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主

第五十四章 北越来抢人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明知道这些事实,这一刻,心会是这针扎般地,细细密密地痛……
    是了,正是因为她对他怀着那样可笑的感情,所以她从来没有理智地去思考过,竹林那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而是本能地在他面前逃避着、怯懦着……
    她更是从未敢想过,那个蒙了她眼睛在竹林奸污她的男人,会是自己这曾经名义上的“夫君”!
    她曾经那般卑微,卑微到连把龌蹉的事情,稍微朝他的身上沾着想一想,都觉得亵渎了神灵般的惭愧。
    可叹他在她心中,总归是有着,那样光风霁月的一面啊……
    早在出嫁前,云锦对皇族里的父兄叔伯们的各种行径,颇为反感。
    他们残暴的手段令人发指,酒池肉林,整日只知寻欢作乐。
    这些云锦都知道,天下人也都知道。
    云锦痛恨,可她无能为力!
    除了躲在深宫里自保,她不敢去招惹任何一位叔伯,也不敢随意游走宫廷,因为,那些人目无王法……
    每天风声鹤唳的小公主,就因为听闻了北境镇北侯的传说,明知道立场敌对,却对整肃了整个北境,短短数年便将一盘散沙的北境各部落联合在一处,对抵制北越的铁蹄起了巨大作用的镇北侯,渐渐生出了莫名的憧憬……
    身处皇室,她比谁都想逃脱那个魔窟,她知道,有这种想法的,不光是她——她的皇兄,表面上与各叔伯周旋,暗地里,还是有不少动作,极尽他个人的能力,悄然整顿北越残暴不堪的风纪……
    而镇北侯楚离渊,他所做的事情,其实与皇兄暗中做的,何尝不是异曲同工呢?
    她第一次见他,是在北越边境的一座小城。
    非常偶然地,从皇兄处得了消息,向来坐镇神秘的幽州城,几乎从不现身于人前的楚离渊,因为某个部族与北越的纠纷,悄然出现在了那座边城里。
    皇兄也对这个人很好奇,所以乔装打扮去了边城,暗中观察这个明里暗里与他斗了多年的男人,究竟是何模样。
    而云锦呢?也将自己打扮成寻常女子,央求了皇兄半日,才勉强得他应承带她一同去往边城。
    为了不错过见他的机会,从小娇弱的她甚至试着骑了马,却无奈以多次摔落马下而告终。
    好在皇兄通晓她心意,也无甚阻拦,反倒换了几匹脚程最快的良驹拉着马车,带她飞奔去了寥落的边塞小城。
    她终于暗中瞧见了他。
    一身纤尘不染的银衣,衬着斗笠下若有若现的银发,就算在熙攘的人群里,也能轻易让人注意到他,目光不自觉便跟着他转……
    两边对峙的人马起了争执,有人动了手,有意无意,却波及到了那个一直淡然而坐,悠然品茗的男人。
    掌风强劲,凌厉地朝那人袭去,躲在暗处的云锦不禁张嘴想要唤些什么,然而眼前一花,看不清发生了什么,那出手的人已经飞坠在十步开外,动弹不得。
    在众人一片惊叹声中,男人手中甚至都没有晃动过手里的茶水,仍气定神闲地端着茶杯往两片嫣红的唇边凑。
    那一刻,云锦与所有人一样,不仅惊异那镇北侯深不可测的功力,更是被不经然露出的那一张面孔,深深地震撼了。
    比想象中年轻许多,更比想象中俊美百倍—
    那容颜,不仅令众人啧啧称奇,更是足以使任何一个女子自惭形秽……
    而那淡然中傲视群雄,翩然若仙又似睥睨天下的气质,更如旭日中的迷瘴般,使人心醉神迷。
    陷落者,恐终生,再不可自拔……
    抹去了眼眶中不断纷落的泪水,云锦终下定决心。
    有的妄念,只有自己才能剪断,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
    只有自己走出了那份虚无的妄想,一切才会有转圜的生机吧……
    是时候与他作个了断了!
    而她的了断,没有比逃离楚离渊,此生再不复见,来得更有效吧?
    根本不需要当面对峙,不需要听他辩解什么,她甚至能想象出那男人眉头微蹙,说这画与那竹林中事,都不过是夫妻间的情趣而已,何须大惊小怪的淡然模样……
    是了,从前是她太蠢,被那虚妄的贪恋给迷惑了眼睛。
    这一回,她不会让自己有机会再被他迷惑,或者再被他豢养起来当作玩物……
    这次甚至不需要收拾什么,最重要的几样东西早已置于手边,随时可以离开。
    只是眼下她势单力薄,所幸摘星楼总该还有人能帮她——
    正想出门去找南玥和江烨他们,却听见了院墙之外有阵阵马嘶声,伴着隐约有人呼喝、吵闹的声音。
    竟有大批的人马聚在摘星楼外?似乎还起了争执?
    也不知南玥此刻能不能脱身来助她……
    云锦站在院中静默了一会儿,忽然从那片嘈杂中,仿佛听到了哪个耳熟的嗓音。
    恍惚间,一人从天而降,翩然落在了她的身畔……
    听说北越来人了,向来遇事镇定的楚离渊,一时倒有几分意外。
    连日来勤奋的打造温馨和谐的夫妻生活,他忙里偷闲,正是不亦乐乎的时候,并不想有人贸然打扰。
    况且对他来说,云锦早已是他的女人,就算他娶回来当摆设的那两年,北越都没有权力过问,如今他们夫妻正如胶似漆,更是没有外人置喙的余地了!
    (啧啧啧,心寒,小云朵唯一的哥哥成了外人…)
    “你做的好事。”
    冷冷地睨了暗羽一眼,男人略带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倒是能见着你那小秋了。”
    对于侍卫放走小秋的行径,他哪里不知,只是懒得追究罢了——连他楚离渊自己,尚会被女人迷得失了常性,更别说木讷的暗羽碰上了活泼的小秋……
    “……”
    一看到小秋的身影,暗羽确实兴奋不已。
    那丫头远去北越,生死未卜,因为主子出事,他也没那么多心思去探她消息。如今见她真的搬来了“救兵”,却已是多余——
    不知小秋知晓了夫人失踪竟是被主子金屋藏娇,如今更是有孕在身,两人相敬如宾,情意绵绵……会有多惊讶?!
    想象着小秋张大嘴巴一惊一乍的模样,黑脸侍卫不禁笑弯了嘴角。
    这幽州来的一主一仆悠然立于摘星楼门前,显然未将令人闻风丧胆的北越铁骑放在眼里。
    此刻,那一支军队已将摘星楼团团包围,嘈杂声响引出了楼里众人。
    就连向来不怎么过问楼中事务的楼主大人都出现了,懒洋洋地看了一眼外头那气势汹汹的人马,笑了笑:“北越的军队名不虚传啊……我这小小的摘星楼,短短时日里竟惹来了这么多大人物,也是难得。”
    “这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吓唬谁呢?”
    向来好事的艳三娘更是伸长了脖子,朝那队伍不停打量,“不过领头的那位小将,长得可真不赖啊……”
    “你这婆娘,眼睛往哪里看呢!”
    江烨一把将艳三娘扯回自己身后,眸光却扫过那个立于寒风中,神态淡然得像正看天气的银发男人,“我说侯爷,你倒是做了什么好事,才引来这帮难缠的家伙?”
    “家事。”
    男人淡淡两个字,看都没看身后一溜看好戏的好事之徒,一双凤目光芒内敛,深沉难测。
    “……”
    后头众人统统闭了嘴,只揣着小手手站在边上,看那镇北侯如何解决“家事”!
    “别把我摘星楼给拆了就行。”
    周君漠丢下这一句,就立马消失无踪,大概又是忙着找他的纤纤“造人”去了……
    那边厢,楚离渊气定神闲,正准备用他巧舌如簧的口才,打发这群北越来的多管闲事的“救兵”。
    公主是他的娘子,如今更是连孩子都有了,感情渐笃——
    就算以往对她有所亏欠,他自会好好补偿她,哪里轮的到他们多管闲事!
    然而,当楚离渊信心满满,以为很快便能解决此事,回去安心陪伴娇妻的时候。
    不曾想,那处僻静小院里,向来深居简出的云锦,已经趁着军队完全包围摘星楼之前,随别的男人越出了院墙,彻底弃他而去了。
    急于逃离的心情过于迫切,云锦甚至来不及朝那北越人马中,隐约可见的翠绿身影多瞧上一眼,也没有见到领军的是哪个人物,便随着来人出了摘星楼,满心满眼只想着趁乱从楚离渊的眼皮底下逃脱才好!
    轻巧的马车悄无声息地出了琉城,一直到了郊外一处僻静的密林里。
    见云锦脸色难看,那驾车之人轻喝一声,将车马停了下来,撩开帘子,关切的询问她身子如何。
    望着那从天而降助她脱身的男人,俊挺的侧脸,含情脉脉的眸光……
    云锦一时无话。
    这个曾经一面之缘的黑羽族少主,竟然会出现在此处!
    而她呢?为何会信任一个可称得上陌生人的男人?
    就因为曾经的“一饭之缘”?
    还是因为曾经见他与那男人称兄道弟,便笃定他不是坏人?
    可笑那镇北侯虽是整个北方最可怕的人,她却总是无理由地相信,他治下的百姓皆是本性良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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