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很从容

021 分家

    
    楚有德叔侄两人从上午忙到了午后,一共得了六桶木薯浆、四桶红薯浆。
    那边,三郎买了只两斤多重的芦花鸡,花了三十七文钱。鸡是已经生不出蛋的老母鸡,正因如此主人才舍得卖掉。
    叶氏嫌弃鸡太老,楚从容却说正好,熬汤用老鸡才更有营养。楚有贤伤了五脏六腑,面有进食很困难,慢火老鸡汤是个不错的进补选项。
    母女俩选了个没人的地方,叶氏对着鸡脖子挥刀就砍,楚从容急忙叫住她,先找了个碗盛了点水,又放了几粒盐,这才找准鸡脖子处的大血管轻轻一划,鸡血猛地喷涌出来,老母鸡扑腾几下便没了动静,连惨叫都没来得叫一声。
    楚从容望着碗里凝成一团的鸡血,告诉叶氏这才是好东西,嘱咐她一个熬汤时放进去,并尽量让楚有贤吃进去。
    叶氏看着那碗腥红的鸡血,多少有些恐慌,但心里暗暗佩服女儿懂得多。
    叶氏之前照顾女儿,就特意在房里架了个简易的柴火灶,方便煎药和熬骨头,这回自然是用来熬汤。杀鸡拔毛等都能避开其他房的人,可当熬汤时鸡汤所散发出来的浓郁香味,怎么也捂不住。
    楚宝凤在上屋早就闻到香味,估计火候差不就想闯进去,却被三郎拦在门口。她愤怒地骂道:“三郎你怎么也学得如此自私!你们三房全都同一副德性,有了好东西就关起门来吃独食!一点孝心也没有,心里还有没有想着你爷和奶!”
    三郎不善言辞,只是冷冷地回了句:“这是给我爹补身子的!”
    “补什么补,大夫说有用的是人参不是鸡肉!分明是你们想留着自己吃独食!你们今日不把鸡肉交出来,我就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忤逆不孝顺,往后看你怎么说媳妇!”
    楚宝凤前两天托楚从容的福,香喷喷的鸡肉吃了个饱,这回闻到鸡味儿哪受得了诱惑。以前她学着杜婆子的样,对三房的人又喝又骂扬张惯了,有好吃的肯定要霸占到手。于是不管不顾地用力挤着三郎,硬要往里闯。
    三郎想着她是长辈,不想过多的身体接触,但想起楚从容的吩咐,事关老爹生死,便咬咬牙狠心地将她往外推。楚宝凤辈份虽然高,但只是个十四五岁少女,三郎已经十七,之前经常干农活力气不小,楚宝凤被推得有些踉跄,退出几步后屁股跌坐在地上。
    “呜呜……爹、娘,三郎欺负我!”
    楚宝凤放声大哭。
    恰巧楚老爷子从外面回来,他刚卖完地和粮正是身心俱惫的时候,见小女儿受了委屈,气得朝三郎重重扇了个耳光,三郎一边脸霎时间肿了起来。
    “你这孽畜!你都谁学的连你姑也敢打!你还有没有人性,赶紧跪下给你姑道歉!”
    三郎向来惧怕老爷子,捂着脸想也不想跪了下去。
    此时杜婆子飞速从上屋冲出来,抬腿就给了三郎几脚,骂道:“死贱种,刚回到家就懂得欺负长辈!告诉你,楚家这天还翻不了,还是老娘当这个家!一窝子白眼狼,有点好吃的就藏着揶着,喂不熟的畜牲!养你这么大,家里什么时候短过你们吃喝!象你们这么自私,早晚会被雷劈的!”
    楚从容刚和楚有德收拾好两种浆水,听到杜婆子开骂,知道三郎吃了亏,连忙冲了过来。
    她一把将三郎扶起来,说道:“好男儿膝下有黄金,三哥别动不动就乱下跪。”
    三郎刚刚站起来,又被楚老爷子一脚踹得跪了下去。
    楚从容阴着脸冷冷说道:“爷,你想打死嫡孙是不?”
    “我就打他怎么地!老子教训孙子不行啊?死丫头,楚家还轮不到你指手划脚!”楚老爷子本来压抑已久,一下暴发了。
    “爷,读书人讲的是明事理,讲的是以德服人、以和治家!你想教训三郎哥不是不行,请拿出理由依据来,不然不足以服众!”楚从容丝毫不惧他,直面楚老爷子。
    “就凭他以下犯上冲撞长辈!老子打死他都不过份!你敢再顶撞老子,老子连你一起打!”楚老爷子一时怒不可遏,气得手脚直哆嗦,身子摇摇欲坠。
    楚从容懒得理会,巴不得他立马中风倒地。冷冷说道:“有理不在声高,三郎怎么冲撞长辈了?”
    没等楚老爷子开腔,杜婆子冲到她面前,大声喝斥道:“不管有何原因,做小辈的敢对长辈下毒手,就该挨天打雷劈,下地狱浸油锅!象这种孽障楚家绝不能再留,分家!马上分家!统统给我滚出去!”
    “是啊爹,这种人我们哪再和他们再住同一屋檐哦。”
    “爹啊,没人性的人,还是早分早好!”
    “那死丫头前几天还动了刀呢,多可怕啊!”
    “她动不动就威胁长辈,我到现在都心慌慌的,太可怕了!”
    “搞不好她真会杀人!”
    ……
    其他几房男女都跑了出来,一起对楚从容进行口诛笔伐。
    “老爷子,为了全家的安全,我们还是及早把三房分出去吧。有他们在,整个家一日也不得安宁,他们都不敢再呆下去,这家也就散了!”杜婆子一改蛮横无理又霸道形象,一副宽厚的慈母形象,痛心疾首的样子。
    楚有文、楚有智、陈氏等纷纷帮腔,把焦点转移到楚从容身上,个个都义正言辞地进行遣责,一时形成千夫所指的局面。
    楚有智心里偷着乐,这是他们几个和杜婆子商量好的计策,先由楚宝凤挑起事端,再由杜婆子出面牵头逼迫老爷子分家。
    楚从容在旁边心里冷笑不已,还以为这帮人能等上三五天呢,谁知连一天也等不了,看来高估他们了。
    叶氏和双胞胎一听分家就想到楚从容的吩咐,立即跑到楚老爷子面前跪了下来,哭喊着不想分家。
    叶氏哭喊得最为大声:“爹,求求你千万不要分家啊!分了家我们真没办法活了啊,孩子他爹动都动不了,没钱看病吃药!几个孩子太小,五丫身子又弱……”
    杜婆子在旁边暗自冷笑,现在才服软迟啦!只能怪那死丫头没脑子还作死。再不分家,那败家仔上门讨债那就全完了!三百两耶,就算把楚家所有家当都卖光都不够赔!
    楚老爷子抿着嘴,刚想出声说这家绝对不能分,楚有智拼命将他拉进屋,父子俩在屋里商议起来。
    片刻,楚老爷子先行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说道:“三郎你起来吧,去将十八 公请来。趁着你几个叔伯都在家,好把这家分一分,这样大家才能过得舒心。”
    三郎不争也不闹,起身跑了出去。
    “孩子们都散了,你们几个跟我进来!”楚老爷子说罢背着手走了上屋,声音有些低沉情绪不是很高。
    很快族长十八 公被请来了,身后还多了一个李村长。楚老爷子本没打算惊动村长,但三郎记得妹妹的吩咐,直接上门请人。
    “村长,十八叔,今日请两位来,是想两位帮忙主持一下我楚家分家之事。”楚老爷子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
    十八 公惊讶地说道:“老六啊,你断文识字一向持家有方,年纪又不是很老,孙子们均未成亲,怎么就突然闹起分家来啦?”
    楚老爷子叹道:“不怕十八叔见笑,由于近期家中烦心事不少,孩子们都都吵吵闹闹的。虽说大宁讲究的是父母在不分家,不过这次是楚某主动要分的,怪不得孩子们。”
    李村长脸色不愉地问道:“楚老六,你打算怎么办?”
    “这次是想把三房有贤一家分出去单过,其他几房还是和我们两老合在一起过。”
    李村长一听,冷笑道:“哈哈,楚老六真有你的!我在路上就捉摸着这事,果然给我猜中了。是不是有贤受伤,你们舍不得花钱给他抓药?见他瘫了干不了活,马上就想甩包袱?有贤打小就是个不错的孩子,怎么就摊上你这个爹!”
    楚从容一听这话有意思,两人不对付?
    “村长说笑了,我们并非不给有贤看病,都作了具体安排。我也并非把他视为累赘包袱,之所以分家是另有原因,只是不足与外人细说罢了。”
    这时,楚有德开口说道:“村长叔,既然我爹要分就分吧,请把我也分出去,我和三哥一家过。”
    楚老爷子一愣,向楚有文他们看去,见他们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就同意了四子的要求。
    “怎么个分法,你们先说说打算吧。”李村长懒得兜圈子。在大宁如果儿子提出分家,要看父亲是否同意。可当父亲的决定分家,无须征求儿子意见,直接分就是。
    事出突然,楚老爷子根本没有任何事前准备。他看了看杜婆子,杜婆子本想开口,但想到有村长族长在,根本就没有女人说话的份,便朝老大楚有文使了眼色,示意他来说。
    “家里房屋两栋,现住这栋新宅二十间,村子西边老宅有十间,家里打算老宅和屋地全归老三老四。地二十六亩,其中水田十八亩,旱地八亩。家里打算给老三老四水田三亩,旱地一亩。地里夏粮虽然还没收获,但已卖了就不用分了。家里现银都用完了,谈不上分与不分,现粮还有一些,分给他们粗粮三百斤,红薯一百斤。七口人省点吃就是三个月口粮。鸡大小九只,前两天三房砍死了三只,家里意思也不分了。猪两头还小,等养水卖了再适当分些给他们。至于锅碗瓢盘就随意分一些,保证他们够用。”楚有文母子几人将提前商议好的一一说来。
    “十八叔,你听出什么味道没有? 一间连屋顶都烂了的旧房子,地四亩,粗粮杂粮四百斤,这就没啦。这哪是分家,感情是将他们两兄弟扫地出门呢。”
    十八 公点头说道:“可不是嘛,传出去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我说老六啊,你还是好好斟酌一下,不然往后孙子孙女们婚事也跟着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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