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损友记

    
    被前来观看表演的市民左挤右挤，我已经看不见表演者的脑袋了。
    索性不看了，退出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大妈见状，向前跨一步，挤进我刚刚退出的那位置。
    趴在大妈肩上的孩子黑葡萄似的眼珠滴溜溜看着我，可亲又可爱。
    我忍不住做个鬼脸逗逗他，孩子一见，害羞地躲进大妈怀里。
    “怎么不看了？”友人P余光一撇，见到我出来，他自己也从人群中退出来。
    我说：“不够高，看不见。”
    “要不要我抱你起来看？”友人P伸长脖子看了看，回头提议道。
    “不用了。”逗孩子逗地挺开心的，我笑着说：“凑这个看表演的热闹，远比看表演有意思。”
    “不懂。”
    “不懂就算了。”我摆摆手，晃出人堆，又深深吸了一口属于夜晚的空气。
    不同于白天被太阳焦灼过的空气，夜晚的空气是微凉的，带着独特的烟火味儿。
    友人P见我久久伫立在原地不动，估计是不懂就是个空气也有什么好感叹的。
    “要回去吗？”友人P问道。
    我点点头：“多谢你带我出来玩，很开心。”
    “我不是白带你出来玩的，回去请我吃饭。”友人P下意识地说道。
    我偏头，认真看着他。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友人P觉得怪怪的，难得有机会害羞。
    我不回答，仍是看着他。
    友人P越发不自在，手攥着拳头，又松开，然后又攥上，总算被我打败了。
    扭头，努力地叹了口气：“行吧……”
    顿了顿……
    “……我喜欢你……”
    我木愣愣地收回目光，低下头，感觉像个机器人。
    “给点反应啊喂？”
    “噢。”我内心毫无波动。
    一秒，两秒……
    “噗，哈哈哈哈……”总算还是没忍住，笑开了……
    友人P有些急，围着我转，不知道做什么好：“啊喂，你别吓我……我说你反应是不是有点慢，啊，不对，好不好你说一句，你别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我收回刚刚的话，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我听到了。”我笑着说。
    “……”友人P估计是脑容量不够，转不过来：“所以你的反应呢？”
    “这就是我的反应。”我很认真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气氛莫名地沉默了两秒，终是友人P大喊：“卧靠，你要吓死我了！”
    “什么？”
    “你不应该表现的惊讶吗？”友人P下巴都快贴到地上：“不应该像那些女生一样，至少害羞一下，然后说给我几天考虑，或者直接回绝的吗？”
    “那我应该怎么表现我的惊讶。”都不惊讶，为什么要表现地惊讶？
    “……”友人P完全被我问懵了，猛地退后一步，大喊：“卧靠～我连被拒绝后的台词都想好了你告诉我你不惊讶？”
    声音贼大，把在外围看表演的大叔大妈们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友人P完全没有察觉，仍沉浸在震惊中，指着我哆哆嗦嗦：“不行！你再来一遍。”
    我耸耸肩，手一请：“来，你先来。”
    友人P憋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来，显得十分暴躁：“卧靠～你这是什么鬼，不行，这不行，太可怕了。”
    在外围的人群中，有个中年男子抱着自己的娃，冲我们大声喊道：“在一起啊——”
    友人P被这一喊，才意识到外围众人的目光已经从表演身上转移到他身上了。
    顿时觉得囧爆。
    我踮起脚，环视了一圈，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在这里再待下去，怕是要被这群大叔大妈围观了。
    友人P勉强追上了我的步伐，大概是被冷风一吹，清醒了，紧走两步拦在我前头。
    我也顿住脚步，他也顿住脚步。
    等他说话，支支吾吾半晌没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那就我自己说。
    我靠在桥边的栏杆上，干脆将两只手肘都后搭上围栏。
    “其实吧，我妈说，大学找个人谈谈恋爱也是挺好的，至少以后毕业出去工作，还能积累一些恋爱经验。”我知道我话不对题，但是我就想这样说给一旁认真听的友人P。
    “但是我觉得，一个人其实也挺好，就是那种，遇不上对的人，我宁可一个人过的轻轻松松。”
    我话里有话，不知道友人P听出来没有。
    是的，直白的说，我怕再次遇上另一个“顾启舟”，一个人过的习惯了，也不是不可以。
    夜晚的风有点凉，凉的我忍不住抖了抖，搓搓手臂，试图产生一点温暖。
    “你为什么不试一下呢？”友人P认认真真听完我那席话，转而问我。
    我笑道：“试什么？你吗？”
    “也不是不可以。”友人P开始贫嘴：“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放在你面前，你要懂得珍惜，免得过后再来后悔啊……”
    “是吗？我怎么一点都感受不到真挚？”我转而调侃。
    “你会后悔的。”友人闷闷地说道。
    “是吗？”我仿佛反应过来什么，“刚刚你不是说，你已经连拒绝的台词都想好了吗？来，表演一下。”
    “表演个鬼！”友人P一把拍掉我的手：“所以你是拒绝是不是？拒绝就拒绝，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而且反正你也都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摇摇头：“不，我觉得可以试一下。”
    友人P原本在嫌弃的讲个不停，但是，听到我这话以后，突然卡住了。
    “？”友人P满脸写满了不解。
    我道：“我如果拒绝的话，我早说了，但是，我不讨厌你，就是，迄今为止，我没有一点点说讨厌你，也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高兴，所以……我觉得接受。”
    “你确定吗？”友人P像是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有时候很会说反话的喔？你确定吗？”友人P继续追问。
    我眨眨眼睛：“没事我听得懂。”
    “我有时候脾气还很不好，说不定有时候直接不理人的噢，你确定吗？”友人P继续追问。
    我骂道：“比我还娇气？”
    友人P又拉下脸来：“那算了，我收回我所有的话，你就当没听到。”
    “不行，我听到了！”
    “没用的，我收回了。”
    “那算了……”我道。
    “喂，我说真的……”
    “行吧，我懂。”我暗暗叹了口气，伸出手，笑道：“请多指教。”
    一抹温暖紧紧握住。
    友人P笑开了：“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