心。
孙姑姑便退至一旁,对着其余的几位夫人说道,“好,夫人们请移步前厅,”
然后吩咐了其他的丫鬟,通知其他公子小姐去前厅用餐。
阿七刚打了个盹,就听见有人群移动的声音,熙熙攘攘,叽叽喳喳的朝着她所站着的方向走来,应是打算退场了?
阿七不太清楚,可能是到了开饭的时间了吧,只是下意识的醒了醒的,站到了一边,更角落的地方,靠着一路,给他们让出一条宽敞的道来。
阿七想着,吃了饭便好了,站了半天,腿是真的很酸了,早早的结束是最好的,毕竟今天还凭白的被挨了一巴掌,可真是既冤枉又委屈的事(qíng)了。
谁成想,阿七还没从自己沉浸着的氛围里出来,便发生了一桩大事,还有些血腥,还是当着她的面,她的眼,**(luǒ)的,明晃晃的。
一个粗衣男子蒙着面,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冲着那群人从不知道哪里的地方飞来,而他的(shēn)后周围又不知道哪里来了一群黑衣同样蒙着面的男子,手中均拿着武器,张扬舞爪的朝着令一群男丁冲去,应是在扰乱视线,拖延时间,为了那为首的粗衣男子打了掩护,因为那男子是朝着那群妇孺而去的,看这模样还是冲着中间被簇拥着的两人来着的,只是不知道是冲着顾家老太太还是她(shēn)旁紧紧贴着的静宜公主。
因大多是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家妇孺,有些可能一辈子都未见过这般明目张胆行刺之事,所以都纷纷被吓破了胆,四处逃散、乱窜,还时不时的带着高昂的尖叫声,所以场面便更加的混乱了,都开始有些分不清谁是谁了,毕竟这些夫人么,穿的都是一比一的常服、华服,花团锦簇的,乱成一团,迷了人的眼,而刺客的目标却是十分的鲜明的。
很快老太太和萧静宜就落了单,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差错,老太太和萧静宜本是紧紧贴着的,死死的搀着互相的胳膊的,后来没多久,萧静宜就不知是被谁撞了一下,撞倒在了地上,好在老太太虽然是个上了年纪的,但还是个硬朗的,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倒是清醒的很,然而此时的清醒却无疑是一个最好的目标。
眼看着刺客就要朝着老太太过去,这可真是把阿七给刺激坏了,原来这些刺客的目标竟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太,真是奇了,这可是图什么呢?
是啊,图什么呢?老太太活了这么长的岁数了,早不刺杀晚不刺杀,如今都过七旬了,结果来这么一出,这不是没事找事的吗?就不能让人家自然死吗?
大家可能也都没有想到,从前院听到响声赶来帮忙的人,大多数的都跑去保护那个落了单的公主了,毕竟是皇家血脉,又是在顾家府中,可不能出了半点的闪失,不然可就是罪过了。谁能想到,这些刺客的目标竟然是自家的老太太。
而这一切,被阿七这个躲在一旁的局外人,看的明明白边,清清楚楚。
就连老太太自己都没有想到,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护着静宜,”、“先护着静宜要紧”,生怕把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公主给吓坏了。
就在匕首将要刺入老太太的(shēn)前的一秒,阿七扑了上去,匕首划到了阿七的胳膊,好在伤的不重,因为在阿七扑上去的后一秒,传说中的那位顾家七公子就发觉了异常,结果了那名刺客,而阿七之所以伤着了胳膊,实属意外,是因为刺客倒地的时候,匕首从他的手中掉落了下来,刚好阿七冲了上去,一来二去,蹭到了阿七的胳膊,这才划伤了阿七。
这可真是个笑话了。
好在无人发觉,倒也不算什么,不然可真是要丢死个人了。
人人都想来前厅,却不知晓,呆在后院做苦活是累,可站在前厅整天带着面具唱大戏的人,也很累,大家都是随时都可能姓名不保的人,谁有比谁多尊贵到哪里去呢?
阿七心想,自己今(rì)是倒了什么大的霉。
阿七抬头刚好对上不远处站着的那位顾家七公子,那位公子一副大义凌然,玉树临风的样子,似乎这些事对他而言是轻轻松松的,而阿七却是十分的心虚,瞧着地上的这些或多或少的尸体以及那些剩下被抓住留了活口的,甚至有些心慌,无论刺客与否,毕竟都是一条人命,虽说这些人选择做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qíng),本不值得同(qíng),可到底......
阿七总是如此,一贯的悲天悯人,优柔寡断,总是狠不下心来......为此,阿七也吃了不少的苦。
而此时只顾着怔怔发愣的阿七,全然不晓得那些人,无论男女都开始往她的方向瞧,盯着她,似是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那些人的眼神中有惊讶、有害怕、还有不屑的。
但阿七一个都没有记住,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下一秒,阿七就倒在了人群中,昏死了过去,许是被太阳的(rì)头给晒的吧,又许是今(rì)确确实实发生了太多的事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阿七清晰的记得,那个人站在她的对立面,迎着阳光,倒映下来的影子正好落在她的脸上,为她遮了一片虚伪,他站的笔(tǐng),潇洒恣意,眼神冷然,虽没有居高临下之意,却是个不平易近人之人。
顾家七公子,顾南倾,阿七记得了他的名字,也记得了他的脸。
后来的很多年后,阿七终于明白,为何这一(rì),他对她而言,会显得那般与众不同,有些事,真的是命,是注定的缘,是福是孽,阿七尚且不知。
“姑娘,你没事吧?”阿七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上好的屋子里,屋子里的陈设虽然是十分的简单,但却也精致,至少比起阿七住着的地方实在是好上许多了。
有人过来搀扶她,这个人阿七也认得她的脸,是当时去搀扶老太太的时候出现的那个婢女,因为阿七的突然出现,不仅弄伤了自己,撞倒了自己,还连累了老太太一道跌倒在了地上,很是狼狈。
扶她的那个婢女应是老太太(shēn)边的人,她喊她“姑娘”。
阿七心想,我可不是姑娘,我是你们顾府的丫头呀,况且就我这穿着打扮,能是姑娘吗?
不过有心想,顾府丫头的穿着也不算是太差。
只是阿七有些不习惯,但还是依着她,被她从(chuáng)上扯了起来。
其实胳膊的划伤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扭到了脚,怕是要养上好一阵子了,这可真是件棘手的事(qíng)。
阿七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孙姑姑,她也看着她,“孙姑姑,”阿七还是很守自己的分寸,站了起来之后就规矩的站到了一旁,喊了一声“孙姑姑”,毕竟她也只识得老太太(shēn)边的这位姑姑了。
姑姑应了一声,点了点头,便踱步顾自离开了,往外头走去了,还边同门口守着的一些人耳语了几句,似是在说些什么。
阿七的第一反应便是,莫不是再说自己的吧?
不过是福不是祸,福兮祸兮,这不,阿七这一出,被老太太和不知事的旁人当成了老太太的救命恩人,也是凑巧了。
方才扶她的那个丫头,又对着阿七说着,“姑娘,同我来吧,”又瞧着阿七腿脚不便,又继续十分(rè)(qíng)的扶着她行走,是个好人没错了。
说话间,两个人就来到了前厅,上头坐着顾家老太太和顾家家主,也就是顾南倾的父亲,顾荣升,真是应了这个名字,荣华富贵,步步高升。
除去这两位顾家的尊主,接着一左一右的坐着好些个人,也站着好些个人,当然里面也有顾南倾和萧静宜两个人,萧静宜自然还是紧贴着老太太站着的,至于顾南倾,阿七没有敢去多看他。
阿七想着,这么大的场面?
“那些刺客,同你是熟识?”说话的人是顾家家主,顾荣升,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质问。
阿七有些些的懵了,刺客?她自然是不认得的,“奴婢不认得,”阿七想着,莫不是自己昏睡的时间太久了?
“今(rì)你为何会在那处?”阿七听着顾荣升的语气和顾家那群大大小小的人看向她的眼神,总觉着有些不怀好意,似是在审问她,又好似是在看一个小丑?
阿七想着,我虽本是无意,可好歹心也是好的呀,看到你家老太太是个年迈之人,又孤(shēn)一人,眼看着就要受了难,自然是要出手相救的,这也怪阿七,总是(ài)多管闲事,这是个不好的事,得改!
阿七跪在地上,低着头心里想着,并没有说话。
此时站着的孙姑姑开了口,说着,“是奴婢领着她过去的,想着园子里也需要多些人在一旁伺候着好,”像是在替阿七解释着什么。
阿七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把自己当成刺客的同伙了,他们怕是心中觉着,阿七绝不会如此好心,定然是有所图谋的。
“是你救了我家老太太?”听完孙姑姑的话之后,才有人开口问道。
阿七摇了摇头。
“不是?”那人有些意外。
他应该是在想着,这个丫头定然是贪图顾家的权势富贵,不然小小年纪又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奋不顾(shēn)的去救一个毫无关系的顾家老太条,还弄伤了自己,却又从刺客的手下只伤到了皮毛,可真是匪夷所思。
“是七公子杀了那名刺客,同我无关,没了我,老太太也是不会伤着的,”可事实确实是如此,就是这般的凑巧。
救了顾家老太太的人是顾家的七公子,正是她的好孙儿,准确的说,这位孙儿也顺带救了阿七,确实是个好人了,应该感恩。
“你倒是个实诚的,”老太太开口说着。
然后顾荣升接着说着,“你既救了我家老太太,我们顾家便欠你一个人(qíng),你说吧,要如何?”既然顾家老太太都开了口,不管救还是没有救,或者出于什么原因,得到了什么结果,总归这事还是要妥善处理的,不能传出去,让顾家得了一个苛待下人,惧怕匪人的名声。
“奴婢不求什么,”阿七确实是个实诚的人。
“你不求?”老太太说道。
“奴婢入了顾家,只求图个安(shēn)立命,不曾想过太多,今(rì)这桩事,本就是巧合,奴婢也未曾料到,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些什么好的来求,”阿七确实是个实诚的人,可也是个不会让自己委屈了去的人。
整个南都都知道,顾家是除了萧氏皇族之外最有权势的大家了,若是真能得了顾家一诺,欠了一个人(qíng),自然是好的,毕竟有很多事(qíng),对于顾家而言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人,而对阿七或者说是对像阿七这样的人来说,确实十分的困难。
“倒是个实心的,”老太太连连赞到,开始打量着一直安安稳稳,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的阿七,眼中应该是带着些满意的神色。
因为站在老太太边上的萧静宜此时的脸上并不是那么的好看,她应该是在心中想着,不过是个粗鲁丫头罢了,哪里来的什么实诚实心,不过是惺惺作态,又或者是蠢罢了。
而顾家的其他人自然都不会将阿七放在心上,放在眼里,只有顾南倾,从阿七进来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就若有如无的瞥到阿七(shēn)上。
“行吧,如此便先作罢,待(rì)后你有了什么所求,若是我能做到的,若是顾家能做到的,我便应了你,我们顾家也会(yǔn)了你的,你大可放心,”这话是老太太说的,虽不是顾荣升亲口说的,自然也是能作数的。
“奴婢放心,”阿七自然是放心的,“奴婢谢过老太太,”
“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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