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西的脸又瘦削了一些,每一次出门的时候,她都小心的化妆,腮红,仔细的在镜前查看每自己的每一寸肌肤。
以前她是从来不观注这些的。
以防止自己的憔悴让他跟着担心,更不想让其它的人看出什么端倪。
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她就静静的扶着落地窗前的栏杆,听着书房里劈里拍拉健盘飞快的声音,她知道楚天南正在处理事情。
悄悄的按了条短信,“他知道了吗?”冷小西最担心楚天南前几天晚上在楚宅处理近似遗嘱的节奏,好像知道了自己不行了似的。
她怀疑紧张害怕,但还是给阿强发了求问的短信。
“应该不知道,除了李教授,但是我们一致表示不会让他知道!”阿强的黑眸闪了闪,脸色十分凝重的盯着手机中发出送出去的短信,默默的叹了口气。
“小白,”阿强收起手机,转身望着走近的小白,郑重的声音,“我想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陪你和豆豆的时间少一点?”
“小西姐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小白最近总看到了阿强的神思凝重,反反复复。
“那个,小西和阿南可能……”他哽咽了下,没有再说下去,他是个从来不会流泪的男人,可是此时的舌尖却十分的发颤,连同眼角鼻子都是一阵阵酸气涌来。
“可能什么?”小白的心一下了提到了嗓子眼儿。眸光中有几分惊愕,她看到了阿强眸底一闪而过的悲伤。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焦急的声音都提了起来。
“那个小西和阿南同时患了不治之症,很可能,很可能……”他没有再说下去,眼圈便红了一层,他双手按在她瘦小的肩膀上,身体有些抽动。
小白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风化的雕塑般,刹那间没有任何生气,只是五秒钟的时候,她反应过来,双手一下子反扣阿强的肩膀,“你怎么不早我说我,我去照顾他们!”
“不!”阿强的双手倏的从小白的身上僵硬的撤回来。“你什么也不用做!”
“为什么?”小白低喃的声音。
“因为他们彼此之间并不知情!”阿强的声音夹着一丝颤抖和凄凉。
“……”
小白瞪得大大的眼睛,更加呆住了,全身怔忡在那里了,这是头顶的一记惊雷,瞬间扎毁了小西姐和楚总的幸福与美满。
“能不能去国外?”小白目光中闪着一丝救命的稻草。
“如果可以,他们能不去吗?”阿强坐回沙发的方向,一动不动的盯着握在掌心的手机,目光纠结,“如果他们都知道了,会不会抱痛哭,会不会让双方彼此一蹶不振?”他是想过后果吧,他是了解楚天南的,同时,这些年他对这个少夫人也是了解一些的,他们是深爱的,都不能失去彼此。
“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待策吗?”小白闪闪的水眸,一线水雾浮漫在眼角。
“他也真的不知道怎么办?”过了良久,他才缓缓的叹了口气,或许这样是最好的结局。
屋中一片静谧,“雪儿,我对不起你!本来我想过一段……”他的眸中愧色绵绵。
白雪静急急的伸出白色的小手轻轻的抵在他薄薄温热的唇角,“没有关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过一段时间再提。”
二人心知肚明,心领神会。那一颗柔软的地雷隐隐的在二人心中飘存,此刻已化作一团润水轻轻的在心间流过。
再说巴黎花园内的冷小西收到阿强的短信,心里的忐忑不安渐渐平静下来。阿南是不知道自己的病情的。
轻轻的叩门声,
“阿南,”她凝着水眸悄悄的望着他,眸色闪闪,“我明天想去一个地方?”她倚在门口,温温软软的语气,像足了邻家的女子。
温柔恬静。
心中微微一漾,蓦然回头,墨眸闪闪,楚天南望着那一抹白净的面庞,渗着一丝苍白和无力,但是眼睛却是灼灼的期待着自己的回答。
拉开椅子,他起身走至她的身前,张开长长的双臂,“小西,明天一早?”
“好!”她开心的笑了,瘦削的脸上绽开两个浅浅的漩涡,挤满了知足与欣慰。
第二天清晨,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像一团初春里的焰火,浓烈的映在薄薄的浓雾里。她却在车里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最近几天,她的精神也有点不大好,经常出现嗜睡的情景。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车子已驶到了同心山的山脚下。
拉开车门,一股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淡淡的花草的香气,早晨湿漉漉的雾气,连同那一抹山里的野气的醇厚久久萦绕在那一片薄雾浓浓的山脚下。
仰头望去,群山环绕,雾气莽莽,像一条条轻纱一圈圈的缠绕在峰峦的腰间。
“阿南,”冷小西刚刚惺忪的眸子里一片闪亮,抬起手指指着中间一处最高的形状像一个大大的心形的心,“外婆讲过,这座叫同心山,山腰有一座月老庙,很灵验的!听说那缠缠绕绕的雾是七彩祥云,是月老踩着他来的?”
同心山?同心山?三个字在楚天南的心尖默默的呢喃了很久,眼角闪过一层喜悦的光芒。原来她带自己来同心山?
同心,同心,心意相同方心同。
楚天南的墨眸闪动,看着弯弯曲曲耸入云端的山石小径,磁哑的声音,透着质感与迷离,“我背你!“她的身体看上去太单薄了。
“不!”她摇摇头,很坚定,心诚则灵,“我们是来求同心同生同世的,所以一定要亲力亲为!我也不能帮你哦!”
左胸的地方隐隐的痛感传来,她咬咬牙,暗的吸了口气,“阿南,我们开始!”
她的声音明显的亢奋起来。
沿路的风景,她都没有去看,只一眼一心的望着山腰处的月老庙,不知那颗月老的同心树还能挂上自己的心愿?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眉心微锁,她的心轻轻一颤。以死相许?
雾气渐渐散去,一轮红日破雾而出,她水眸淡淡,“阿南,我们快到了,你看看那个约色的明清建筑?你看!”她激动的声音无以言表,是的,她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却知道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就在柳树湾不远处的山上,可惜她从来没有去过。
淡淡的遗憾浮上嘴角。
如果早来,会改变自己和他的生活吗?
一样不会改变,她痴痴的望着他颀长笔直的背影,微微瘦削一些,但是足够的挺拔屹立,气度不凡,他是她心中的天神和王子。
完美到令人窒息!像阿波罗喜欢的少年,辛雅托斯,可惜他却是阿波罗一生的心痛。开在风信子里的最美的花。
山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她赖在一块大大的青石上,不动了,她笑望着他,像风中一朵灿烂绽放的玫瑰,笑靥迷离,一点点苍白无力的气息微喘。
“这是同心石,后面刻着字呢?”她向继续远上的他招手,“同座一石,心心相同。”
他反身回头,坐在她的身旁,拥她入怀,他感到了她的用心,她在寻找她和他的一个寄宿,可惜她却不知道自己已患重病,人生仅有四个月的时间。
他们将如何的渡过此生的唯一与最后。
对她是残酷的,对自己是残忍的。
“小西,累了吗?”他抬起手指,以最轻最柔的手指腹轻轻的拢过她的发鬓,指尖微微的颤抖了下,乌发的光泽有一丝暗哑,失去了以往的明亮通透。
心尖一痛,仿若一根尖刺梗入心尖,拨之不去,取之不尽同,一直的滋长着,直到漫遍了全身的肌肤。
眉头紧蹙,眸底一丝暗然闪过。
谁也逃不命运的结局,纵然你富贾四海,平步青云,高官显爵,都难免一死,这是大自然的定律,他从未怨天尤人。
这一生和她在一起值了。
“好了,我们走吧!”她深深的垂下眼帘,知道楚天南在望着她,不由的心里微微一恸,“是不是我老了?”脸微微泛红。
“不,很年轻,在我心里永远年轻。”楚天南转过头去,望向山脚下下,眼角浮漫上一丝淡淡的雾气,映着一丝隐隐的哀伤与悲痛。
“我们走吧!”她随手整理下他的衣领,很随意,很温馨。
山腰处,
月老庙的正门前,她巴着水汪汪的大眼望着这座名符其实的月老庙,唇角扬起一丝气笑意。
一座红色的格子建筑,三间小房子,有些破旧,甚至墙皮都有些剥落。
红晕之中一片青烟袅袅,很寂寞的幽谷之中,引人无限遐思。
月亮小门前彩带飘飘,院中间,一颗十有抱粗的树繁茂的挺立在小西的眼前,她的眼前一阵惊艳,很美,很美。
那不是树,那是一片火红的云,随山风吹来,同心彩带迎风舞摆。左侧有一处为同心桥的地方,那里同心锁却是没有一个?
可是桥梁上斑斑锈锈的痕迹说明,分明锁迹重重,想如今却是一件也无?她疑惑之际,从青烟缭绕之中走出现位灰色衣衫的道童,大约十几岁的样子,
他首先上前施礼,“施主,今天同心不开锁。”
“什么意思?”冷小西的眉头紧蹙,“不开锁什么意思?”
“今日乃为师阅道之日,不解同心之锁!”小道童样貌俊秀,声音清亮干脆。
“我们不解,是来求一枚同心锁,以求来世,不,是生生世世在一起!”她紧走几步,撵上马上就要离开的道童,“小师傅,我们是来求一枚同心锁。”她肯切着。
“可是……”小道童一脸的为难。
“清风!”多中间正屋中走出一位穿藏青色道袍的老者,华发束起,一根破旧的簪子随意的插在发鬓上,右手抱着一个脱了毛的拂尘。可是双眸炯炯,整个人看上去却是极为的精,眉宇间的尘气绝无,一股仙子气临临。
“贫道有礼了!二位请!”
二人一前一后随着年长的老道进了正室。小西很纳闷,看样子这个老者是一位得道之人。有一种仙风道骨的大师风范。
道童一脸的茫然,师傅不是说今天不做此事吗?
“二位施主可想长久?”
“是。生生世世!”她念着,想到楚天南的求婚,生生世世,轮回不息!
“呵呵,世间自古多情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哪有生生世世?”道长一阵哈哈的大笑。“红尘之中多烦事!道童取同心锁。”
门外同心树下,
拿着刻刀,她小心翼翼的刻着自己的名字,一边开玩笑,内心却想,‘我要把你深深的锁在心中。加上了世界上永远打不开的锁。’
另一面是楚天南的名字,他紧紧的握着刻刀,‘你的爱早在我的心加了一把永远无法开启的锁。’
挂在哪里呢。小心的握着这一枚冰凉,却是灼烫的同心锁,她深深的望了眼,希望这一切能够浸到来世。
明知不可能,可是她的心却是冥冥之中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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