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减清辉

    
    楚帝被孩子们哄得好了些，吴川很有眼色地让人重新上了一些点心过来，小小的愫姐儿拿了一块点心就要往楚帝的嘴巴里送。
    “外祖父。”愫姐儿学着平常在府里时，萧璇哄她吃东西的模样，举高了自己的手把点心送到楚帝嘴边，奶声奶气地说道。“外祖父吃！”
    “好。”楚帝笑眯眯地吃了愫姐儿喂给他的点心。
    楚帝刚把点心吃完了，一旁坐着的柔姐儿及时地递上了热热的茶水。
    孩子们陪了楚帝好一会儿，楚帝便让吴川派人带孩子们出去玩耍，只留下萧璐和萧璇继续坐在殿中。
    “朕知道你们今日是为了什么进宫来的。”楚帝看了两个女儿身上素色的衣裙，对两个女儿带着孩子们进宫的来意心知肚明。“朕没事了。”
    “父皇既然知道我和姐姐担心你，更该好好休息、用膳。”萧璇柔声说道。“二哥走得突然，父皇心里难过也是正常的。”
    “是啊，父皇。”萧璐接过萧璇的话茬，说道。“就是知道父皇心情会不好，我和妹妹才特意带着孩子们进宫来看望父皇的。”
    “哎，父皇知道你们的苦心。”两个女儿贴心，楚帝心中自然是熨帖不已的。“看你们如今和朕说话一唱一和的模样，朕都快忘记了你们两个过去闹起来的样子了。”
    “父皇就别提那些陈年旧事了。”萧璇噗呲一声笑了。“姐姐和我如今都身为人母了，肯定不会还像小时候那般了。”
    楚帝振奋了些精神，便要继续处理堆在案头的折子。
    萧璐和萧璇主动请辞推出了凌云殿，在凌云殿外，萧璐和萧璇分道扬镳，萧璐带着柔姐儿要去给宸妃请安，萧璇则要带着儿子、女儿回颐华宫去。
    去颐华宫的路上，萧璇遇上了齐亲王萧瑞和齐王妃梁氏。
    “四哥、四嫂。”萧璇看着他们夫妻二人来的方向，知道他们必定是进宫来向秦昭仪请安的。
    旻哥儿牵着愫姐儿也跟着萧璇一起喊人。
    “巧了，妹妹今日也进宫来了。”萧瑞温润，梁氏是将门虎女，不过他们夫妻的感情却一直不错，“是为了二哥去了的事情吗？”
    “是，我和姐姐方才才从凌云殿-中-出-来。”萧璇说道。“四哥、四嫂看来也是刚看望过秦昭仪娘娘的。”
    “母妃知道二哥去了，悲恸难以，我这才带着王妃一起进宫来劝慰母妃。”萧瑞和萧瑧虽然是同母所出的同母兄弟，但是一个养在皇后跟前，一人养在秦昭仪的身边。
    萧瑞和野心勃勃的萧瑧不同，他性情和秦昭仪肖似，不涉朝局，一心只窝在自己的齐亲王府过安稳日子。
    “四哥也请节哀。”萧璇略略低下头，说道。
    寒暄了一会儿后，萧瑞携梁氏离开。
    萧璇到了颐华宫的时候，太医正在向柳皇贵妃回话，说得正是被封在昭阳宫的皇后。
    原来昨日吴川亲自去的昭阳宫将萧瑧已死的事情告知了皇后，皇后这些年名为养病，宫中上等的补药、补身的汤药流水似的送进昭阳宫。除了初始的那个时候以外，皇后的身子竟然还算康健。
    吴川不是一人去的昭阳宫，他还带了太医去。
    结果吴川把萧瑧的事情说了以后，皇后居然很是淡定。
    “我知道了。”吴川来的时候，皇后正站在桌前练字，听闻萧瑧死讯，皇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不过提笔的手腕却是一顿。“退下吧。”
    皇后冷冷地说罢，眼都没有抬一下，手上的动作不停继续写起字来。
    “是，奴才这就退下，不打扰皇后娘娘了。”
    比起冷静的皇后，反倒是萧瑧生母秦昭仪，在柳皇贵妃亲至她的听竹宫，婉转将萧瑧死讯告知过后，她竟当场口吐鲜血晕厥了过去。
    众人吓了一跳，柳皇贵妃命人立刻请来了太医为秦昭仪诊治。
    好在秦昭仪平素身子将养得还可以，只晕了半刻就渐渐地醒了过来。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柳皇贵妃仍然让太医留了下来。
    今日一早，柳皇贵妃还另派了太医去昭阳宫。
    眼下两位太医过来回话，从听竹宫来的太医说秦昭仪情况依然稳定下来，而被派去昭阳宫的太医连皇后的面儿都没见到。
    “皇后娘娘不愿意见人就罢了，等到这个月该请平安脉的时候你们就多注意着点儿。”柳皇贵妃看到了站在殿外的女儿和外孙，挥挥手便让太医们退下。“秦昭仪那边你们好生照料着，需要什么药品、补药的，不必请示直接用了便是，务必照顾好她。”
    两个太医退下了，萧璇才带着旻哥儿和愫姐儿走进来。
    “这是去过凌云殿了？”柳皇贵妃亲热地揽过了旻哥儿和愫姐儿，看向了一边自顾自找位置坐下来的萧璇。“你父皇怎么样？”
    “我是和姐姐一起来的，父皇见了外孙们，不好也变得好了。”萧璇喝了杯茶水，说道。“过来的路上我遇上了四哥、四嫂了，听说秦昭仪娘娘知道二哥死讯很是伤怀。”
    “是啊，她昨日知道消息后就病倒了。”柳皇贵妃亲香着愫姐儿，一边说道。“虽然没长在她的跟前，可终究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说不伤心怎么可能。不过好在太医去得及时、照顾得尽心，她的情况并没有多严重。”
    “秦昭仪娘娘都如此难受，那昭阳宫里那位呢？”萧璇挑眉问道。“二哥可是一落地就养在昭阳宫的。”
    “听说皇后十分冷淡，竟然连死因都没问，就让吴川退下了。”柳皇贵妃说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今日我还是派了太医过去，结果连皇后的面儿都没见到。”
    “怎么会这样呢？”萧瑧有些意外。“皇后即便不是二哥生母，可养在身边那么多年了，难道皇后娘娘对二哥竟然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为什么连二哥的死因都不曾问起呢？”
    “谁知道她呢。”柳皇贵妃无所谓地说道。“你又有段时日没进宫来看我了，就别提她了。”
    “嗯。”萧璇见柳皇贵妃这样说，自然就顺从地岔开了话题。“我是有段时日没进宫来了，可是现在旻哥儿在宫学中读书，不是每日中午都会回到母妃这儿用午膳吗？”
    “我是天天见得到旻哥儿，可见不到我们愫姐儿啊。”柳皇贵妃招呼着白术赶紧上些茶点、水果。“愫姐儿这个年纪长得最快，一天一个模样的。”
    “这段时间也不是我不想进宫来。”萧璇出卖了愫姐儿。“还不是前阵子六哥送来一批新鲜瓜果，愫姐儿贪食多了，闹了好几日的肚子。太医说了她年纪小肠胃弱，需得好生养上一阵子。她嘴馋，母妃你又素来娇惯她，我哪里敢带她进宫，自然是要拘着她在府中养好了再说。”
    “你说愫姐儿贪食，她还不是像你，你小时候不也是这个样子。”柳皇贵妃话是这么说，却也不动声色地让白术撤下了桌子上的瓜果。“我娇惯我的外孙女怎么了？”
    听到萧璇提及了自己前阵子在府里闹肚子的事情，愫姐儿很是不好意思地躲进了柳皇贵妃怀里，捂住了自己的小脸。
    两个月后，胡氏长子带着萧瑧的灵柩和十来辆马车返回帝都。
    “母妃，这就是帝都吗？”何侧妃带着自己的一双女儿坐在为首的第一辆马车中，两个女孩挤在车窗边，小小地掀开了窗帘一角好奇地朝外头张望着。
    “你们两个听话，先坐好。”何侧妃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身上一件首饰都没有带，只是鬓边插着一朵白色的绒花，她拉着两个女儿坐好，嘱咐她们。“以后你们和我就要长居在帝都了，有的是时间看帝都。”
    “我们要住在帝都了吗？”何侧妃的大女儿歪着头问道。“再也不回去了吗？”
    “对，再也不回去了。”何侧妃点点头说道。“还记着母妃在路上教给你们的礼数吗？等到了地方，要做什么？”
    “要跟着母妃一起去给王妃、廖侧妃请安、”何侧妃的大女儿老老实实地答道，过了一会儿看着自己身边坐着的妹妹又补上了一句。“还要带着妹妹。”
    “对。”何侧妃摸了摸两个女儿的头，舒了一口气。“你们不止要对王妃和廖侧妃恭敬，府里头还有你们的哥哥、姐姐们，一定要和他们好好相处。”
    何侧妃为两个女儿日后的前程做考虑，也知道回到帝都来说才是对她们最好的选择。
    胡氏的长子作为世子，已经确定是下一任谨亲王了。
    打从踏上回帝都的路之后，何侧妃心中想着的就是如何倚靠好胡氏。必定胡氏是下一任谨亲王的生母，是将来王府的老封君。女儿们日后能得到的教养和前程，都需要靠她来争取。
    被从封地接回来的人不止她们母女三人，其他人心中所想何侧妃并不清楚、也不在乎，她只希望以后两个女儿能嫁个不错的人家，自己能有个安心养老的地方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