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电话听筒里,
“妈,今天晚上我有重要的事情交待!请二叔一起过来!”楚天南异常严肃沉重的声音。“还有阿柔。”
“阿南有什么事?”何玉柔隐隐的感觉到一丝浓浓的不安,儿子现在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傍晚的时候,
表情和平时没有什么变化的楚天南和冷小西并排着走进客厅。
何玉柔倒时急急的走了出来,一看儿子儿媳和平时也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发现最近小西消瘦了不少,不过气色还算不错。
她哪里知道,冷小西出门前故意的化了一个淡妆,不让自己显是那样的憔悴与苍白,还用上了自己最讨厌用的腮红。
“阿南,小西,你们回来了。赶紧着,这次连妈做了你们最喜欢吃的菜!”忙从里面奔出来的何玉柔一脸的笑意。“对了,阿柔他们说晚饭后过来,他们在邻市。”
“嗯!”楚天南眸色微沉。
“爸爸、妈妈!”一脸帅气的浩浩完全是楚天南的刻板,那种睥睨的眼神倨傲的神情像极了爸爸的气质。
那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是比同龄人明显的成熟稳重,白净整洁,眉宇中心映着一种意气风发的下傲然与霸气。
浩浩很懂规矩,现在见到楚天南很正式,在公司他都要尊称其总裁,在家里和没有人在的情况下才是爸爸。
冷小西上前一把抱住儿子,“怎么了,浩浩,上班累不累?如果累就给仁爷爷说休息一下,别累着。”她轻轻的无过孩子的头,“我们的浩浩长大了!”眼角一片晶莹闪烁。
唇瓣颤抖,目光灼灼的盯着儿子,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似的,眼里满满的是母性的光辉与爱。
她只能看着儿子到十五岁了,只能看到现在了,而且还是看一眼少一眼……她的心无比的剜痛,可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却不能改变。
他们首先是人,必须遵从生命生老病死的规律。这也是大自然的定律。
“我还好!”看到母亲焦切的眼神,万分舍不得自己的样子,浩浩不由的眉头拧起来,“放心吧,我好好的,不会累着。”他很懂母亲在心疼自己。
楚天南拍拍儿子的肩膀,话却一句也没有说出来,只是那一种坚定赞许的眼神,浩浩却点点头,他能理解爸爸的意思。
音音这个时候才从厨房里满头大汗的跑出来,手上端着一个盘子,“爸爸妈妈,我刚才去削水果了。这里我的芙蓉沙拉!”
二人相视一笑,用牙签一个一个的吃起来,“味道不错,我们的小厨娘长大了。”
“是啊,音音这个孩子一天没事儿的就往厨房里跑。”楚仁江越发苍老的声音。拄着拐杖一点点的走过来,、
“是啊,哪怕浩浩哥哥天天小小柔长,小小柔短的挂在嘴边。”音音不满的声音。
浩浩脸一红,强辩着,“哪有?”
楚天南刚想让浩浩去扶爷爷一把,而这个小家伙已经自动的跑上前,“爷爷,您慢点,下次过来,我去接您。”
他满意的下颔微点,儿子真的长大了。
冷小西欣慰的点点头。眸中一片欣喜。
晚饭后,
老成持重的楚仁江浑浊的眼神晃了下,“阿南,什么事,说出来先听一听。”
楚天南的脸逐渐的严肃起来,身材笔直的坐在沙发上,脸上一片平静,他缓缓的从包里掏出一摞文件,看着大家奇怪的盯着自己的眼神,“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宣布,我们等等阿柔再说。”
“二叔,等阿柔回来,我再说!”楚天南的语气缓和下来,看着二叔一把的年纪,两鬓斑白,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岁月总能把人耗尽。
“什么重要的事情?”人未到一道清脆的声音先跳进了屋中。“是分钱吗?我可喜欢呢?”顾婉柔还像十年前的性子一样,开朗活泼。扯着周扬坐定在沙发上,水光润润的盯着楚天南的方向--一脸严肃的大哥,马上嗅到屋中的怪异气氛,她自觉的敛起了笑容,私底下吐了个舌头。
扫过周围一圈的人,楚天南浅红色的薄唇一掀,“从今天起我想把楚氏集团正式交付给浩浩,由其全权管理。”
大家一听此言,纷纷露出吃惊的表情,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楚天南年纪轻轻的为何如此着急立下继承人。
“爸爸,”浩浩只是望了父亲一眼,便看到了父亲坚定信任的眼神,他垂下眼帘不再说话,父亲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从小崇拜的偶像就是他的爸爸。
“阿南,浩浩还小?”楚仁江思忖了片刻,才叹了口气,“这么大的担子压在这双稚嫩的肩膀上,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他已经精通了集团及国外地区的各项事务包括人事,所以我完全放手是相信楚浩浩有这个能力。”楚天南说出自己的理由。
不顾其它人质疑的目光,他继续说下去,“楚氏集团,我本人拥有60%的股份,将分割给你们,浩浩五十个点,音音两个点,阿柔两个点,母亲两个点,二叔两个点,周扬两个点,然后这里有一张一千万的支票交给连妈养老。我为什么给浩浩如此多的财产,不是说是偏向浩浩,而是楚氏集团依然是大家的,永远不能更名改姓。”
“阿南!”何玉柔越听越糊涂,就像楚天南马上不行了,立遗嘱的样子,她急得想要打断楚天南的话。
“妈,听我说完”楚天南继续念着自己手中的文件。
“巴黎小区的那套房子给我和小西一直留着吧,郊外的别墅,那是送给音音的,以后想住就住吧,名字已经改到她的名下。”
冷小西听得一头雾水,嘴唇紧抿,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楚天南这样的分割财产,分明是好像他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她的心一紧,犹一把锋利的刀片狠狠的戳在自己的心尖上,映着一片鲜血淋漓的触目惊心。
大厅里寂静得狠,只能听到烦燥的钟表嘀嘀嗒嗒地响着。
五秒钟后,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楚天南那一张平静淡然,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声音开始劈里拍拉的响了起来。
“阿南!”
“哥!”
“少爷?”
“爸爸?”
各种长短粗细,轻重的声音混在一起。
只有小西局促的如坐针毡,双手紧紧的捏着羽绒服的衣襟,她垂着眼帘,掩入心中的那一抹焦虑和恐慌。她什么也没有说。
倒是顾婉柔见垂头愁眉不展的冷小西,“小西姐,怎么了?你不舒服?”
“没事,只是昨天没有睡好,没什么精神!”她淡淡的回复,脸色强装平静,小心的遮掩着自己的心事,生所直性的顾婉柔一下子看出来。
可是顾婉柔依然把话戳到要害,“哥,你把楚氏一拱手全让出去,你和小西姐做什么?想去做神仙?”
楚天南望了望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口快心直的样了,薄唇微启,“我对小西有一个承诺,可能一去三五年,所以楚氏是楚家人的,一点儿也不能让乱了,如果股份分配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请大家说出来,如果没有意见今天就可以生效。我希望楚氏集团一直是楚氏集团!”
阿柔把这个签发到大家手中,“签字就可以马上生效。”楚天南催促着。“浩浩,你还要把干姑姑和妹妹的每个月生活费负责好不好?不能让我们楚家的女儿受欺负!”
周扬脸上的肌肉一颤。。
“阿南啊,”一脸不放心的楚仁江腾的一下子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向楚天南向步,走到中间的时候,脚步却是顿下来,“浩浩太小了,你这是在逼他?”
“二叔,浩浩完全没有问题,即便有疏忽的地方,不是还有您看着他吗?我没有逼他,他早晚有这一天,再说,他已管理集团已经有四五年的时间了,不短了,他也应该成熟了,康熙八岁就开始了管理国家大事,浩浩这么一点的楚氏对于十五岁的他来说,不算什么?”楚天南坚持已见没有任何退步的意思。
何玉柔的唇瓣嗫嚅了好几下,不再吭声。他知道儿子说一不二的脾气,认定了一件事,就再也不会回头。
当她的目光转向冷小西的时候,而冷小西一触到她的目光,却是急急的垂下头,一点也不敢正视她,仿佛知道她的意思似的—谁也劝不了楚天南。
“妈签字吧!”看到母亲迟迟不愿意动手,眉心处处生愁的样子,劝道,“我出去的时间长,这个时间正好可以让浩浩历炼下,以后楚氏总归是他的。”
……
二人如释重负的走出门外。
众人默默无言的送别着这对举动异常的夫妇,
“爸爸,你们什么时候出门,我送你们!”浩浩坚定的站前方,目光灼亮,恍若天上的繁星一样的晶莹剔透,发着耀眼的光芒。
“我也要送!”女儿音音的声音。
楚天南不舍得抱着孩子,在她嫩嫩漂亮的脸蛋上亲了又亲,他知道抱孩子的机会或许真的越来越少了,甚至可以掐着手指头数过来,最后的四年里,冷小西故意不让楚天南多接近孩子,言下之意就是让孩子们独立自主的生活。
以免失去父母的时候,他们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其实,她只是想着,如果有一天,爸爸和妈妈几乎是同时离开对于粘着父母的孩子来说,打击太大了。
她宁愿现在心狠,可是此时的心尖上犹如万把锋刀狠狠的戳着戳着,戳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那一颗整整的鲜红心脏彻底的血肉模糊,痛入骨髓。
甚至她都没有打算再抱下音音,就扯了扯阿南的袖子,“阿南,音音明天还有课,让她好好的休息吧!”她不舍的眼角盯着音音漂亮的脸蛋,心中疼痛异常。
今年的春天好像晚了一个月,她喃喃着,搓了搓手指。
车内的暖气开到最大,她才感觉没有刚才那样的冷了,放下手指,她望着窗外的夜色,一轮新月皎洁在挂在树梢上,
若问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我们要去哪儿?”她的声音很低,那一双清亮却迷茫的眼睛里映着那一轮新月。
“你想去哪儿?”
她刚想张口,前面低沉的声音,反正天空之城不能去了,那里的瘟疫还没有完全结束。其实他知道她很想去柳树湾,因为那里是她童年的港湾,或者是叶落归根的好地方。
笑了,她浅浅的笑了,我不想去天空之城,我只想去柳树湾,那里静悄悄的,安安静静的,我们住在那里,看着门前的小桥流水,多么的惬意。
就那样,她陪着他,她静静的闭上眼睛同,偎依在她的怀中,今生再无遗憾。
“咳咳!”楚天南突然之间剧烈的咳嗽声,骇得冷小西本来就担忧的脸上一片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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