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偏僻的巷子内,却暗藏着一方灯红酒绿的天地。
玻璃窗内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闪闪烁烁的灯光映着里头拥挤摇摆不停的人影。
几名身形高大的保镖无声无息进来,扫视一番后,准确地找到了甄珠,不由分说上前,将她拽出了这间酒吧。
喧闹的音乐声隐没了甄珠的呼喊,直到她惊魂未定地被推进门外的一辆车上,看清里头的人,反倒平静下来。
“没意思,这场舞还没跳完,就被你们找到了。”
甄珠理了理被保镖扯得凌乱的大衣,“来得倒是够快的,沈寒御,你真是有点本事啊。”
沈寒御目光冷冷地掠过她,“你本事也不小,能让唐伯川上你的当。”
甄珠扫了眼驾驶座上脸色异样难看,从她出来就一直死死盯着她的唐伯川,咯咯娇笑着道:“怎么脸跟糊了层锅底似的,黑成这样?我不过就是耍了你一道,你至于用这种要杀人的眼神看我吗?”
唐伯川眼里几乎能喷出火来,牙关都要咬碎,一言不发。
“我耍你还不是因为你整天逼着我学那些枯燥的数据,我对甄家集团那点事根本没兴趣。”
甄珠说着,又转向后座上的沈寒御:“说实在的,表哥,我真不是那块料,你也看到了,我这人朽木不可雕,只对醉生梦死的生活感兴趣,我没兴趣帮甄以平,而且我早就跟甄家断绝关系了,你就别在我身上做指望了,你就算再把我抓回去,我.”
“甄以平是你亲生父亲,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对他深恶痛绝至此?”
沈寒御打断甄珠的话,“据我了解,你十四岁前,和他还是正常父女的关系,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甄珠神情僵了僵,侧过头去,声音紧绷:“发生了什么,你不会去问甄以平?”
“他说那年你因为黎仲锦对你母亲出言不逊,和黎仲锦发生了一场冲突,你该是一直在怪他,当时没站在你这一边。”
沈寒御若有所思,“不过以你的性子,不至于因为这个,就与甄家决裂。”
甄珠冷笑:“我的性子?沈寒御,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过一个半途认亲回归甄家的亲戚而已,我叫你一声表哥都算给你天大的面子,怎么,你很了解我吗?”
沈寒御靠在后座上,阖上眼眸:“伯川,开车。”
显然是不欲搭理甄珠的意思。
甄珠只觉自己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满肚子气都没地方出。
唐伯川发动了车子,夜色中,车无声地朝着城外开去。
满城灯火渐渐被抛在身后,道路越来越荒凉,两侧路灯的间隔距离似乎都远了许多,那星星点点的灯光,根本照不亮这浓重的黑暗。
甄珠终于有些不安起来,“沈寒御,你要带我去哪儿?”
沈寒御不答,昏暗中的剪影,岿然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根本不想答。
甄珠将矛头对准唐伯川,“唐伯川,这大半夜的,你到底是往哪儿开?你说话啊?!哑巴了?”
唐伯川目不斜视地开车,一个字都不肯回复。
甄珠贴在玻璃窗上,极力分辨外面的道路,她心中隐约有个模糊的猜测,却有些不敢置信。
当车拐上一条小路,在林木掩映间的一栋别墅前停下时,甄珠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回头盯着沈寒御,嘶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沈寒御淡淡道,“带你看看你母亲生前住过的地方。”
甄珠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唐伯川已然下车,先一步去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甄珠迟疑良久,终于还是僵硬地抬脚,跟在沈寒御和唐伯川身后,踏进了别墅雕花铁门。
这栋别墅虽久无人居住,但屋内极为干净整洁,纤尘不染,可见有人时时拂拭打扫。
甄珠的目光,落在客厅里一架罩着防尘布的白色钢琴前,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
久远的记忆,像是电影画面的片段,在脑海里闪过。
很多年前,她不过七八岁时,曾坐在这架钢琴前,专注地演奏。
而她的母亲,穿着一袭绣花白色纱裙,长发披肩,宛如天使般站在她身边,含笑望着她,当她一曲弹完,这才温柔又耐心地纠正她演奏中有所疏漏的地方。
那是她对于母亲最深,也是最后的记忆
“你母亲的卧室,在楼上。这么多年,仍是以前的样子。”
沈寒御沉声道,“要上楼看看吗?”
甄珠好像丢了魂儿,抬脚慢慢往楼上走去,不用刻意去分辨,几乎是本能地,在一间卧室前,停住了脚步。
看到门上挂着的手工制作的可爱小兔子挂饰,甄珠眼睛竟是不受控制地红了。
这挂饰,是年幼的她曾为母亲亲手做的,边角已然有些泛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挂饰依然还在。
十四岁那年,发生那件事后,这栋别墅就被甄以平下了禁令,再也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她没想到,十多年后,她还能有机会再度旧地重温
甄珠转身,看向楼梯处的沈寒御,“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想干吗?”
沈寒御注视着甄珠,“想知道十四年前,你对你父亲的心结究竟从何而起。”
“沈寒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搬出我母亲来,你的目的也不会得逞!”
甄珠此刻的表情,像是浑身竖起了刺的刺猬,怒气冲冲,带着莫大的敌意,声色俱厉,“你想当甄以平的说客,趁早打住!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也绝无可能原谅他!”
“沈总带你来这里,跟甄总无关,甄总根本就不知情。”
唐伯川皱眉,斯文俊朗的眉眼净是冷漠,“是我按沈总吩咐,提前派人请走了这别墅的看守人,拿到了钥匙。”
甄珠愣住,怪不得方才进来,是唐伯川开的门,里头根本没人迎出来。
“行吧,那算我错怪你了。”
甄珠语气总算稍缓和,“我能不能在这里住几天?”
“可以,想住多久都行。”
沈寒御淡然道,“不过唐伯川会留在这里。”
甄珠没吭声,推门进了卧室,反手将门重重关上,以示抗议。
从城里去郊区别墅时,唐伯川开了一个小时零十分钟。
回来时,沈寒御亲自开车,不过四十分钟,就到了城内。
小院里,桑浅浅卧室的灯仍亮着,她竟是还没睡,还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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