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汤药是刚刚端上来的,上面还冒着淡淡的水蒸气,洛依的脸一凑上去,鼻子顶上就被熏的微微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水珠。
检查过了这碗汤药还不算,洛依将汤药碗随便的放在一旁,又劈手抢过了放在老妈妈手边的药膏。
老妈妈瞧着她这么不知礼数的动作,心里很有些不满。不过莫华倒是见怪不怪,并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情,相反,洛依如此所为,反倒是映衬了刚刚的情报没有出错,叫莫华还能更放心一些。
“如何,姑娘看过了,可觉得心服口服,又或者你还有些什么高见吗,不如说出来,本官下次也好找那位太医再问个明白。”
莫华嘴角带着一抹淡笑,故意跟洛依开玩笑,而洛依脸上仍然不快行动,却不如刚才那么理直气壮,大摇大摆。
“这是,合欢花?”洛依明知故问,莫华则淡淡地点了点头,她恍然大悟似的微微扬着下巴,很有些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
“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说罢,发现这样说话又未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洛依清咳一声,转过头去,慢慢的在那后边的桌子上面坐下,口是心非地说道。
“我这只不过是担心他的药有什么问题,所以特意过来帮你检查一下,并不为别的,你们可千万不要误会。”
“知道。”莫华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他怕是想着即使身为大夫医者仁心,也必然有一股子傲气,不喜欢旁人比自己更厉害,所以他并不觉得他这般举动有什么不正常的。
老妈妈听着洛依如此这般的蓄意辩驳,忽然想到了什么,便赶紧转过头去跟莫华提议,“大人,洛姑娘这番所言着实是有到理呀。”
洛依偏过脑袋,不太明白老妈妈怎么突然向着自己说话了。莫华听罢,眨了眨眼睛,脑子转的很快,随即就看向洛依。
“洛姑娘不服,日后在下的汤药你都可以经手检查一遍,也算是便于姑娘你长长见识和本事。”
话音落地,洛依深吸一口气,表示不服,老妈妈便也赶着附和莫华说了一句。“只要姑娘能够好生的调理我家大人的身子,那韩姑娘在宫中的处境能过得更好一些,姑娘总不希望韩姑娘特意为了你豁出性命入宫,你却这般推辞吧。”
“悬壶济世,这本就是我身为医家的职责,就算没有你们这么说,我也是会答应的,也罢,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替你们瞧瞧吧。”
洛依抿着嘴巴,看起来像是被迫答应。她本来就犹豫着要想个什么办法,与韩丹正大光明又理直气壮的见面,并且不被人怀疑,这个机会反倒是被莫华他们自己给送上了门来。
说罢,洛依便气愤的一甩袖子离开了此处,莫华则与老妈妈相视一笑。
后宫之中,封潇月刚刚从韩丹的手上得到了洛依一切安好,并且已经知道了真相的消息,正欢喜着,忽然却听他说起了另外一个无比惊人的事情。
“你说的可是真的?”向来云淡风轻,最是淡定镇静的封潇月,此刻为了这个才得知的消息,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韩丹本不是个喜欢在后面嚼舌根的人,只是此事牵扯重大,他也不得不讲出来。
“千真万确,前些日子娘娘不是说舒常在身子不适,许久都没见过了吗。后来有一天,太医院里的齐太子出去把脉回来,就说那位久未侍寝的舒常在,其实早就已经有了将近两个月的身孕。”
韩丹咽了口口水,也是怕封潇月心里不舒服,所以想办法想说的和缓一些。而封潇月虽然震惊,却并不是为了旁的,只是惊讶舒常在这一胎来的未免也太蹊跷了。
“两个月以前娘娘还未入宫,所以舒常在在那时有孕也是正常,就算是到了敬事房记档那里去查,也不会有人怀疑,只是娘娘听陛下所言的,舒常在怕是铤而走险了吧。”
韩丹说的虽然缓慢,但却很有道理,封潇月点点头,“确实陛下钟情于先皇后,并且说到做到,一言九鼎,他不会骗我。”
“舒常在这一胎怕是有些不太安稳,因此才刚刚两个月,孕吐的反应就十分明显,若她再继续强撑下去,只怕会伤及胎儿,”
“她不得已才叫了太医过去诊治,过后又千叮咛万嘱咐,叫太医一定要为她保守这个秘密,想来她对这个孩子十分的看重,也是情谊深厚。”
韩丹不遗余力的将细节补充完毕,封潇月听着,眼神也不由自主的惆怅起来,“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多情之人,最苦的也是多情之人,好比陛下也好,比这位常在。”
“难怪他们之前总说,舒常在原本不是个爱挑事的人,却忽然和云嫔勾结在了一起,想必是希望季晓兰能够垂怜救她一命,后来她想必也是看明白了云嫔是个怎么样的人,所以不敢言语之一个人承担下来,她倒也是辛苦。”
感慨过后,封潇月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只手猛地拍在了桌子上面,睁大了眼睛,万分紧张的看着韩丹。
“可是舒常在怀孕的消息已经被发现了,就不可能瞒得住,想来宫里面这些没一个好相与的人会对她动手脚,你可得在太医院照应着,千万提醒她保重。”
“微臣自当尽力,只是微臣不明白,舒常在之前还联合其他人向您使畔子,你为何又非得这样的保她平安?”韩丹说话间,同时收起自己的医药箱,以免在封潇月的宫殿里面停留,时间太长,被人发现端倪。
“是人皆有为难之处,这后面的原因寻找起来太麻烦,但总不能让她一个人背负下所有,更何况咱们后面的事情,只怕还需要她来帮这一把。”
封潇月意味深长地说罢,韩丹多瞧了她一眼,便乖乖退下了。后面果然不出封潇月的所料,舒常在前一天才叫了太医过去把脉,第二天清早,喜鹊就将她怀孕的消息传到了季晓兰的耳边。
“混账,好一个舒常在,本宫之前没留神,她居然敢悄悄的怀上了陛下的孩子,那以后岂不是要骑到本宫的头上来,亏得本宫之前还对她这么好。”
季晓兰脾气暴躁,这火气一上来当即就把桌子上面的早餐全部都扫在了地上,让小厨房忙了一大清早的人的所有心血全部白费。
喜鹊低着眼睛蹲下去收拾,不免有些后悔将这个事情告诉她了。她赶着叫旁边站着的宫人们过来打扫干净,自己亲自端了杯热茶,放到季晓兰的手边。
“娘娘放心,舒常在这样胆小的人,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这孩子生不生的下来还不知道呢。更何况,只要娘娘加把劲,以后也一定能够怀上一位龙子的。”
不提这个还好,像这种事请谁经历过了,谁心里才有数。季晓兰原本还是满满的愤怒,一听到喜鹊的安慰,不仅没有半点的缓解,更多添了几分悲伤。
随后,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将杯子放远了一些,整张脸都变得阴沉起来,看的喜鹊心里一阵颤抖。
“你说的倒也没错,这孩子生不生的下来还不知道呢。舒常在既然一直隐瞒着,想要等后面胎像稳固了,给陛下一个惊喜,那咱们就帮她一把。你去给她送一碗汤药,非得看着她喝下去之后才准回来。”
喜鹊听得胆战心惊,旁边所有的宫女太监也都很识时务的退了下去。自从入宫以来,季晓兰的脾气和手段,以至于心性,和当初还是姑娘小姐的时候,未免相差的也太大了,像这样的恶事,她居然都能够说的毫不畏惧,越发的叫喜鹊感到可怕。
喜鹊脚下一软差点跪了下来,呆呆地站在季晓兰的身边,小声的说道,“这怕是不好吧,娘娘这毕竟是在后宫之中,万一被人查出来……”
“查出来又怎么样,我爹可是工部尚书。本宫就不信有谁敢来得罪本宫,更何况本宫不能拿那个狐媚子寒贵人怎么样,对付一个不受宠的舒常在难道还不行吗?只怕是让她立时就死了,也不会有人多说一句嘴。”
季晓兰丝毫不能够体会得到喜鹊的苦心,她现在满心眼里想着的都是怎么把舒常在给解决了。喜鹊没得办法,只好大中午的将药熬好了之后,领了一个小宫女,两个人悄悄的前往了舒常在的宫殿。
走到宫殿的大门外,喜鹊咽了口口水,很是犹豫着不知道是否应该敲门。而没等她做出一个决定,后面就传来了封潇月的声音,吓得喜鹊差点把手中的汤药都给撒了。
“这不是云嫔姐姐身边的宫女吗,怎么你会到这里来,不去伺候云嫔姐姐吗?这后面是什么,原来云嫔姐姐也是听到了消息,所以派你过来探望舒常在的呀。”
封潇月身后跟着一长队的人,忽然开口就看见前面发呆的喜鹊抖了一下,她眼睛里顿时就闪过一丝金光,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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